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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慈心中从来都不觉得报仇是一件快意的事情,那是一块重若泰山的大石,时常压得她透不过气。她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李铮的脸上,淡淡道:“你有什么话,就对三法司的大人们说吧,我只是一介女子,管不了那么多。”
李铮根本不听李殊慈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哀求道:“五妹妹也许你是怨恨乔儿对你所做的事情,可你怎么能迁怒于我呢?”李铮的言辞已经毫无逻辑,甚至带出了李姝乔,只为脱身。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猜测不已。
李殊慈眼中盛满讽刺不屑,她早知李铮为人阴险不堪,却没想到他居然为了活命能说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话来,“大哥没想到你真是无耻到令人发指!”
李铮双眼圆瞪,全身不自觉的开始颤抖,旁边驾着他的两个衙役没防备,竟然让他滑落在地,“李殊慈!你这个妖孽!我迟早要让你受尽苦楚!将你食肉寝皮,碎尸万段”
“哦?是吗?看来大哥碎尸万段的手法当真熟练呢”她的眼中怒火和冰寒交替,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周氏笼在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扑通一声跪在人前,道:“大人,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串通敏慧和元霜在先,谋害老夫人性命之后又杀人灭口,求你们放过峥儿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承认所有的罪责”周氏脸色苍白,她一直小心翼翼,竭力不让李铮和一双女儿卷入此事当中,可老夫人中毒之后,她便放松了警惕此时后悔已经没用,她只能承担一切保住她的一双儿女
李殊慈冷笑一声:“大伯母,那你是如何杀害元霜的,又为什么把元霜碎尸之后放入亲生儿子的浴桶中?”
周氏哑口无言,她根本就不知道元霜是怎么死的,而且,作为一个母亲,谁又会相信她能做出那种变态的事情来,更不要说间接害的李铮双腿残废。
赫连韬怒斥一声:“都闹够了没有!将人带下去!”
就在李铮要被拖出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男子低厚的声音,“慢着!”
冬日的晨光中,寒风料峭。李殊慈朝门口望去,对方是个穿着玄黑长袍的男子,二十来岁的模样,墨黑的头发用紫玉东升头冠束缚住,腰间系着东珠宝带,无法遮掩的尊贵气质。和儒王的眉眼有两分相像,只是少了那种浮世之外的出尘气息,带着几分锐气和冷傲。
来人正是七皇子,如今的太子殿下,金徵。
第96章 作死(一)()
金徵大踏步走进屋内,冷峻的面容扫过众人,最后落到李殊慈的脸上:“李家三房嫡女?哼,好一个咄咄逼人的女子!”
听见金徵略带讽刺的话,李殊慈却依旧如之前一般,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动作自然无比,大大方方的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李煜和赫连韬惊讶之后纷纷起身见礼,室内众人跪了一地,各个垂目敛眉,屏声静气。金徵看见匍匐在地的李铮,双眉一皱,一旁的小宦官赶紧上前,欲将他扶起。
在金徵的身后,一个明月青竹般的少年缓缓走近。李殊慈望见这个名叫沈渊的少年平静无波的眼睛,那里面不知藏着多少黑暗
他将目光投向李殊慈,漆黑如凝滞住的双眼却在此时发出一缕奇异的光芒。李殊慈知道,那是沈渊对一件事情产生兴趣的神色。显然他和金徵方才站在外面已经听见了李殊慈质问李铮的话。
李府处处皆是一片混乱,看着虚弱不堪的李铮被抬回榻上,金徵也顾不得当事人不在场了,挥一下手,一名小宦官上前。手捧明黄圣旨,缓缓展开,众人知晓这是要传旨意,跪的更加严整虔诚,李煜和赫连韬也伏跪在一旁。小宦官的声音尖细清晰:“上谕:禀皇后王氏遗愿。李氏女殊雯,谦恭敏慧,敬慎躬持。率礼而不越,淑德而含章。今命婚于太子徵,容习侧妃之位。久侍宫闱,克娴内则。择日完婚!钦此!”
怪不得太子一副要为李铮说话的样子,原来是未来的大舅子,这样一来便不好办了余府丞暗自叫苦,他怎么就卷到这件事里来了?他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那是一等一的厉害,从头看到尾,他已经看明白了,李家庶出大房的夺嫡之心已然昭昭,如今摆明了是要依附于太子,今日这结果还真不好说
这也在李殊慈的意料意外,前世李姝乔一心等待嫁给沈渊,以病弱为由一直等成了老姑娘,而李姝雯根本也没搭上皇家的边,她在心中默默的盘算着:看来是沈姨奶奶的主意,几次计败已经让她坐不住了
还未等人起身,小宦官又拿出一道圣旨,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展开,宣道:“上谕:李氏女殊乔,端庄淑惠,聪敏过人。今命婚于沈氏子,浩。择日完婚,钦此。”
旨意的内容很简单,相比于方才将李姝雯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圣旨,几乎就是一句口谕了。这是要将李姝乔嫁给沈浩?李殊慈心中惊讶,看来是沈家救李唯承所提的条件!同为庶房所出,但沈浩声名狼藉,恶行在外,经过上次叔侄争女一事之后,更是身败名裂,现在能娶李相的孙女为妻已经是赚了!
这两件婚事一成,李家便是明晃晃的太子党,和沈家也更加撕掳不开了李殊慈掩藏住目光中的冰冷,这是要将李家硬生生的拖下水吗?
金徵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随后他转身看着李殊慈,淡淡的开口道:“道:“从前只是听说李家嫡女冰雪聪明,今日一见,果真敢怒敢言”
这就是说她乱说话了?李殊慈心里清楚,却道:“殿下谬赞了,臣女所说所述不过事实真相,并无一丝虚假,所以无可畏惧。称不上殿下的敢怒敢言。”
金徵听她如此说话,完全不理会他的暗示,毫无息事宁人的打算,他站在李殊慈面前,已经及冠的年轻男子,身上散发出的寒冷气息铺天盖地的席卷在李殊慈的身心,屋子里一时间寂静无声,针落可闻。赫连韬不禁生出一丝担心,赫连一家地位特殊,极得皇宠,却也时时踏在悬崖的边缘。太子出面,他是无乱如何也拦不住的。而李铮的嘴角,已经抽起一丝近乎疯狂的狰狞笑容。
就在所有人都已经事情即将发生转变的时候,李殊慈缓缓扬起脸来,她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说:“李族罪人李铮,毒杀祖母在先,杀人灭口在后,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为李家除此叛逆!”
金徵的眼眸微微一眯,他以为李殊慈会在他的威压之下退缩,或者要求禀明君上处置,到时候他自然有说辞可以阻拦。可没想到她居然让他来主持公道?他若秉公处置,必然要失去李铮这个臂膀,他还要通过李铮将李家收拢在手中。可若是他徇私枉法,事后被君上知晓,更加难以分辨
金徵的看着眼前毫不畏惧的小小女子,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李殊慈知他心中所想,状若不经意的说道:“也许是大哥作恶太多,连老天都看不过眼,大哥的双腿居然莫名其妙的废了”
金徵震惊的望向刚刚被扶回榻上的李铮,双腿废了?
而躺在榻上的李铮听见此话,状若癫狂怒吼道:“你胡说!贱人!我的腿还能治好!我不是废人!”
李殊慈并未回头看上哪怕一眼,她的神色,明摆着已经将李铮当做一个死人来对待。李殊慈说李铮的腿莫名其妙的废了,这句话明显是有歧义的。真正的情况在于李铮的腿莫名其妙受了无妄之灾,有可能废了。可金徵明显是误会了,而李铮无法接受的态度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他看着疯魔大叫的李铮,心下思虑急转,若李铮成为李家的一个弃子,他留着李铮也没用。若是没有李铮,等李姝雯嫁到太子府去,李唯承所能仰仗的也只有他这个女儿,这曾关系便更加牢不可破,以李唯承的软弱性子,掌握李家不过是迟早的事
看着李殊慈如娇花照水般灵透的脸颊,那是一株还未完全绽的花苞,圣洁没有任何瑕疵若不是他已经有了太子妃,这样冰凉透心的女子,娶回去也不错。若是以后李家如他们计划的那样,也未必不可收入囊中。金徵面上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那么依你之见?”
沈渊毫无波澜的面容忽然有了一丝裂缝,他感受到金徵对李殊慈动了心思,不知为什么心中十分抵触,好似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了一般。他的眼眸第一次掩盖在了长睫之下,藏住了所有的神情。
李殊慈态度恭敬,认认真真的行了一个福礼,谢道:“殿下圣德,臣女虽人微言轻,但祖母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