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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吃过晚饭,我才缓过来,我对小马道:“阴魂出没一般是在夜里的子时之后到寅时之间,到了丑时就不会出来了,这段时间因为是一天阴气最重的时刻,所以这之前都不会有事。”
我们就在客厅喝茶看电视闲聊,偌大的房间之内就我们两个,谢定国要晚上十点多才能回来,所以一切哦度在计划当中。
这个时候我对小马道:“马哥,左右没事,说说你的事吧。”
小马其实一直都神情郁郁的,眉心锁着,这显然是心里面有事的样子,我知道小马这个人不是坏人,毕竟我跟他的接触的时间最长,他当我是朋友,那么如果可能的话,能帮他的话,尽量我会帮他。
小马沉默了很久之后,一直没有说话,我有耐心等他,所以也没有催他,半响之后,小马深深的叹了口气给我说起了他的一个战友的事情。
我知道当过兵的人对于战友的感情是很深的,尤其是那种经历过战场的战友,和平年代虽然没有战争,但却有那种一起经历生死考验的战友,而他的这位战友叫做陆炜。
陆炜是独生子。在北京,他父亲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初二那年陆炜执意退学后,父亲无奈之下安排他去了南方。按照父亲铺设的路,陆炜应该先进军队的体工队,再当兵,拿到五年兵龄后考入指挥学校,当军官。
陆伟也是就是在那里与小马结成了战友,按照年纪,陆炜比小马年纪小,但陆炜却是比小马更早的退伍了。
按照小马的说法,陆炜与他一样都有过行刑队的经历,但却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而选择了退伍,那一年年,陆炜回了北京。听说行刑队的事情,父亲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能让孩子干这种事儿?我得跟谁说说。”
陆炜回答,你现在说有个屁用。遂不了了之。然后父亲四下托人,安排陆炜参加指挥学校的考试。打靶测试时,陆炜瞄准了旁边考生的靶子打,他如愿落榜。父亲咆哮了一阵,只好又花钱安排他进了一所三流大学。
大学里,陆炜除了打架泡妞,就是泡妞打架。也是在那几年,他开始学习弹贝司,自己写歌,组乐队。几年下来,他成了演艺公司的签约艺人,没固定工资,公司给他安排演出,提成。挣的钱不够花的,陆炜明着管父亲要,暗地里妈妈也给。
那段日子,陆炜过得很颓。每天晚上十点多起床,起来除了玩音乐,就是喝酒,每每喝到早上七八点钟,酩酊大醉。酒局上吹牛逼,各路人马拿出自己好勇斗狠的经历来讲,偶尔,陆炜会借着酒劲说一句:“那算个屁哥们儿可是杀过人的人”。
喧闹的酒局会猛然静一下,然后他便迎着姑娘们亮晶晶的眼睛,一路刹不住地说下去。
回到家里,他会做噩梦。南方的风与河在梦中醒了过来,散发着血腥味。第二天他便喝得更多。
这些年小马跟陆炜之间联系也少了,知道他混的不如意,前一阵他接到陆炜的父亲打来的电话,说是陆炜想要自杀,这让他震惊不已,所以立刻赶过去找陆炜。
但他看到的是一个意志消沉,几乎要崩溃的男人,从陆炜父亲那里,小马也了解到了一些陆炜这几年的生活状态。
那几年,陆炜住在父亲一套空置的房子里,跟父母家离得很近。父母经常会用帮他收拾屋子的借口去他家里视察。有时人在外面,他会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陆炜,你回来一趟”。到家一看,桌子上放着几个小塑料袋。
“这里面是些什么?”“别问了,不知道是什么你们还能问我?”后来父亲说,要不,你搬走吧。
陆炜搬到了小西天一个朋友家的半地下室。妈妈帮他缴了前三个月的房租,悄悄跟他说,不行你就搬回来。陆炜说不。
那个时候,陆炜长期合作的歌手是阿勇、陈琳、罗文绮和龙宽九段,都算业内响当当的人物。他的演出价码攀升到每场三千到五千,在同龄的音乐人里算高收入。有了这点资本,他觉得自己搬出来不靠父母,一样也能活。
两周后,陆炜醉驾,父亲给他买的桑塔纳2000被撞得稀烂,驾照也被吊销了。他心想,这倒好,又省一笔。
知道他搬出来住需要钱,弟兄们纷纷给他发活儿类似于当下“中国好声音”之类的现场伴奏工作。陆炜正是最狂妄的年纪和状态,看到这种邀请觉得是侮辱。某夜,他大醉后给所有的圈内朋友群发了一条短信:“你们是工人,我是star,我跟你们不一样,以后这种傻事少找我。”
一夜之间,陆炜得罪光了所有的朋友。
恰在此时,与陆炜合作多年的歌手阿勇病了,这断了陆炜最后一条靠演出拿钱的路。陆炜忽然发现,他陷入了完全没有任何着落的境地。
幸好房子是朋友的,没人催着管他要房租。他每天憋在地下室里,听歌,打游戏,偶尔出门,背着琴从小西天走到西四去排练。手机欠费停机了,别人找不到他,他也不找别人。
家里的电表常常只有三五个字,除了电脑,陆炜不开任何电器,“一开就全黑了。就电脑不能关,要放歌”。电表只剩一度的时候,他便出门去找熟人要个十块二十块,再去银行排队,“买十块钱的电”。
陆炜住的小区门口有个小卖部,有天送盒饭的来,看到电脑上有张合影,他和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乐手站在一起。送盒饭的认为黄头发是郭峰,所以陆炜必是个名人,于是每天中午给他送一个不收钱的盒饭“蒜苗鸡蛋,再加上蒜苗肉丝”。
这是陆炜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吃了三个月的蒜苗鸡蛋,他用身上最后的几块钱买了瓶二锅头,坐在街边喝光了。一夜宿醉醒来,他还在街边,背后的琴没了。
有人问他:“那么大的东西,你能给丢了?”“那天晚上,我比它大。”
那是2014年的夏天,陆炜33岁。
第52章 满眼的头发()
当年陆炜在行刑班的战友们大多数都已失散,只有很少几人还与陆炜保持着联系。小马就算是跟他关系最好的那个,2013年秋天,他还特意来北京,给陆炜带来一大堆螃蟹。两人吃了蟹,喝了酒,聊了过去又聊了现在。
从卡拉ok厅里走出来,喝多了的小马把身体靠在陆炜的肩上。这份量让他想起南方。他们是哥们。他们的那一群哥们。
“人的灵魂是有力气的,它会拎着你的体重把你往上拔。魂散了,人会马上重好几十斤。”
这是陆炜从老兵哪里学来的一句话,当年做押解员最难以忍受的,是要与死刑犯相处半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早晨进入牢房提犯人的时候,押解员手里预备一块大海绵按在犯人的脑袋上。
“牢里的床和门窗都是铁的,要提防他们想不开,一头撞上去”。犯人站在卡车上游街,押解员手里扣着麻绳,麻绳打成特殊的活结套在犯人的脖子上,“如果犯人乱喊乱叫,押解员用力一拉,就能让他们出不了声”。
而其他的时候,他们会象平常人一样交谈。
“你多大了?”“当兵几年了?”“哪里人?”陆炜没办法不回答这些问题。
问完答完,套上绳子游街。然后“他们自己有知觉,但还是会问,我今天是不是要死了?我只能回答不知道。他们的命运不是我决定的”。
再然后,是宣判。“死刑拉赴刑场立即执行!”再然后,每个人的神态就完全不一样了。有的人很镇定,有的人完全崩溃,全靠两个押解员架着走。
“人压在我的肩上,瞬间沉了好多,就像一摊肉。”陆炜说,老兵告诉他,这就是一个人的魂散了,“他已经走了”。
那段经历是陆炜最不愿想也不愿去谈的事情,小马当年去看他,临走的时候,陆炜给他发短信:“今后别聊以前那些事儿了,不想提。”
那一阵,小马只是觉得陆炜意志有点消沉,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他觉得这件事需要跟他的家人多聊聊才行。
他父亲说,又一次自己问陆炜,你知道这十年来,你玩音乐花了多少钱吗?陆炜说不知道。“两百万,平均每个月两万。”陆炜说,那……还行。
2014年,陆炜33岁。二锅头那一夜后,陆炜主动与家人缓和了关系。六年前,妈妈去世了。现在父亲和父亲的女友住在北京近郊的小别墅,陆炜和他的女友住在南城父亲的一套单元房里,只有逢年过节父子俩才会见上一面,但父亲会定期给陆炜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