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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
青绿色的衣摆,老旧不堪,古拙的花纹遍布这一身衣服的每一个角落。
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可那种姿态,却仿佛镌刻在了见愁的心底。
海岛缓缓沉落,被无边无际的海水覆盖。
雨,还在下。
让见愁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少年的影子,也缓缓随着那一座海岛沉落,最终被无边的海水覆盖,消失不见。
蜉蝣,不过天地之至微,如沧海之一粟,秋毫之末;而鲲,却是北冥之鱼,浩荡千里。
以天地之微,御天地之大。
他站在鲲之背,渺小的影子,却仿佛遗世独立,慢慢消失在了深蓝的海水之中……
鲲,向西南而去。
一道巨大的黑影,慢慢从见愁等人脚下的海面划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深蓝如墨的海水,才像是被阳光照着了一样,变得澄澈明亮了起来。
大梦礁如一场大梦,早已经消失不见。
入目之处,只有茫无际涯的海水。
见愁远远望着那一道黑影消失的方向,心里却有一个清晰至极的想法:
是他。
第45章 如此崖山()
“那是……什么……”
艰涩的声音; 终于从莫远行的声音里发出。
鲲,还有立于鲲上的身影。
到底是什么?
是谁?
似乎; 谁也不知道。
风小了; 雨停了。
天际的乌云; 也终于散了。
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金光又从云缝里照下来,翻覆的礁石再不存在; 此前的浪涛袭天; 都仿佛只是他们经历的一场梦。
只有,曲正风昂然而立的身影,一条一条地旧伤; 提醒着他们; 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姜贺的声音里有着颤抖:“那是鲲吗……”
他曾在古书之中看过,这样巨大; 这样的威势; 除却“鲲”之外,还有何选?
曲正风则微微眯了眼。
那一道巨大的阴影,是鲲不错;可是驾鲲而去的; 又是什么?
回过头来,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沉浸在方才场面之中; 没有回过神来的状态里。
见愁鬼斧上的万鬼图纹; 慢慢吸走漂浮在空中号哭的恶鬼。
她站在斧头上,还望着远方。
“哗啦啦……”
一阵水声,终于打破了此地诡异的寂静。
原先被曲正风砸进海面的吴端; 终于挣扎着从水里冒了出来。
他身上染着鲜血,擦了一把脸,将白骨龙剑从水中提出,剑身上一道刺眼的海蓝色裂纹,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方才发生的一切,吴端也感知到了。
在被砸下水面之后不久,他便已经醒来,只是受到重击之后,浑身无力,只能随波浪飘摆,如今一旦风平浪静下来,他也终于恢复了几分力气。
抬头朝上面一望,吴端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曲正风听见声音,低头朝他望去。
吴端近乎咬牙切齿:“不问青红皂白,出手狠辣,不愧是崖山曾经的大师兄。只是今日你斩我白骨龙剑,伤我吴端,他日昆吾又岂能放过你?”
“又如何?”
曲正风淡淡一笑。
旁边的姜贺极有眼色,连忙从自己的乾坤袋之中取出一件宽大的衣袍,一抖,之后递给了曲正风。
曲正风随手接过,直接披在了身上,重新将背部狰狞的伤疤遮挡。
重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曲正风,又仿佛一个温雅的翩翩君子,不曾冷笑睥睨,不曾举手投足间浪涛翻涌,亦不曾悍然伤人,与昆吾为敌。
吴端咳嗽了两声,海面上便浮上了一层刺目的鲜血。
血红的颜色,与海水混杂在一起,成了深紫。
他想要运力起身,却发现周身经脉刺痛,简直动也难以动一下。
听得曲正风这一句“又如何”,吴端忍不住笑了。
“又如何?礁石地宫之内,我不过因不知眼前是谁,误伤了你……”
“曲某不曾误伤吴师弟,如此便好。”曲正风没等吴端说完话,竟然就直接打断了,丝毫不客气,“你我之间,没什么误会。”
“你!”
吴端万万没想到曲正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他在地宫之中误伤了曲正风,乃是轻伤!
可是出海之后,曲正风却直接一言不合,让他拔剑,此后一场大战,更是招招夺命。固然是他技不如人,今日合该倒霉,可曲正风这一番说辞,却叫人怒从心头起!
这般不讲道理的崖山弟子!
就连见愁,都听出了这当中的不对劲。
她诧异地看了曲正风一眼,但见曲正风唇边划过一丝讥讽,却一副不再理会吴端的愤怒的模样:“吴师弟若有不平,只管回你昆吾,再找崖山讨个公道。”
“……”
吴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未料此次西海之行,竟然会遭遇这样一番难以想象之事……
崖山崖山,竟然如此嚣张?
曲正风直接转过身,看了提溜着三个人的莫远行。
陶璋此刻,终于幽幽醒转,简直有气若游丝之感,似乎受伤不轻。他被莫远行拎着,却怒瞪着远处的曲正风。方才曲正风破冰出海之时,简直像是下饺子一样将他与三个人同时扔下,仿佛他们根本就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
态度轻慢,竟至于此!
而且……
一想到在地宫之中,曲正风夺走的那一件东西,他就恨得牙痒!
曲正风的目光,淡淡落到他脸上。
“陶璋道友,有话要说?”
有话要说?
说个屁!
那东西自己虽没得全,可曲正风也给了自己一小块,这算盘简直精得令人发指!
若将那东西的事情说出来,只怕是望江楼立刻就要插手进来,被这一直觊觎着的莫远行给占了便宜去。自己此刻不但不能将此事和盘托出,甚至更要借助于崖山的力量,摆脱望江楼。
所以,陶璋咬咬牙,忍了再忍,终于强忍住一把冲上去把曲正风掐死的冲动,开口道:“如今望江楼的两名弟子已经救出,事实证明是他们自己没本事,被困于礁石之下,与我陶某毫无干系。望江楼血口喷人臆断此事也就罢了,如今却还拘着我,是何道理?”
莫远行一怔,下意识就要开口说什么。
没想到,曲正风已经直接转过头来,声音淡漠,对他道:“两名失踪的弟子已经寻回,陶璋在此事之中无过,我等奉师命前来处理此事,真相既已大白,还请莫长老放下陶璋道友。至于事情经过原委,莫长老的两名弟子,应当都清楚。”
曲正风一发话,谁还敢说不是?
听上去,这就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要求。
莫远行知道这礁石之下,一定藏着什么,才一定想要控制住陶璋。陶璋不肯开口,便借助于崖山的力量,强迫他帮忙,到时望江楼势大,若最终发现了什么东西,崖山高高在上,必定不与他们争夺,到时候一个小小的五夷宗陶璋又怎么争得过?
即便是五夷宗想要插手,那也是天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
一番如意算盘,打到现在,却连大梦礁都塌了……
如今水下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倒是陶璋与曲正风两人都仿佛没有任何异常,想必是并未在水下发现什么。
仔仔细细地思索了一片,莫远行终于还是悻悻地松了手,放开了陶璋。
“既然此事已了,我望江楼自然不会为难陶璋小友,只盼着陶璋小友日后不要再行此等小人行径,终是丢了五夷宗的脸。”
陶璋摇摇晃晃,一道青光从他剑上泛起,虚弱极了。
在看见莫远行那吃瘪的表情之时,陶璋终于觉得心中一口恶气出来,竟忍不住长笑了三声,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了他。
而后,陶璋面色一变,脱口便骂:“陶某丢不丢五夷宗的脸,干你望江楼屁事!”
真是忍够了!
陶璋自问是个很虚伪很能装的人,只是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依旧是个嬉笑怒骂皆随心的小乞丐。
脏话脱口而出,真是爽快到了极点!
莫远行乃是望江楼的长老,地位不说尊崇,至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如今被陶璋这么一句直接骂上来,当真气得脸色发青,怒气翻涌。
“你,你,你,你个黄口庶子……”
“老匹夫……”
陶璋冷笑一声,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