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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忽然有宫娥急匆匆入殿,口齿清晰报道:“娘娘,太后殿里掌事內监万公公来了。”
皇后听了便叫传进来。
见我二人有些不知所措,皇后出言安抚道:“不妨事的。你二人今日在路上毕竟算是冲撞了淑妃,太后总要让众人知道,她不曾糊涂了去,还能护着姨甥女。既然有口谕来,多半是无关痛痒的。这次发作了更好。不然以后计较起来,更麻烦。”
须臾一个面容端正、上了年纪的內监进来,先对皇后行礼,又端肃了姿态,口中道:“太后口谕,琼林苑秋冬景色萧瑟,着萧王昭训曲氏留宫,绘制琼林苑冬日春景图。”
皇后听了微微有些诧异,但只一瞬,便敛了神色,换上了和婉的笑容。笑道:“还不快奉了太后口谕呢!”
我见这种情状,只得先应下再说,遂依礼道:“小莞谨遵太后懿旨。”
心中腹诽道:姜还是老的辣,真是颠扑不破的道理。
这懿旨,若说是惩罚,那实在罚的太风雅了些,谁也不能说太后让庶孙媳妇儿画个画儿便是惩罚,不明情况的倒会觉得是给了小辈体面。
若说不是惩罚,可留在宫中,对一般的外命妇来说,实在不是什么舒心之事。何况,偏偏是要人画画呢。若我不会,又如何是好?就是真的与曲侍郎府上是远亲,难道侍郎府老爷子曲大千曾经是宫廷画师,他族里一表三千里的远亲后辈就一定是个擅画的?而且还是个小娘子而已。
我若画不好,便是狠狠落了曲太妃的面子,提醒着她的寒门出身不说,还连当年家族得兴的技艺都被人笑话了去。我便是画的好了,在宫里拘着总是不得舒坦自由的。
最最让我烦心的却是留在宫中如何打听哥哥的消息呢。
然而这些不满却一丝也不能流露出来,面对绝对的上位者,恭顺才是生存之道。
于是,我含笑抬眸看向那位万公公,问道:“只是,不知太后要多大尺寸的条幅呢?是斗方还是长卷,工笔还是写意?”
那位万公公不意我不仅没半点推辞的应下了,还有此一问,“这个嘛,昭训自个儿琢磨便是。”
我听他不露口风,心中再不耐烦,也只得笑道:“那还请公公回复太后,风景画素来以长卷为主,小莞就先如此准备了。若是太后有不同的吩咐,还请公公再行告知。”
我心中冷笑,太后这边既然先不说明白,那我就先讲明了,省的到时候从这上面挑刺。
那万公公见没能轻易将我打发去,倒让我将问题推了回来,不阴不阳的应道:“那也得等咱家回了太后和淑妃娘娘才能知晓呢。不过,咱家来之前,淑妃娘娘跟太后提过一句,太后也是认同的。那就是要身临其境才能画得像真的琼林苑。琼林苑里观鹤台边上,有座水阁,昭训住在那里,才能画出太后满意的画儿来呢。”
说完便向皇后躬身告退了。
等他去得远了,我方回身看向皇后。
皇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莞可擅画?”
我微微颔首,“之前学过一些日子,大概能勉强拿出一幅来。”
阮良娣有些担心的看我,“时常见你习字有些功底,可从未见你动过画笔。太后既然挑了这桩事,你若是没有把握,不如趁现在告罪,只怕还少些真正的责罚。”
她略顿了顿,看皇后一眼,“何况,这冬日春景图的题跋,实在有些无理,四季轮回本有序,冬日便是冬景,如何能画出春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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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水阁()
她说起这个,我倒真有些踟躇。见一时也商议不出个结果,便催她道:“时候不早,府里只有堇夫人管事,你早些回去。也早些和多福轩的人说一声。省得她们见我迟迟不归,又不知缘由白白担心。”
阮良娣见皇后没有其他吩咐,便依旧由皇后宫中內监送了出去。
皇后遣了殿内服侍的,细声道:“只怕要叫你受委屈了。那水阁本不是个常常住人的所在,现在刚入冬还好,过几日若是变天,只怕会冷的厉害。这宫里折辱人的手段,实在是”
我知道皇后出身琅琊王氏。
门阀世家出来的嫡女,难免多些书卷气。便是家中长者会在定了亲事后耳提面命些内宅的**之事,可这种认知,如何能马上就转了性子。在闺中娇养着的,不需要多费心思,就能顺顺利利拥有一切,如何与不争不抢就会被人踩在脚下的后宫中人相比。
皇后有今日,其实不知已消磨了多少本性了。
可对这样的手段,她还是无法做到泰然视之。何况她满心想护着我,护着自己亲子托付的人,可下旨的人是太后,她为人媳妇的如何推脱。
因此,对我她是有些内疚的。
面对这样的善良,虽然不合时宜,我依然是感念的。
我眸子里染着笑意,“母后不用太过挂心。小莞能应付得来。能当众驳斥了淑妃折辱王爷和您的话,却只用在冷屋子里住上一段儿,怎么看都是值当的。”
皇后闻言倒被呕笑了,等笑意退了,不无感慨道:“曜儿是个有福气的。”
我不防皇后朝萧王身上扯着说出这句话来,一时红了脸。
只是该嘱托的话还是不能不说,“若是小莞去了水阁,淑妃还是不依不饶。母后何不于父皇面前提上两句,淑妃今日的话,可是句句犯忌讳的。”
皇后抿唇一笑。
留在皇后宫中用了午膳。
席间皇后絮絮的说些萧王对膳食的喜好,幼时萧王与大皇子兄弟二人在她这里互相打闹、出了这宫里却又晓得兄弟抱团的趣事也讲了不少。
讲着讲着,皇后忽然落下泪来。
我明白,那是因为早逝了的大皇子。
宫中的孩子,身份尊贵无比,也身处无比凶险之中。
只好软语问道:“十皇子今日还没见到呢。听说长得玉雪可爱,又善学,皇上很是宠着?”竭力让皇后借着幼子重新高兴些。
如此转圜几句,皇后勉强露了笑意,用了些膳食。又问我爱吃什么,吩咐宫娥给我布菜。
我看着自己碗碟中的菜肴,听着皇后暖心的话语。记得幼时,母亲也是这样,总要我们多吃些。我和姐姐若是胖了点儿必定是愁眉不展不敢贪口的,母亲却总是那个为我们长胖些而真心高兴的人。
也不知父母在岭南那边过得如何。是不是瘦了?
一时饭毕,便拜别皇后去了琼林苑观鹤台的水阁。
皇后到底不放心,指了身边两个侍女跟着。又遣人先去打扫了,放置了些日用器物。我带着两个侍女,不紧不慢逛着走了去。既然要画这琼林苑,总得先拿眼睛丈量丈量。
一路走来,心中有了数。
不只对园林布局有了数。对窥视着自己一行人的宫娥、太监也有了数,总有三四拨人了。
心中暗暗冷笑。若是我不来这水阁住着,只怕明日就有新的懿旨给我。冬日住水阁算什么,比当年粗使奴婢住的地方总归好多了。
我细细打量着,琼林苑的水阁建在太液池边上,跟观鹤台之间只隔着一大片沙洲。想来为了和观鹤台互相应和,水阁也讲求抱朴守拙,是全用竹节搭建的。难怪皇后说观鹤台旁的水阁不是个常常住人的地方。
我施施然走进去,内里几大开间都不曾隔断,倒是通透,若是夏日来此,湖面上的风吹来,当真凉爽。
可现在已经入冬了。白天还好,夜里多半难熬。
我慢慢在屋内转了转,见皇后之前遣人来已经在中屋布置了书案、画具,次间和梢间的竹榻上都放置了厚厚的被褥。便转身到中屋,坐到了画案前。
早点画完,早点回府。
铺开起小稿的纸张,拿了炭笔,想想太后要的是“冬日春景图”,一时便不知在纸上如何布局。
叹口气,我将手中炭笔放好,见水阁外的风扑进来将纸张吹得飒飒作响,忙拿镇纸压好了。
既然是源于淑妃的报复性惩罚,自然不会让我轻松应对了去。
思索一阵子,还是没有头绪,索性站起身去外头走走。吩咐两个侍女一声,加了件雪青色夹棉外衫,独自沿着那片沙洲慢慢走着。
临近岸边的浅水里,还留着不及拔去的褐色莲蓬和枯荷,看着确实有些像太后懿旨里说的冬景萧索。顺着观鹤台的木质台阶拾级而上,便是观鹤台的二层楼阁。立在那里朝外望去,水天一色,倒是西边儿一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