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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先父尸骨未寒,便要受这样的冲撞。”如今的人,都以死者为大,冲撞死者,那绝对是深仇大恨。
“如今那小厮已经被活活打死,这贱婢说自己是张府的庶女,说我们若是敢动她,张府必然为她报仇。我姐姐和母亲为了这件事情,气得病了。如今,只得由我为父亲母亲讨一个说法。”
她虽然哭得哽咽难言,但是口齿清楚,声音有力。周围人都听明白了。
其中一个头发白的老公公就问她:“一个贱婢为了活命,胡乱攀咬张府,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楦姐儿斩钉截铁地说:“家母原也是不信,可是这贱婢房里确实抄出许多同张府往来的书信出来。”
众人听闻,也信了大半。毕竟一个寻常丫头居然可以识字写信?谁信啊!
楦姐儿拿出其中一份,给众人传看。
这些信确实是张府张英泽大人写给他的庶女留香的。张英泽尚了升平长公主凌裕,却不老实。这留香便是他的一位红颜知己所出。
后来东窗事发,凌裕尽管厌恶,却捏着鼻子将娘俩接回府中——她可看不得她们在外面逍遥过日子。小妾庶女进了府,才好拿捏。
不久,这留香便被凌裕寻了个借口,塞去周府做眼线。留香的娘在凌裕手里,故她也只得乖乖听话。
张英泽为了稳住这个女儿,自然写了一些家书送过去,并且在信里吩咐留香看完就销毁。
留香却留了个心眼,将这些信留下来。
正好便宜了周家姐妹。
外面闹腾,张家始终没有人出来。
周雅楠却是不慌不忙,毕竟,张英泽大人上朝还没回来呢!等着就是了。
张英泽上朝回来,便看见自己的府门前聚了好多人。
这些人看到他来,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张英泽看到自己的女儿张留香被两个婆子押着跪在那里,暗道一声不好。
那留香看到他的轿子,膝行过去,大放悲声:“父亲。”
“她们说,我的姨娘被母亲害死了。”
“父亲,我要见我的姨娘。”
张英泽脑门全是汗,他欲怒斥留香休要血口喷人,却看到留香后面站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他原本准备好的话,便都说不出口了。秋阳正艳,他却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从头冷到脚。
那是留香的娘,杜珺。
杜珺在留香出府没一个月就死了。
实际上,张英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他在杜珺房里歇了一个晚上,早上上朝去,回来的时候,人就没了。他仍记得临走的时候,杜珺痴痴地看着他的眼神。他忍不住折返回来,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可谁想到,那便是最后一面了。
他没有勇气问长公主凌裕,甚至不敢把她葬在自己的祖坟。
他把杜珺埋在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种了一圈桃,一圈杨柳。
他上一次去看的时候,她的墓被人破坏了,桃和杨柳都被人砍掉了。他知道是凌裕做的,可是他仍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阿珺,是你吗?
第二十一章 孽缘()
张英泽仍记得他初见杜珺的时候。
那时,两浙盐运司使瞿槐庭邀请他去他家的瞿氏园游玩。这瞿氏园乃东南园林之最,相传“浙西园苑之胜,唯下沙瞿氏为最古”,园内水榭亭台,荷池回环,奇石假山,幽径迂回,小桥流水,蜿蜒曲折,澄澈碧透,绿树成荫。
他便在那里,遇见了跟丫头走散的杜珺。
初见的杜珺是楚楚动人的。她躲在开得灿烂的紫薇树后面,以为她没被外客发现。
其实他早就发现她了。人比娇,他怎么会看不见她。
她皮肤细腻白皙,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当即向瞿槐庭打听,这位娇客是哪家的女儿。
瞿槐庭说,这是瞿家的外孙女儿,因父母皆亡,寄养在瞿家的。
他还说杜珺心高气傲,寻常男子都入不得眼,她的外祖母替她说了几门婚事,都被她自己推了。因此耽误了下来,如今养到十八岁,还未出阁。
张英泽一向觉得自己特别,觉得自己必然是可以入美人眼的,便托了瞿槐庭去说项。
瞿槐庭觉得他们俩相配。他也知道张英泽有妻有子,却是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外甥女推入了火坑。
也许,他认为张英泽地位高,多金,杜珺貌美,所以相配。两人年龄是不是差得太多,张英泽是不是有妻有子,他根本没有考虑。
至于杜珺是真的看上了张英泽,还是因为恨嫁所以屈就,大家不得而知。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杜珺颇有江南女子的温婉。她说话很慢,很稳。总是偏着头,微笑,半阖眼,看着张英泽。她并没有长得倾国倾城,却把张英泽迷得神魂颠倒。她从不要求张英泽为她做什么,张英泽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送给她。
他带着杜珺泛舟西湖,杜珺弹琴,他吹笛,两人共和一曲好月圆,过的是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张英泽把她带回京城,另买了一座宅子居住,只盼着能避开凌裕的耳目。
两人从此离多聚少,杜珺从不抱怨他来看她的次数太少,也不会赌气流泪。她只是温柔的抱住他,笑语盈盈,听他讲有趣的事情,或者是一起去逗他们的女儿留香。
杜珺越是体贴,张英泽对杜珺便越是内疚。
他去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多,纸是保不住火的,他金屋藏娇的事情被凌裕发现了。
她大吵大闹,叫嚣着要把杜珺母女弄死。
张英泽忍无可忍,打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像让凌裕突然清醒了似的。她终于发现,她一味强势,反而是把自己的丈夫推给了别的女人。
她怨,她是金枝玉叶,还不如一个不懂礼义廉耻的女子会讨得丈夫的欢心。
她恨,她已年近中年,儿女纷纷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谁料到,还要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
她自己的丈夫,为何要让给别人!
她将杜氏母女接进府中,以此为权宜之计。一等张英泽不留神,就将杜珺毒杀。
世人说起来,只道她长公主凌裕狠毒,容不下丈夫的小妾。
殊不知,世人以为“才子佳人”一样般配的张英泽与杜珺,如此凄婉动人的爱情,不过是一个有财力的大叔诱拐少女的故事罢了。
这假扮了杜珺的鬼,正是娄望舒。
周氏姐妹听闻杜珺的故事以后,都为一代绝美女子香消玉殒扼腕叹息,只有娄望舒很不屑。
她说:“若你是长公主凌裕,你年轻时也是名动京城的佳人,只因年老色衰,就必须跟一个比自己的女儿年纪更小的女人争夺自己的丈夫,你会怎么想?”
周氏姐妹便说,她们都没想到这一层,娄望舒没有因为凌裕是她们的敌人,就偏帮杜珺,她的三观极正。
娄望舒更加冷笑:“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可能并不存在三观正这件事情。所有人在夸别人三观正的时候,其实都是在夸自己三观正,都是在说,这个家伙跟我想得一样呢!”
周雅楠问她:“你怎么像吃了炮仗一样,说话这么冲?”她说完才想起来,娄望舒上一世是被最亲密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合谋杀死的,她若是不偏激,恐怕世界上就没有愤世嫉俗的人了。
娄望舒的眼睛里有滔天恨意:“反正啊,这件事情,我要站到凌裕那一边。”她觉得破坏别人姻缘的人都该死,中年危机的张英泽大叔该死,留香也该死。
她无意中散发的煞气凝聚成形,顿时叮叮当当掉下许多冰棱来。
周氏姐妹对视一眼,楦姐儿面带忧色。这是周雅楠第一次发现,娄望舒会有失控的时候。
这娄望舒扮了杜珺,站在留香身后,只是看着张英泽,一双秋水似的眸子似喜似悲,如嗔如怨。
张英泽已是老泪纵横:“阿珺,你回来看我了。”他从轿子上下来,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留香听到了这一句,便认定自己的娘已经死了。她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哀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个婆子,冲到张府前的石头狮子处,一头撞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血溅当场。
另有一个丫头抱住了留香,她的力气极大,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
升平公主凌裕不知何时出现在张府门口,带着一干丫头婆子,浩浩荡荡。只见她头上俱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