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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制面具的手艺,并没有谁教导属下,当年卢使者找到属下说要做这么个东西,属下跟属下的儿子一起琢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想到要做这么个东西。”
“那你的儿子呢?他算得上天才吗?”季箬问道。
“他当然算……老天爷赏饭吃,岑家子孙,个个都是天才。”岑老头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没用,属下的儿子,已经在七年前死了。”
“不可能是振小子的!”岑婆子脸上也露出哀恸之色。
季箬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伤心停止这个话题,她冷静的问岑婆子:“你们的儿子,叫岑振?他是怎么死的?”
岑婆子擦了擦眼角,回答道:“七年前的豆蔻阁,还不在荀大将军弟弟名下,卢使者打听得荀大将军的弟弟有这个怪癖,便用计将那豆蔻阁抢了过来,打算慢慢想法子送到荀大将军弟弟的名下。
这事情是振小子出面去做的。振小子是老奴和他的晚来子,宠得跟眼珠子似的,本来是要拦着他的,可这事关复国大业,振小子又跟老奴说卢使者是要抬举他了,有了这个功劳以后可以入朝为官。”
岑婆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去看季箬。
季箬点了点头:“继续说。”
岑婆子继续道:“豆蔻阁抢过来之后,卢使者赏赐了振小子五十两雪花银,还跟振小子说要给他说一门媳妇儿。振小子那段时间高兴得见人就笑。我也因此放了心,开始给振小子准备成亲需要的东西。
谁知那豆蔻阁的老板心里不甘,他记恨上了振小子,在黑市花钱请了杀手……可怜我那振小子,连他媳妇儿的面都没有看到,就这么去了黄泉。来世连人都做不得,得做猪猡了!”
“做猪猡?”季箬有些不解,“为什么?”
岑婆子哭湿了一张手帕,泣不成声道:“那杀手太没有人性,找到振小子尸体的时候,振小子全身竟没有一块好肉了。”
人死的时候被划烂了全身皮肤,去阴曹地府投胎,阎王嫌太丑陋,是不肯给他来世一个好胎的,只能去做猪猡。
季箬听到这里,心里便有了猜测。
那岑振,只怕不是被豆蔻阁之前的老板报复,而是卢行舟又在使偷天换日的计策。
卢行舟看起来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他担心她这个前朝公主出问题,于是弄出了一个上凤不说,还有一堆的凤女。
照这样看来,他会让岑振假死,然后暗中为自己效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岑老头和岑婆子还在擦眼泪,季箬想了想,就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然后她道:“岑振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最了解……你觉得他是主动跟着卢行舟,还是被卢行舟给胁迫了?”
岑老头和岑婆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了七年的儿子会还在这个世上,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回过神来。
季箬叹了口气,不打算继续跟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开口道:“你们回去想想吧,想明白了再来锦桐院见我。我有些疲乏了。”
等送走岑老夫妻之后,季箬开始冷静下来琢磨整理今日从岑老夫妻那里得到的消息。
对于卢行舟这个人,季箬充满了好奇,这个人太神秘了,又太谨慎了,藏头露尾,仿佛只活在她的那些噩梦里面一般。
梳理了一番自己的思绪之后,季箬忽然眼睛一亮……或许,要找出卢行舟,或许并没有那么困难。
自己的记忆是什么回事,季箬不知道,可她很清楚自己这五年来在什么地方。
这五年来,她是试药女,不可以离开十二楼半步的试药女。十二楼是什么地方?闲杂人等踏进半步就会被慕容皇室诛九族的!
凤女们的那些铁面具一个月就要更换一次,也就是说,卢行舟本人有让人光明正大出入十二楼的权力。
十二楼的守卫是慕容氏培养的死士,不可能有私心,而十二楼里面服侍的下人们,也跟她一样是半步不能离开十二楼的,更不能跟外面有东西上的来往。
能够自由出入十二楼的人,除了十二楼里面的神医及神医弟子,就只有慕容阑和他身边的几个太监了。
是慕容阑身边的太监们出了问题还是神医的弟子们出了问题?
季箬想,事关小皇帝的安危,朝廷肯定有派人暗中监视神医弟子们。比起神医弟子,出问题的更有可能是慕容阑身边的太监们。
有道是灯下黑,谁会想到慕容阑自己的太监会有问题呢?
可慕容阑的太监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谁能买通皇帝身边的人?
不对,是她想岔了!
季箬回过神来。
岑振要做铁面具,是一定要亲自看到她的脸才能做的。所以,岑振一定是亲自去了十二楼。
跟在慕容阑身边的太监都是自小跟在慕容阑身边的,不可能是岑振。
岑振至少每个月要见她一次,这个次数已经算是很频繁了。
她在十二楼是试药女的身份,为了慕容阑的安全,她是不被允许见太多人的。除了小皇帝,她见得最多的就是神医和神医的弟子。
而神医的弟子,只有三师兄楼沾会经常离开十二楼。
季箬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难道三师兄就是岑振?
他的年纪倒是跟岑振相仿,可是他又是怎么成为神医的弟子的?更何况他还是太后的人。
这么一想,季箬又否认了自己对楼沾的怀疑。
不是楼沾,不是小皇帝身边的太监,季箬将十二楼的每个人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有想到符合要求的人选。
难道那个做面具的人真的不是岑振?
可不是岑振的话,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真如岑老头所说,是个鬼在帮卢行舟做面具?季箬破罐子破摔的想道。
“小姐,时间不早了。”锦桃在旁边小声喊道。
季箬抬起头来,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书房里面点起了油灯。
锦桃担忧道:“小姐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季箬揉了揉太阳穴,额角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锦桃道:“小姐那般聪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小姐还想不通的事情。小姐多半是钻牛角尖了。今天的晚膳要迟一些,小姐不如去院子里面走一走,吹吹风,心情一放松,说不定就想通了呢!”
“走走也好。”季箬起身。
她深知自己并不是像锦桃说的那样钻牛角尖了,而是真的想不通这件事情……她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可惜卢行舟不见她,要是能跟卢行舟见一面,很多事情大概就迎刃而解了。
院子里面正在吹风,风有些大,锦桐花时而落下几朵来。
季箬看着地上的锦桐花,很突兀的,就想起来那场簌簌的花雨。然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个送她匕首的人。
那天见过叶二顾三之后,冉殷质问她是谁,她当时脑子不是很清明,所以情急之下跟冉殷做下了那样的承诺。
后来冷静下来了,她渐渐回过味来,她是被冉殷给算计了!
冉殷若真的相信了她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季箮,就该将那把用来定情的匕首要回去才是。
可他没有!
她当时做出那个承诺之后,他连叶二和顾三的事情都没有追问,干脆利落的跑了……
他就是在算计自己!
季箬想着想着,生起自己的气来!
自从从十二楼出来,她算计这个人算计那个人,最后却被冉殷给算计了。
气愤的季箬看着地上的锦桐花不顺眼起来,她提了提裙摆,伸出穿着绣花鞋的脚,去踩那锦桐花,好好的花儿被她踩成了烂泥。
锦桃跟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她家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又生起气来?还拿平日里喜欢得不行的锦桐花出气!
锦桃忍不住问道:“小姐,这锦桐花怎么惹到您了?”
季箬没有回答锦桃的问题,踩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脚来。停下脚之后,她看着一地的花泥,也心疼起花儿来,觉得自己这拿落花撒气的行为太过幼稚了些。
“在屋子里坐了一天有些累,动一动,舒展一下筋骨。”她这么对锦桃说。深知自己并不是像锦桃说的那样钻牛角尖了,而是真的想不通这件事情……她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可惜卢行舟不见她,要是能跟卢行舟见一面,很多事情大概就迎刃而解了。
院子里面正在吹风,风有些大,锦桐花时而落下几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