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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奏完，屋子的门已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小寒收好竹笛，端着药进了房间。
盖聂的脸上还留着傍晚时大战后冷漠的表情以及一些疲倦。
“聂大哥，”小寒递给盖聂一条刚刚拧好的毛巾，他擦了擦脸，将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小寒用手轻触他的鼻梁，他疼得皱起眉头，“鼻梁骨断了，我来帮你复位一下，可能有些疼，你忍一下。”
小寒熟练地治好盖聂，将一块细条的纱布贴好，固定起来：“这个恢复起来就需要一段时间了。”
盖聂还是闷闷不乐的，什么也没说。
小寒看到了他故意藏在身后的手，她拉他的胳膊手露出来，，把他的手捧起来，他手指关节处流了很多血，还粘着一些泥土。她温柔地将粘在伤口处的泥土和血迹擦净，敷上药，将手一圈圈地包扎起来。
“聂大哥，你别生气，”小寒见盖聂脸色稍稍好些，便劝他，“我知道曾经的好友在鬼谷这个地方相遇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庄二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以为我了解他。”盖聂无奈地说，“但是，他居然对我出手这么重！”
“他只是不愿意认输，”小寒默默地看着盖聂，“而你，只是不愿意伤害他。”
“鬼谷的两个弟子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吗？”
“你既然入了鬼谷，就要遵守这里的门规，不过，”小寒的眼睛闪着亮光，她笑了，“既然是规定，自然也会有被打破的时候。”
小寒不知道，这句话在盖聂心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也正是这句话，成为她这辈子最后悔说给盖聂听的话。
盖聂听后松了一口气，突然反应过来。
“小寒，你为何会在鬼谷？”他惊奇地看着安坐在身旁的小寒。
“我一直就在这里啊！”小寒被他突然惊讶的表情逗乐了，“我和爹爹就住在这里啊。”
“爹爹！”一声惊呼。
“对啊，你们尊敬的师傅就是我最亲爱的爹爹呀。”小寒笑着看着她，眼睛弯弯的，像月牙一样。
盖聂想起两年之前：“我就说那时问你爹爹是干什么的，你怎么也不说。”
“爹爹一向让我守口如瓶的。”小寒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可是我在鬼谷呆了一个月也没有看到你啊。”
“我这一个月都在伯伯那里学医，这也是最后一个月了，”小寒有点低落，“伯伯说他没有更多东西教我了，他让我好好回来孝敬爹。”
“学成了，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以后见到伯伯的机会就少了，我留了一串沉香给他，希望他也能多多来这里看望我们。”小寒双手合十，祈祷着，“伯伯不喜欢爹爹这种归隐的生活，他觉得只要自己有能力帮助别人，就不应该躲起来。爹爹说自己学的剑术除了能教给别人让他们保护自己，就只剩下杀戮，还不如躲起来才能救更多的人。”
盖聂在沉思这一番话。
“可是，爹爹依旧要按照鬼谷门规收两个门徒，他明明知道他们以后会杀死很多无辜的人，但是，却非要这样。”小寒的眼里满是忧伤，“他说，乱世，只有能改变苍生命运的人才能让这天下统一，这个过程死去的人都是在为更多的人以后平安的生活而牺牲。死少的，活多的。
“这是解决乱世唯一的办法。”
小寒不再说了，两人陷入沉默良久。
“对了，”小寒先打破沉默，“爹爹让我告诉你，明早鸡鸣之时到比武场那里，看样子，他要开始教你们剑法了。”
“为什么要告诉我那番话？”盖聂开了口。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所以你不能心软，”小寒起身，“保护好自己，就必须杀死想要杀死你的人。不同的立场会遇到不一样的人，选择什么样的立场就是选择什么样的敌人。不过，有些时候，你一直认为是敌人的人其实可以成为你最可以依靠的朋友。”
小寒端着药离开，回眸一笑：“明天见。”
独自坐着的盖聂吹灭了油灯，将双臂枕在头下，看着屋顶。外面又响起了婉转的笛声。他还在想着小寒的那番话，他想了半天，最后觉得小寒只是委婉地劝他去原谅卫庄吧，其实他也并不怪卫庄。只要卫庄能道歉。他心里默默地想。
他不知道，多少年以后，他再细细品味这番话，又会多么惊叹于这些话。
第五章 天明之前（）
一夜无梦又睡得不踏实的卫庄睁开疲倦的双眼从自己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外面的天还有些黑，离公鸡打鸣还有些时辰。他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这次更加清楚了，他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小河，河旁边坐着一个少女，她用河水洁面，又借着河中的倒影梳妆。
小寒起的好早啊！卫庄默默地想，昨晚伴他入眠的笛声吹了那么久，那她也一定是有些无眠了。
卫庄伸了伸懒腰，发现自己的骨头由于伸展的原因发出嘎嘎的声音，拉伸的肌肉也疼得很厉害。虽然休息了一夜，但还是难解昨日的疲倦。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小寒在向他招手，便走了过去。
“早啊，庄二哥！”小寒一脸精神焕发的样子，完全不是卫庄想的疲乏的样子。
卫庄点了点头，坐在她身旁。
“庄二哥，昨晚没休息好吧？”小寒看着卫庄的黑眼圈说，“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烦心？”
卫庄盯着河面发呆，没有回答。
“这河水起源于我们身后的那座被云包裹的高山，很多人都说那是座仙山，因为有一些人去攀登，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了，人们说他们成仙了。”
“你相信吗？”卫庄倒是感觉听这些神话有些无趣。
“我也不知道，不过，倒是可以试试。”小寒憧憬地看着那座云雾缭绕的高山，“成仙就能放下这个尘世了。”
“放下尘世？”卫庄有些怀疑，又转头望了望盖聂的房屋，“我倒是觉得你是放不下了。”
小寒自顾自的讲：“这条小河顺着高山而下，由于带着高山的一些灵气，它会有洁面醒神之用，不管昨夜有多疲惫，或者昨夜的梦境有多可怕，它都能洗去那些烦心之事。你来试试？”
卫庄捧起一把河水，河水映照着他困倦的表情，他将面颊浸入其中，沁人心脾的凉他清醒过来。他又捧起一把拍在脸上，这一次反而有了温润的感觉。
小寒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卫庄，卫庄甩甩挂在头发上的水滴，小寒用手遮着脸庞，冰凉的水滴弹到她的手上，她发出爽朗的笑声。
卫庄擦干脸上的水，感到神清气爽。
“时间不早了，我去叫醒聂大哥。”小寒起身。
卫庄从地上弹起：“我去吧！”他笑着看着小寒，“我能搞定！”
小寒看着卫庄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他这是去道歉吗？小寒摇摇头，去煮早饭。
卫庄兴奋地走到盖聂的房屋门前，轻轻叩叩门：“师哥，你还没醒吗？”
屋内没什么动静。
“师哥，昨天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望你见谅！你快起来吧！我就在门口等着你出来原谅我。”卫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悠闲地说，“你要是不出来就是不原谅我，那我就在这里一直坐到你原谅我的时候。”
这不是想把我憋死？盖聂翻身起床，穿好衣服。
门突然开了，一个身影一跃而起，跳到卫庄的背上。
盖聂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指向小河那里。
“好！”卫庄背好盖聂，“师哥，抓牢了啊！”
卫庄向着小河那里奔去，到了之后，把盖聂放下，盖聂指了指河水。卫庄捧了一大把清凉的河水泼向盖聂的脸庞，透心的凉盖聂一下子清醒。他也捧了一大把回敬卫庄，两人在河边打起水仗，完全没看到在他们身后梳理头发的鬼谷子。
“哗啦！”鬼谷子被浇了个正着，头发都聚在一起，一缕一缕的。待他睁开眼睛之时，发现两个弟子已经眼前了。
喝过粥的卫庄、盖聂去了比武场那里，鸡鸣之时。
盖聂端坐在比武场中，静下心来，开始打坐。卫庄有些不明白，盖聂一把把他拉下来他坐在身旁，教给他师傅教过自己的吐纳之术。
“慢慢吸入新鲜空气它清润你的身体，变成你自己的力量。再呼出那些浊气它们带走身体的疲倦。心要静。”盖聂发现卫庄学得很专心，自己也闭上眼睛，“鬼谷的吐纳之术的最高境界是只吸入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