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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屠杀-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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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话,即:“燕子矶是扬子江岸边有名的名胜之地。这里集中了大约十万名难民。追击而来的日本军从三面用十挺机枪包围了他们,几乎将他们全部扫射致死。”山本所说的定是这段话。不过,我在介绍了这段话之后,明白无误地有这样一段附记:“这起严重的暴行事件为什么没有在远东国际军事审判时提出来,令人费解。然而,不能认为这是编造出来的,或系误传。十万人或三万人(说是在其附近观音门被屠杀的士兵和难民数)这个数字恐怕有问题。我认为要确认这起事件需要有旁证”(《南京事件》,第九十七页至九十八页。参照本书第七十三至七十四页)。我的记述给本多胜一添了麻烦,非常抱歉,为此我将上述情况交代清楚。
  撰稿人与南京大屠杀
  山本七平说,要辩明“砍杀百人比赛”的报道是臆造出来的,南京事件是“无稽之谈”,需要有很大勇气。但是,我并不这样认为,毋宁说恰恰相反。关于这一点,不妨比较一下铃木明所著《“南京大屠杀”的无稽之谈》公开出版时与本多胜一所著《中国之旅》公开出版时的情况。
  本多胜一是《朝日新闻》的记者,他的《中国之旅》曾在该报连载。因此,这篇采访报道的单行本由朝日新闻社出版局出版发行。可是,如果把出自别的笔者之手而题材相同的采访报道送到该社,又将会如何呢?假定该采访报道写得相当出色,不亚于本多胜一的,出版局果真能决心出版发行吗?那恐怕会被搁在一边。不只是朝日新闻社,我想,不妨说只要是“第一流”出版社,都不会对这类原稿看上一眼的。
  大出版社是如此,对于现有靠写作生活的撰稿人来说,坚持加害者的观点来谈论日本军暴行事件这样的主题,则是最为忌讳的。对此,试举南京暴行一例,不就显而易见了?在占领南京后不久,除随军记者之外,作家、评论家等特派记者共有一百数十名撰稿人进入南京城。就以东京日日新闻社为例,大宅壮一、林芙美子和其他记者一起组成的四十名记者阵容进入了南京城。这些人或多或少地理应对发生在南京的今世活地狱有所耳闻目睹。这些撰稿人既有写作能力,又有发表的场所。可是,在什么都可以说的战后,他们中间究竟有几个人将他们所亲眼目睹的、亲身经历过的感受用笔写出来呢?就我所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前朝日新闻社记者今井正刚,另一个是前每日新闻社记者铃木二郎。就连那个喋喋不休的大宅壮一,最终也没有讲出其亲眼目睹的关于南京暴行的真相,而与世长辞了。不过,一九六六年成立了十分失礼的“大宅考察组”,访问了文化大革命中的中国。那时,大宅壮一在当地召开的座谈会上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认为,在入城前后,或到入城为止,曾有过大规模的屠杀,这是事实。杀害了三十万人啦,烧毁了三分之一的建筑物啦,虽然这些数字有点不可信。但是,我作为一个目击者,也可以绝对有把握地说,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屠杀”(《大宅考察组访问中共的报告》,载《每日周刊》临时增刊)。稍后进入南京城的杂志社派遣的某著名作家,据说于战败后不久,曾在某报纸上登载了一大版有关报道。但是,现在那位作家似乎也“无‘执笔的’记忆”了。写南京事件依然是撰稿人所忌讳的主题。
  对此,铃木明怎么样呢?他所写的《“南京大屠杀”的无稽之谈》却由第一流出版社出版发行,更有甚者,竟获得了由那个出版社提供奖金的大宅壮一报告文学奖。
  山本七平感慨地说,在《朝日新闻》报道“杀人比赛”时的那种集体的歇斯底里的情况下,铃木明却独自一人毅然决然地评论说“砍杀百人比赛”的报道是臆造出来的,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一个异乎寻常的亲身经历者的偏见》,第八十六页)。“勇士”不仅仅是铃木明一个人,“伊赛亚·本·达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业已自报家门了。不久,山本七平自己也成了一位“勇士”。
  当然,铃木明或山本七平也许从各地收到了几封恐吓信。不过,左翼的恐吓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与本多胜一在连载《中国之旅》时所受到的威胁相比,这几封恐吓信更是小巫见大巫了。敢于面对撰稿人所忌讳的主题,以日本人来揭露日本人,要知道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不妨看一下前记者铃木二郎在撰写《我目睹了那次“南京的悲剧”》时的感想吧。
  后记
  应日中友好协会的要求,我曾给该会机关报《日本与中国》周刊一九七六年四月一日那一期写了文章寄去,题为《人人展〈南京大屠杀图〉观后》。这幅《南京大屠杀图》是丸木位里和丸木俊子夫妇于去年三月绘制完成的,这幅画高四米,宽八米,是件巨幅作品。他们曾完成了组画《原子弹灾害图》十四幅。这幅《南京大屠杀图》从埼玉县东松山市的丸木美术馆运来上野之森,首次在东京市民面前展出。
  拙稿一经刊登,立即有一位从事日中友好运动的青年朋友寄来明信片。在明信片中,他向我指出了一、两处在我的文章中需要订正的地方,并说该报刊登此文,非同寻常,因为过去报纸有一种倾向,很少报道这类问题,因而感到新鲜。经他这样一说,我才注意到,关于南京大屠杀事件虽出版过几本著作和论文集,但除《日中》杂志外,在日中友好方面以及研究中国的团体的机关报、杂志上一次也未曾介绍过此类书籍和发表过书评。
  我不会由于自己的著作为朋友们所忽视乃至敬而远之而斤斤计较,但我总觉得这与中国方面的态度有关。丸水位里曾对前去丸木美术馆访问的曾根正哉就《南京大屠杀图》一画这样说:“这是日本人画的东西……曾经制造悲剧、到处破坏的我们……我们日本方面的我们……中国人决不会欢迎,也不会高兴。我想,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载《日本与中国》,一九七五年十一月号)
  迄今为止,以“中日友好”为重的中国人,在接待日本人访华时,绝口不提蒙受日本侵略军的屈辱和痛苦的回忆,也未在感情上流露出来。
  对于中国人的宽宏大量、深切体谅,我们非常感激。然而,不论中国人是否保持缄默,作为日本人,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对自己所犯下的深重罪孽无动于衷。正因为如此,丸木夫妇才致力于需要非凡勇气的艰巨工作,用绘画形式,向日本群众诉说在中国首都南京呈现的、由日本军犯下的大屠杀事件的可怕情景,并终于完成了这项工作。他们逆流勇进,高举了反战的旗帜。
  我之所以在十五年前就着手有关南京暴行的著述,也出于与丸木大妇同样的思想。还有一种不甘落后的心理,认为要像丸木夫妇作为画家而描绘出《南京大屠杀图》那样,身为历史学家而写下有关南京暴行的史书,则是我的责任。
  现在,要由我们自己来揭露日本人过去所犯下的罪行,进行这项工作似有些别扭。然而,在今日的日本,军国主义正在公开复活。这里,澄清一下军阀对国民的错误领导所引起的南京大屠杀事件的真相,以资对战争的罪恶性作出反省,同时希望再次向中国人民表示道歉。这是笔者的一点心愿,它使我有勇气来改编自己的旧著。
  中国人从“中日友好”的原则出发,对日本人绝口不提难以忘怀的仇恨。但是,中国人没有忘记日本军国主义者所遗留下来的惨重灾难。中国有史以来的、那些不堪忍受的悲惨回忆不是没有从中国人的头脑中消失吗?中国政府也一直坚决反对日本军国主义复活,并通过电视、戏剧、电影或展览来揭露日本军国主义者过去的罪恶,从不放松对人民的教育。
  毋庸赘述,中国人对访华的日本人所采取的那种体谅态度是中国政府的“中日友好”这一对日政策的体现。不过,我感到从去年起,或者从前几年开始,似乎有迹象表明中国的对日政策有所修正。例如,香港进步电影工作者摄制的影片《未代皇帝溥仪》,一九八二年初在香港上映,获得了圆满成功。映片中所看到的有关日本军暴行的原版片镜头,就是北京政府提供的日本军拍摄的照片。从这一事实可见中国方面的变化。
  中国对日本军国主义化的急剧发展已经不能保持沉默了。为了“中日友好”而沉默也是有限度的。今年七月,以审定教科书问题为契机,中国发动了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批判。在宣传活动中,对“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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