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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我和冉羡当作一类人?”冉殷怒火更甚。
季箬低头,微微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来,刚刚跃然出来的委屈已经压制下去。
她声音古井无波的开口:“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没有故意让你们误会我的身份,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让你们有我勾引你们的误解,是你们自己认错了人,最后为什么都怪到我的头上来?”
“冉将军,你要医书的手稿还是别的什么?”季箬自顾自的说道,“或者说我承诺将来救你一次?”
“我要什么补偿你都给?”冉殷忽然问道。
季箬没说话。
冉殷知道她这是默认的意思了,开口说道:“我缺一个将军夫人,你赔给我。”
季箬愣了一下,然后心里升起一股怨愤来,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把她当作移情对象!
“你就这么喜欢季箮?”季箬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然呢?喜欢你么?”冉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飘渺,“所以,这个将军夫人,你能赔给我么?”
季箬觉得自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可她理智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生气。
“夫上位者,喜不露于形,怒不显于色,君子临江山河海,有天地之量,更不可因情起怒意,如小儿女情态,贻笑青史……”
季箬的脑海里面忽然浮现出这段话来,仿佛有人曾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这般训诫过。可她本来就是小娘子一个,又是谁在她耳边说这种话?
季箬心里疑惑极了。
“你不高兴了。”冉殷平静的说道。
“我没有不高兴。”季箬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按照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那段话去做,语气平静无比:“你放心,我总有一天会帮你把季箮给找回来的,赔你这个将军夫人。”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她到底还是被激怒了,脑海里闪过的那段话,在这个时候对她并不是那么有用。她就是季箮,又如何再找一个季箮赔给冉殷?
冉殷之前见季箬生气,本来就有些心软,如今听季箬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怒意,他反而生起气来。
她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所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在意!
这般想着,冉殷冷声道:“好。”
他倒要看看,她自己就是季箮,又要从哪里找一个季箮来赔给他!
季箬一双手绞得死紧,说不出话来。
冉殷此时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飞快的把季箬的这句话变成了驷马难追的承诺:“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这话,若是有一天你反悔了,你就……”
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是冉殷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心疼得不行,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于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若是又一天你反悔了,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季箬盯着冉殷有些发愣……哪有人拿咒骂自己来约束别人的!
“你……”她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冉殷沉声道:“要说什么也不差这一会儿……我挺忙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怕季箬这会子就反悔了,飞快的离开了锦桐院。
出了季府之后,就看到白翼抱着剑,站在街道的中间等着。
冉殷皱了皱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白翼道:“十七死了。”
十七,就是之前假冒季箮的那个凤女在组织里面的代号。
“嗯。”冉殷道,“将尸体闷一闷,然后找块地埋了。”
现在天气热,将尸体闷一闷,那些人验尸,就验不出十七死亡的具体时间了。
白翼看了冉殷一眼,迟疑着问道:“你要看看么?”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冉殷不是很在意。
说完之后,他忽然明白过来白翼的意思……面色一沉,他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问道:“你也觉得我在移情?”
白翼有些讶异的看向冉殷,然后他明白过来:“五娘子这么认为?”
“你们又吵架了?”白翼问道。
冉殷皱眉:“我们总是吵架?”
“倒不是吵架。”白翼斟酌着开口,“就是不欢而散……爷和五娘子见面,几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冉殷听了这话,心里生出一股怒意来。这种话听起来,仿佛他和她就不应该在一起似的!正要发怒,冉殷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两人相处的场景,不得不承认,白翼这话没有一点儿错。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冉殷更生气了。
白翼跟在冉殷身边的时间有些久,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惹怒冉殷了,不敢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飞快的转移话题,问道:“爷,今儿个您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五娘子要钓的鱼已经咬饵了吗?”
“回去再说。”说到正事,冉殷好歹压下了自己的怒气。
目送冉殷离开之后,季箬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睡意全无。
跟叶二和柳三说话的时候,她就意识到冉殷在桐花树上可能会听到他们的对话。可她不能肯定冉殷今晚也在桐花树上,也不能就这么毫无收获的放走叶二和柳三,只好硬着头皮假装冉殷今晚没来。
看到桐花树晃动的时候,季箬就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了。
刚刚面对冉殷的时候,她因为生气,脑子有些发蒙,如今冷静下来,她忽然发现,冉殷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
他一开始明明在质问她的身份,等她脑子发热答应赔他一个将军夫人之后,他却干脆利落的走了,不再追问叶二和柳三的事情。
是他已经掌握了相关情况,还是他真的对季箮爱到了这个地步?只一句口头上帮他找回季箮的承诺,就能让他什么都放弃追究?
就算是他真的这么爱季箮,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相信她口头上的一句承诺?还有那个古怪的誓言诅咒……
第一百八十章 梦中惊惧身世奇()
冉殷到底在想什么?季箬完全看不透了。
屋子里面的忘尘弹得多了一点,季箬早前服用的解药渐渐失去了效果。解药就放在床头的暗格里面,她没有伸手去取,而是由着自己陷入了昏沉之中。
居然又做起梦来。
一间逼仄的屋子里,约莫是书房,放了很多书籍。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端坐在黄梨木的太师椅上,表情严肃至极。
她的面前,跪拜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的左脸脸颊上青筋毕露,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完好无损的右脸却英气十足,还有些眼熟。
季箬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眼熟了。
这名中年男子的右脸,分明跟季陵长得一模一样!
季箬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面塞满了东西,每一次跳动都沉重无比。他……他……他会不会是季执!
中年男子行完跪拜礼之后,不敢直视季箬的眼睛,恭谨道:“主上,卢使者让属下来取这一次的铁面。”
小姑娘嗯了一声,指了指桌子上。
中年男子起身上前,拿在手里,然后开口道:“主上,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去看看小女?她……很想念您。”
“我不会去看她的。”小姑娘语气冰冷,“这种事情,你大可以去找卢使者。”
“主上,她是上凤,您应该每个月见她一次的!”中年男子急了。
小姑娘皱起眉来:“不过是假凤凰罢了!”
她说完这话之后,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嘲笑之意,中年男子心里却难受起来。刚刚才跪拜过的膝盖忽然变得生疼,仿佛有一万只蚂蚁突然在他的骨髓上咬了一口般。
“你走吧。”小姑娘对中年男子痛苦的表情视若无睹。
屋子里一下子沉静下来,不知道站在什么地方的一个婆子忽然走了出来,她走到中年男子身边,声音沙哑道:“季大人,请吧!”
季箬的心咯噔一跳,他是季大人……有官职在身的,不是季执,而是季陵!难道说这人是季陵?不,不可能的,这应该是八九年前的时候,这个时候,季陵已经是贵不可言的丞相,怎么可能有这卑躬屈膝的一面!
可不是季陵的话,季执一个“死人”,为什么会被这个婆子叫做“季大人”?而且,这个婆子似乎有些眼熟。
因为心情动荡,季箬觉得自己似乎要醒过来了……不,不能醒过来,她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看着婆子将这位季大人送到了门口。
婆子将人送到门口之后立马回转身来,走到小姑娘的身后,低眉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