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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楼沾虽然在太医院供职,说到底还是十二楼的人,自视甚高,又厌恶鲁太妃,因此季箬对病情的分析,他听了也就罢了,并没有跟第二个人提过。
季箬对薛景道:“那我要你今日去给鲁太妃治好这病。”
“我去?”薛景吃了一惊,“我爹都没治好她!”
让他去鲁太妃那里挨骂,他是有些不情愿的。
季箬道:“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形体消瘦,头晕,脉细微数,舌质微赤而干少苔,如果是,她的臂痛应该就是阴虚筋失所养之故。”
薛景下意识的问道:“那该如何用药?”
“当养血益胃,因阳明主润宗筋也。”季箬面色平静,细细嘱咐薛景,“用杭白菊花、玉竹、麦冬、墨旱莲、秦当归、鲜藕、甘草、白芍、夜交藤几味药便可。服用后一日,臂痛头晕均减,再改药方。”
薛景只知道鲁太妃头晕臂痛,具体的病征是不知道的。他的医术不如别的太医,他爹又是太医院的副院正,所以没有人敢把他送到鲁太妃那里去挨骂。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的就对季箬的话产生了信服之感,觉得鲁太妃一定是季箬所说的那种情况。
薛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然后他有些疑惑,问道:“师父怎么想起来要给鲁太妃治病?”
季箬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不是你先说鲁太妃的吗?”
啊?薛景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锦桃见状,心想,真蠢啊!
季箬抿着嘴笑了笑,道:“别想了,咱们为医者,就该解除病人的病痛。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你赶紧去吧……别人问起来,就说是在我这里听我讲了些医案,突然有所感,茅塞顿开,所以想起了鲁太妃的病症该如何下药。”
薛景吃惊起来,师父上次不是让他装愚吗?这次怎么又要他这般高调了?
“不要多问。”季箬打断薛景疑惑的眼神,“速去。”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明明是很平静的,薛景却从那个“速”字,听出了急切。薛景匆匆告辞,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小姐?”人走了之后,锦桃疑惑的看向季箬。
她有些不明白,在如今这种境况下,她的小姐为什么还有闲心管宫里面一个太妃的风湿病!
季箬摆摆手,对锦桃道:“去小书房……我手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练练字吧,文娘子来授课看到了,也开心。”
“可小姐根本不喜欢文娘子。”锦桃有些心疼。
她觉得自家小姐作为最尊贵的丞相嫡女,在自己的家里面,过得也太小心翼翼了一些。明明夫人那么宠爱她,她却还要讨好一个对她不好的女先生。
季箬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锦桃不甘,问道:“小姐难道没有别的筹谋了吗?”
季箬这次点了点头,说道:“我能做的我已经做了。”
见过了薛景,她才明白杜笙问她那话的深意。
季家要做的事情,和她要做的事情,确实是不一样的。她让薛景把自己的医术透露出去,太后投鼠忌器,就不会立即将消息散出去。
她争取了时间,其余的,就是季相和季冉氏的事情了。
第九十二章 娇客出手引争端()
薛景一回到太医院,就换上了官服,匆匆赶去了鲁太妃的寝宫。
鲁太妃常年受病重折磨,并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太医。因着薛景他爹是太医院的副院正,这才勉强让薛景望闻问切了一番。
薛景心里激动得很,鲁太妃的症状,果然跟季箬说的一模一样。因着这种情况很少,所以大家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风湿,并没有想到相反的病上面去。
他按照季箬所说,开了方子,对鲁太妃道:“太妃娘娘,您这次一定得信微臣,这药今天吃了,明天头昏臂痛少不得就缓解了。”
他不蠢,已经猜到自己走了之后,鲁太妃可能会不用他的药。
于是干脆下了重注:“这些药都不是什么虎狼之药,太妃娘娘您好歹试一试,要是没用,微臣愿意不做太医了,来给娘娘做个跑腿的使唤。”
自己的病一直医治不好,鲁太妃心里已经将太医院的太医们恨得牙根痒痒了。若是太医院的太医有送上门来给她羞辱的,她还是很愿意的。于是哂笑着看了薛景一眼,轻飘飘的道:“那就试一试。”
薛景想着季箬是要自己宣扬出去的,因此进鲁太妃寝宫的时候没有丝毫遮掩。很快,整个后宫都知道了,太医院那个年轻的小太医,去治鲁太妃的风湿了!
季冉氏从冉太妃的寝宫出来,正好听到两个宫女提到薛景的名字。于是上前叫住了那两个宫女,不动声色塞了两锭银子过去,然后才开口问道:“不知两位姑姑提到小薛太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薛景是季箬的徒弟,季冉氏遇到别人谈论,少不得就要打听一番了。
两个宫女虽然不认识季冉氏,却认得她身上的一品诰命衣服,因此格外恭谨的行了礼,开口道:“不敢当夫人一声姑姑。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今日小薛太医不知怎么想的,大剌剌的去了鲁太妃宫里,夸下海口说能治好鲁太妃的风湿。”
另一个宫女机灵一点,不等既然是开口问,就飞快的解释起来:“鲁太妃的风湿有半年多了,从去年秋天开始犯病,看了多少太医,吃了多少药,不曾有半点儿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就是小薛太医的父亲,薛太医也是给太妃娘娘诊过脉的。”
季冉氏拧了拧眉,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件事跟自己的女儿阿箬有关系。
于是压着心底的担忧,状似随意的问道:“小薛太医诊治的结果怎样?是否与先前的太医有所不同?”
那宫女脆生生的回答道:“小薛太医说太妃娘娘患的根本不是风湿,给太妃娘娘开了药,只等着看成效呢!”
季冉氏点了点头,捏紧了衣袖里面藏着的东西,摆摆手让那两个宫女去了。
她面色如常的出了宫门,才发觉自己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
上了季府的马车,临夏背对着马车车门坐着,摊开自己的襦裙,接着季冉氏从衣袖里面取出来的东西。
先是一叠通源钱庄的银票,然后是一些不甚好看,却是分量很足的纯金饰品,接着是十个手指上戴满了的金玉宝石戒指,两只胳膊上戴满了的玉镯子。
季冉氏一边把东西往下褪,一边回想冉太妃跟她说的那些话。
“我也不知道你们两夫妻打算如何作为,只是季相身居高位,你们就算是不为天下黎民苍生福祉考虑,也要为季冉两家的族人做想,凡事三思而后行。等你们决定了,不管怎么应对,我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我想着,不管做什么,钱总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我在宫里跟她们一群老婆子一起熬着,用到钱的地方不多。这些是我多年的积蓄,有当年我爹我娘给我的,也有先帝、先太后赏赐给我的,还有别人孝敬的,算不得少,也算不得多。
你都拿去吧,就算是我给箮姐儿和阿箬以后的添妆……就算她们以后嫁不了人了,有这些银子在手里,有钱能使鬼推磨,还能过太差不成?”
这些钱,光是通源钱庄的银票,就有三十几万之多,两个小娘子挥霍一辈子也花不掉。季冉氏不蠢,她心里清楚,冉太妃这是已经猜到了她和夫君可能的打算。
冉太妃都能猜到,别人还猜不到吗?
季冉氏捏紧了手里的玉镯,有些颤抖,心里不由得对季陵有了丝怨恨。
鲁太妃宫里已经熬好了药,她的宫女不敢多问,直接将药呈了上来。鲁太妃看着那碗药嗤笑一声,端起来一饮而尽。
她压根儿就不信这药这么神奇,能让她的顽疾明日就能有所缓解。她只是想光明正大的将那些治不好她的病的太医们羞辱一番。
太医院里面闹哄哄的,众人将刚回来的薛景批得一文不值。就连他的父亲薛明山,都被他牵连。甚至有资历老的太医,联名要求将薛明山从副院正的位置上扒下来。
薛景心里虽然忐忑担心,可他自幼读的是圣贤书,把师命不可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因此,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都咬牙坚持不肯认错。
他这样,众人又怨恨起季家的五娘子来。
薛景心思单纯,定是被季家五娘子给哄骗了。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娘子能有什么能耐?出这些幺蛾子,不过是为了出风头罢了!
医术不比其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