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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喝了茶就翻脸不认人。
方才为了哄哄李砚,暂时划到账上的事儿,又被重新摆出来了。
李砚道:“你不去江南,什么都好说。”
陈恨伸手一抓,揽起冰凉凉的铁链子:“那皇爷先把铐子给我解开。”
“这个不行,解开你就跑了。”
陈恨将链子往榻上一摔,叮当一阵响:“这个是原则问题,不论我跑不跑,皇爷都不能锁我。”
李砚勾唇笑了笑:“你也知道朕是皇爷。皇爷关你,你有什么不服?”
“你以权谋私,你……”陈恨气结,圣贤书教他奉主事君,最厉害教他直言进上,总之是没教过他骂人,“你臭不要脸!”
这个问题要再纠缠下去,今儿晚上就不要想睡了。
行吧,臭不要脸就臭不要脸吧。
李砚揽着他的腰往榻上一倒,哄他说:“晚了,睡吧,明儿再说。”
“不能明儿再说!”好拙劣的转移话题,气得陈恨反手拧他,“今晚就要说清楚,皇爷这样就是不对的。”
“那你对吗?”
“我……我也有不对。”陈恨顿了顿,轻声道,“元年的时候想着要把皇爷关起来,不把事情告诉皇爷,我自作主张,我不对;现在一门心思要去江南,全不管皇爷的想法,我一意孤行,也不对。所以我现在正经同皇爷商量,我得去江南走一遭。”
“嗯。”他既认了错,李砚也坦坦荡荡的应了,“朕把你锁起来,朕也不对。”
“嗯,皇爷同我都错了。”陈恨慢吞吞地点点头,“所以现在能解开了么?”
李砚又道:“朕知道错了,但朕不改。”
谋划着锁住他的时候,就知道错了。
陈恨一边使劲拧他,一边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李寄书,我真的生气了!”
“好了好了,睡吧。”李砚全不知道疼似的,把他的手往腿上拉,“拧这儿,拧这儿疼。要是拧两下就不生气了,你就多拧两下罢。离亭,你要不要试着让朕高兴高兴,兴许朕一高兴,就放你了。”
骗人。
要是能有这么容易,陈恨这时候早就在前往江南的船上了,哪能还在养居殿的床上?
陈恨不捏他了,被子一拉,就把整个人都盖住了。他侧躺着往前挪,一直到贴着墙。
李砚死性不改,还是要抱他,陈恨一拍他的手,就闪开了。
“生着气呢,哄不好了。”陈恨坐起来,把铁链子提过来,丢在自己与李砚之间,“皇爷不是用它拴着我么?抱着它就是抱着我了。”
李砚不会看不出来,他是真有些生气了。
其实想想也知道,陈恨这人怎么能锁得住。
不敢再碰他,李砚只将手搭在铁链子上,指尖一片凉,捂再久也捂不热。
用链子划定了楚河汉界。陈恨心里也憋着气,只背对着李砚睡。睡得迷糊的时候,一翻身,压住了李砚的手。
越过了界,李砚的手抓着他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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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环扣(4)()
次日清晨; 陈恨下意识伸手往身边摸了两下,李砚不在。
勉强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周围; 榻前的帷帐放下来了; 只有隐约的光亮透进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他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蹬了蹬双脚,预备再眯一会儿。
他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没有镣铐的声响。
他迅速坐起来,摸了摸双脚; 镣铐被解下来了,链子也被堆到了床尾。右脚脚踝上磨出来的一圈红痕; 还上了药,薄薄的一层; 他摸得满手都是。
陈恨跑下榻,从衣桁上随手扯了件外衫; 一边穿衣裳; 一边掀开帷帐往外走。
“皇爷?皇爷?……”
昨晚的混账、今日的皇爷不在,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陈恨推开殿门,探出脑袋去; 高公公在殿外伺候着,他问:“高公公,皇爷呢?”
高公公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这两位爷闹别扭闹了一天,底下人伺候着,也都战战兢兢的,这下可算是好了。
“皇爷一早出去了,特意吩咐膳房给你熬了粥,甜的,吃一点儿?”
还没吃着糖,陈恨就笑着点了点头:“好。”
高公公领着两三个小太监伺候他洗漱,梳子发带放在了桌上,铜盆热水放在木架子上。
陈恨正挽起衣袖,掬起一捧水,余光瞥见两个小太监要将垂在榻前的帷帐挂起来,想起那链子还堆在床尾,忙喊了一声:“慢着!”
那链子要是给别人看见了,此后宫中就要说陈离亭同皇爷不知道在养居殿玩儿什么了。
陈恨一甩手上的水,上前拽紧了帷帐:“放着我收拾就好!”
两个小太监一怔,高公公忙道:“放下吧。”
高公公又朝陈恨笑了笑:“离亭你收拾吧,有事情再喊。米粥放在外边了,你趁热吃。”
陈恨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洗漱。
两只手浸了水,理了理头发,就用发带系起来了。
掀开帷帐之前,要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榻上那一条盘起来长蛇似的铁链实在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要是说李砚用链子把他困着,只是为了抱着他睡觉,除了两个当事人,没人会信这个说法。
陈恨钻进帷帐去,将铁链子堆成一堆,又叠好被子,准备把铁链子给藏起来。
殿外皇爷圣驾回宫,头一件事是问高公公:“还睡着?”
尽管不带人名儿,高公公也知道这问的是谁,回道:“才起了,梳头用饭呢。”
高公公又添了一句:“离亭今儿心情好,一起来就是笑着的。”
旁的人只以为是他二人讲和了,可李砚不会不知道,他是因为脚上的镣铐解开了才这么高兴。
李砚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他推门进殿,外室里摆着的甜粥还没动过。
推开内室的门时,带起一阵风来,吹得榻前帷帐飘了一瞬。
陈恨背对着他,正努力用被子把铁链子给盖起来。
李砚还是无声无息地从身后靠近,先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塞在了枕头下边,然后才装着没事儿的样子,揽着他的腰,把人捉进怀里。
陈恨回头,他确实是心情很好,笑着碰了碰他的额角:“皇爷回来啦。”
李砚点点头:“回来了。”
陈恨想了想,正色道:“还是要谢谢皇爷。”
谢谢皇爷松开镣铐。
“嗯。”
李砚只应了一声,陈恨转念一想,还只是解开了镣铐,去不去江南的事儿还没谈拢,便道:“江南的事儿等会儿再说,皇爷用了膳没有?要不要一起用一点?”
“好。”
陈恨推开他的手,笑嘻嘻地往外边走,而李砚站在原地,面色不明。
他总是不懂得,这副模样只会让人更想抓紧了不放手。
陈恨拢着双手,兔子似的蹦出了内室门,转头朝他招招手:“皇爷。”
要命。
李砚垂了垂眸,掩去眼底晦暗,迈开步子朝他走去。
*
用过了早饭,陈恨溜达着去消食儿,今日李砚不上朝不批折,陪着他满宫瞎逛。
弘庆殿的李释在武场练剑,他前阵子开始专练长剑,到现在用起剑来,已经有模有样了。
陈恨抱着手,站在宫道上看他,对身边的李砚道:“世子爷长进挺快。”
“是。”李砚点点头。
“其实——”陈恨用手肘碰碰他,“皇爷是不是存了把位置传给世子爷的意思?”
“嗯。”李砚坦然地点了点头,“你不是总惦记着江南么?”
“也没有总惦记着……”陈恨摸了摸鼻尖,“长安也很好。”
李砚又道:“他年纪还小,还要打磨打磨,等他束了冠再说罢。”
话音刚落,李释借着长剑寒光一瞥,就看见他二人了。
反手收了剑,上前朝他二人行礼。
见他二人这副模样,李释只当是陈恨与李砚把江南的事儿谈好了,便也不放在心上。
“正巧路过,来看看世子爷。”陈恨朝他笑了笑,“世子爷今儿没去几位老先生那儿念书?”
“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