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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他去吧,这人这德性,死了也不改,来生没准托生个草爬子。”
“草爬子?”召南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种虫子,叫蜱虫,专门吸血,往人肉里钻,光吃不拉。”
“那是和貔犰差不多啊。”
“呸,就他那德性,也配提貔犰,就是草爬子,恶心死了的一种虫子。”
两人说这话,忽然间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阵哭声。
召南指着河边道“走,看看去。”
这里就是唐诗中经常用来送别的灞桥。
灞桥位于西安城东,秦穆公称霸西戎,将滋水改为灞水并修桥,叫做灞桥,桥下就是灞河。灞桥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唐人都喜欢在这里送别。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初程莫早发,且宿灞桥头”、“征徒出灞涘,回首伤如何”,难道今天这里传来哭声也是因为送别?叶限听召南吟咏起诗句,眉头一皱:“这是送别还是送葬啊,哭的这般凄惨。”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女子被关在一个木笼子里,正要沉入水中去。
其实人被关在里面,看不清模样,能认出女子是因为长发露出来,还露出一角裤褂却是蓝色的粗布,不像是年轻女人的装束。
哭的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拉着笼子不放,几个壮汉上前硬生生的掰她的手,一个白胡子老头用拐杖连连顿地:“你这是做啥,你女子做了那丢人的事,这是为咱们免灾呢。”
“是啊,拴住家的,师父也说了,这都是冤孽,会念经超度的,你就放心吧。”
旁边有人劝她。
老妇人痛哭着:“你这女子,咋能做那种事,丢了全镇人的脸,叫我有啥脸去地下见你达啊。”
骂完了又哭嚎:“我那苦命的女子啊”
叶限在一边看明白了,看来是这老妇人的女儿做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事要被沉到灞河里去。
这时就听着不远处的几个僧人忽然大声念起经来,也听不懂念的是什么,声音急促,像是在催促人们快点快点。
白胡子老头大手一挥:“吉时到,下河!”
几个壮汉将老妇人架起来推到一边,抬着木笼子就往水里扔。就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召南忽然冲出,动作极为迅速,竟然一只手就抓住那笼子,牢牢地放在地上,转身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念经的和尚都吓得张大嘴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念下去。
这是天生神力啊,那么大个笼子,四五个大汉才能抬起来,他竟然一只手轻松地就接了过去,再轻轻放下,这人也太厉害了吧?
白胡子老头气的胡须翘起:“你是何人?为何在这破坏我们白家镇清理门户!”
召南一抱拳,做出一副江湖人士的样子道:“只是过路人而已,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早就三令五申不得滥用私刑。”
“哼,不管什么国,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我们在这实行的就是家法,你个过路人赶紧过你的路,别多事。”
白胡子老头指着笼子道:“赶紧扔下去,错过时候,咱们镇子就得遭难了。”
那几个壮汉见召南露的这一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首先向前。
老头气的指着他们道:“真丢白家的人。”
“老人家,你们为什么要把这笼子里的人沉下河去,她做错了什么?”
叶限担心召南和人家打起来,走过来问道。
她语气很客气,那老头见过来个漂亮女子,语气尊敬,稍微下了一点台阶,便捻着胡子道:“我们是白家镇的人,我们那镇子全都姓白,是秦国老公族的后代,几千年来都用我们白家人的家法。笼子里的白妮,是个望门寡,她不好好守寡不守妇道,竟然和庙里的人私通,在佛堂私通啊,这可是害了我们整个镇子,不把她沉河,菩萨会降罪的。”
他说话的时候,后面几个僧人开始继续念经。叶限笑道:“老人家,我听说观世音菩萨曾经以女身度人,菩萨都能舍下自己的身子去度那些人,没准那庙里的人也是在度人呢,好好的姑娘受守什么望门寡,这等摧残人性的事,菩萨都看不下去的呀。”
白胡子老头被叶限气的说不出话来,手指发抖,指着叶限:“你你你“个没完。”
“菩萨以慈悲为怀,又怎么会为这点事怪罪你们镇子呢?不过是两个人男欢女爱的事,菩萨没那么小气的,你们很多人去拜佛,不是还求菩萨保佑给个好姻缘吗?现在给了,你们该欢天喜地才是,这才是佛前求来的姻缘呢。”
听叶限这么一说,召南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心里赞叹:到底是做我老板的,忽悠人的本事比我高多了。
老头的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那念经的僧人却不念了,走过来说道:“这位姑娘,她既然诚心守寡,就不该失贞,在佛堂与人私通,玷污了佛门圣地。”
“咦,我怎么听说有的派别还要供欢喜佛,你们怎么不一并收了去?”
叶限笑盈盈地看着他。
那僧人面色一僵:“一派胡言!”
第八章 救星来了()
叶限也不和他理论,转头看了召南一眼:“还不把笼子打开。”
白胡子老头大怒:“我看谁敢?”
叶限笑眯眯地道:“老头,那你就看着吧,我们就敢。”
说话间召南已经走到木笼子边上,一个壮汉想拦着,手刚一伸出,对上召南严肃的眼睛马上就泄气了。大家都亲眼看着他拎着木笼子跟玩似的,谁敢不要命的去阻拦?
召南横了那几个壮汉一眼,伸手一把抓住木笼子的横梁,轻轻一扭那木头就断了。在场那些人都呆呆地看着他,这份神力,没人敢上去和他对抗。只见召南抓着断掉的横梁,往外拽了一下,笼子哗啦一下四分五裂,木头都露出白花花的断茬。那老妇人哭道:“女啊,我的女啊。”
叶限上前一步,伸手将那女人拉出。
女人头发乱蓬蓬的,满面泪痕,腮帮子塞着破布鼓的老大和墩子有一拼。虽然穿着黄蓝的破布褂子,衣着打扮像是中年妇女,脸上没一点皱纹还是个年轻姑娘。叶限一把扯下她嘴巴里的破布,那姑娘满脸泪水,朝叶限呜哩哇啦叫了几声,原来是个哑巴!
叶限为难地看向老妇人:“你女儿不会说话?会哑语吗?”
老妇人连连摇头:“我女子可怜,打小生下来就不能说话,人长得灵秀,订了好人家,没想到没登过门男人就没了,守了寡,我们小门小户穷人家女娃娃,哪里学过啥哑语。”
“也不识字?”
叶限问完就后悔了,哑语都不会还能认什么字?
那女子也不住地摇头,白胡子老头气坏了,指着叶限:“你你,你,好大胆子,你放出这妖孽,我们镇子都要跟着倒霉啊。”
老人大概年纪大了,急火攻心,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一时间河岸上大人哭小孩叫,还有僧人在那不住地念经,乱成一团。
叶限看着那些人忙乱不住冷笑,为首的僧人道:“这位姑娘何必在这里多管闲事,这是人家镇子的家规,你们就算救得了这姑娘一时也救不了一世。”
那姑娘低头哭着,听到僧人说话,扭头看向那人,满眼都是泪水。
僧人叹息一声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叶限其实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为了挣不到钱的事去操心,她可没召南那么急公好义。这会和这些人杠上一个是因为她这段时间对什么僧人道士都没好感,总觉得他们装模作样欺世盗名,再一个是想不到这西安城也算是重镇,城郊竟然还能有滥用私刑的,还是对一个女子动刑,这未免太过了,都什么时代了,还搞族规家法?她这人做事,一旦和人杠上,就不撞南墙誓不回头,就是撞了南墙,也许还要一点点将那南墙撞得墙道砖塌才回头,对,她就是个大眼睛双眼皮小红嘴唇的大号杠精!
“我就不信,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王法不成?”
叶限冷笑着。
现场混乱,老妇人趁乱跑到女儿面前,拉着女儿的手问情况,母女抱头痛哭,哭着哭着,老妇人忽然啪地给了女儿一耳光,声音极为响亮,周围的人都听到了,现场忽然安静下来。
“看看,人家亲妈都不管,你管个啥?”
有人喊道。
“你是她亲妈不成?”有人跟着起哄。
“我是你祖奶奶!”叶限笑骂了一句。
这骂人也是有讲究的,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