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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然。”李殊慈嘴角微垂,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可事情还没成,惠妃却把祝含英交给了林氏。”
青鸽想了想,说:“或许是林氏见五皇子出了事,这件交易成不了了,所以前来跟惠妃要人。”
“没错一定是这样,可她要人,惠妃就会给吗?”李殊慈摇头:“如果是你我,在落难之时,有人立刻来落井下石,恐怕咱们也不会让对方得逞的,何况是身居高位多年的惠妃?可她偏偏就给了!当真奇怪!”
两人相对叹气之时,木云终于从外面回来了,青鸽立刻给她一只手炉,木云呵着气将袖中的细竹筒递给她:“外面真冷,真是冷!”
李殊慈看着词穷的木云,噗嗤一笑:“等咱们忙完这会,就给木云请个诗书先生来。”
“姑娘,贺全递了消息过来了。”青鸽看了看细竹筒上的标记,似乎有几分雀跃,李殊慈细细打量了她一遍,青鸽脸一红,转而去提茶壶:“花嬷嬷虽然不肯对咱们多说,总算是肯帮咱们的,有她在,与宫外传个消息也方便多了。”
李殊慈是个警醒的人,从俞宝婵进宫与她说了林家与俞家的两桩莫名其妙的亲事开始,她便开始纠结于背后的因由。好在贺全在宫外还能时刻帮她走动,他人细心,办事又周全,手底下的人虽都是三教九流,但跑腿打探消息个个能手,加上梅白,帮了李殊慈大忙。
她将青鸽递过来的纸卷展开,看到信中的内容不由一顿。“这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之前让贺全密切注意林氏,林氏能查出来的东西,李殊慈只要顺着林氏这根藤,便摸出了现成的瓜来。不过她却丝毫没有想到,林家居然能抓住惠妃这么大的错漏在手。
李殊慈将纸卷递回给青鸽,青鸽接过把消息看了一遍,也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
李殊慈将事情前后想了一遍,便通透起来,一颗心轻松许多,“俞宝婵那个丫头,真是白伤心了一场。”
木云和青鸽凑上前来:“这话怎么说?”
“此前我一直在想,林氏或许是疯了,因为一个祝含英就置林家于不顾,帮惠妃算计俞家。现在想想,林家父子怎么会让林氏胡作非为。林氏与沈文瀚和离一事,惠妃做了中间人,林家难免要记她一个人情。而俞家的大爷俞世成在何常下马之后就被提了押运通判,正是在惠妃的师兄梁有先的手下。”
“梁有先因当年惠妃的事,被逐出了六君门,因此在朝为官多年也无人知晓,可当下,梁有先摆明了是站在惠妃这一边,俞家就不得不及时抽身。所以俞家和林家共同演了一出戏。她们将换亲之事闹得南城风雨,本身就是为了等待时机跟惠妃一刀两断。”
“林氏进宫这么大的动静,毫无疑问。她一定是以此事威胁了惠妃!惠妃才不得已交出了祝含英,同时,俞林两家与惠妃彻底决裂。”李殊慈忽然直起身子,“不,这件事还没完,惠妃一定会杀人灭口。”
青鸽和木云下了一跳:“那怎么办,咱们是否要”
大夏使臣没能如愿死在五皇子手里,而惠妃的旧事在却这个时候暴露出来,大大不利于五皇子翻身,所以,是儒王将这个把柄透露给他们的吗?“咱们能想到,林俞两家怎么会想不到,惠妃若要动手,他们恐怕正等着呢,只要惠妃一露出尾巴,他们就会将她的作为连同过去,捅破一个窟窿”
“总之只要防备,大约就出不了什么事。”青鸽拍拍胸脯笑道:“白费了俞三姑娘那么多眼泪。”
“这事确实不能告诉宝婵,她性情直率,若是知道真相,还哪能这般逼真。我一直觉得俞二哥不是那种为了自己可以出卖妹妹的人,原来他们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李殊慈心里隐隐生出一丝苦涩,儒王在不经意间,就能不动声色的将人心拢在他手里:“虽然这么做有损家族声誉,但也好过落得沈家那样的下场。在大多数人心里,都已经笃定这皇位是儒王的了吧?”
木云不像李殊慈和青鸽整日忧思发愁的,说话也没那么拐弯抹角:“他们难道是怕儒王得位之后对他们这些牵扯不清的人下手么?儒王爷真有那么可怕?”
李殊慈转了个身,根本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青鸽瞪了木云一眼,木云两手一摊:“这事早晚都要面对,现在里婚期还不到两个月,难道要等进了洞房在想主意么。”
青鸽把她推了出去,“你去外面吹风吧!别回来了!”
木云在外面阁门嚷嚷,“好吧,我去看看端敏公主!”
青鸽见李殊慈抱膝团在一起,“姑娘其实木云说的也有道理,你下定了决心不嫁,总得有个不嫁的章程不是”
李殊慈与儒王还没到真刀真。枪的份上,可这婚事,总还有有个明确的结局。
“我知道”李殊慈纠结为难之处并不在儒王,而是在于父亲。“我只是难过,为什么父亲他他与儒王最开始就把我算计了去,到底这些年那些疼爱算什么?他和母亲的相守算什么?临到头为了一个秦妙人,将母亲作践成这样”
青鸽坐在她旁边,环抱着她:“总会知道答案的,三爷兴许有苦衷呢。”
“苦衷是什么秦妙人到底是知道什么?父亲到底在隐藏什么?”
第232章 火烧林府()
苍云四合,煦文帝在御案前打了个打了个盹儿,迷糊中,好像身后还一双红酥手在为他披衣,温柔的垂眸看着他,他无意识的伸手,却传来瓷盏清脆的落地声。朱大官紧走几步上前,见他额头渗着冷汗,眼珠发红,急忙问道:“君上?您又发梦了吧?”说着拨亮殿内灯烛,叫人进来收拾一地碎瓷。“不如去榻上躺一会罢?”
这些日子煦文帝的病时好时坏,除了折子都挪到了圣心殿来批注,更加喜欢独处,有很多时候,连朱大官也不能到跟前,只能在殿外候着。煦文帝重重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盘龙飞凤的屋梁出了一会神,才说道:“人死如灯灭,可她没了十几年,朕,却总觉得她没走,时常还会回来看看。”
煦文帝心乱如麻,好像回到了阿真病重的那段时间,心里一天比一天空。从那时候起,他就每日想着如何能保住他和她的血脉。心下猛然冲出一股痛处,直冲的他晕头晕脑。作为一个帝王,他无愧与朝堂,可除了朝堂,他处处都愧对。
朱大官看着他,知道眼前病入膏肓的帝王想起了什么,心中一阵紧似一阵。“王美人虽不能贴身服侍君上,之前抓药的方子却在老奴这,君上喝了药便早睡罢。”
煦文帝摆了摆手,朱大官连忙叫人端药。那剂药,无异于饮鸩止渴,但只要能熬到儒王成事就行了,朱大官沉默的看着他喝下,这不能怪他狠心,怪只怪这个男人守不住她,又霸占了她
“朕今日被惠妃哭闹的心烦,心里怎么也静不下,这会躁得很。你们都先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就别上前。”
“是,奴才就在外面守着君上。”
煦文帝将圣心殿内的人包括朱大官都遣了下去。喝了药的他似乎精神好了许多,他站起身,苍白的手掌在多宝阁一处不起眼的搁架上左右一挡,原本横卧在地的龙床突然移开了一人宽的距离。前面是狭长黑暗的小道,煦文帝在暗道的墙壁上摘了火把熟练的点燃,就如同多年前一样。
身后的暗门无声合拢,煦文帝站在原地适应了好一会,心中暗嘲自己老了,那时阿真怀着身孕,他当着重臣阁老的面冷落着她,夜里却总脚下生风从这条不为人知的暗道去往春芜宫。这是他心中最最得意却心酸的秘密。
通道安静异常,煦文帝顺着往前,对面却再也没有一个叫做阿真的姑娘在等她了。拐角处,一个沉默略显老态的妇人站在那里,“君上大安。”
煦文帝点点头,“鹤前辈”
大安宫中,处处都忙着康阳郡主远嫁的事宜,事情紧张而从容的一件件打理好。而宫墙之外,还是那一弯残月浅照着上京所有的高门低户,静谧悠远。
安远候府,林啸山从朱雕玉砌的庑廊下行过,眉头深深皱起。这座繁华如锦的都城,处处充满杀机,儒王已经成了七分气候,他若要林家站稳,就得先有个态度。林长风看着父亲的脚步顿在那里,喊叫道:“父亲。”
林啸山回头看着儿子,想到那个行尸走肉一般的女儿,叹气道:“长君她唉!”
“这事怪不得妹妹,她本应儿女双全,却因为那一家子的阴损贼子毁了终生,她怎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