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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霄早在凤天玖行刑的时候就走了，凤凌云撇开旁人的搀扶，来到楼知语身边，“知语，家法已经受完，此事就此揭过，你和我一同，回知语院吧。”
楼知语没牵住他伸过来的手，“凤家主没罚我，是法外开恩，我还留下，不是徒增厌烦吗？”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再者，她也不想留在凤家了。
“轻尘他受了伤，你不等他养好伤吗？”凤凌云着急上前，却被她避开。
“你的夫人孩子还在一旁看着，你总不会想伤了这一大家子人的心吧？”
舒棠听楼知语提到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时候，凤凌云心里想的还是她楼知语，顾念的，依然是她。
舒棠眸中灰暗，拍了拍凤傲南的手背，“南儿，扶娘回去吧。”
就在舒棠转身之刻，楼知语和凤轻尘亦一同出了凤府。
凤凌云枯立在院中，下人们纷纷远离。
他望着凤府大门的方向，面容含霜，仿佛一瞬苍老了几许。
爱与责任。
他当年选择了延续凤家血脉之责。
他做下那等决定之刻，就注定他有朝一日也要尝尽她当时的心灰意冷。
终于是到了这一天。
他早该明白的。
她表面的温和之下，骨子里藏着执拗，她不与他争执吵闹，是她早对他死心。
众人散去，只留下一个凤依依。
她扶住凤凌云的手臂，眼眸还红彤彤的，“爹，先去上药吧。”
大人的爱恨纠葛，她不予置评，她还不懂情，不懂她爹与楼姨，不懂五姐和三哥。她想，不懂也挺好，他们每个，都不快乐。
锁云城一处偏僻院落。
凤绯玥一直跟到了院外，想要进去，却被楼知语拦住，“绯玥，回去吧。”
凤绯玥望向院中某个方向，“楼姨，我带了伤药给他！”
“院里有药。”楼知语淡笑一声，“好意我替他受了，但尘儿此刻需要静养。”
“我就在旁看着，不会吵他。”凤绯玥犹不放弃。
“绯玥，尘儿心里已经有人了。”
楼知语的一句话，让凤绯玥僵在原地。
门扉一合，院门关上。
凤轻尘不再是凤府的三公子，而楼知语，也不再是那个对谁都温和的她。
凤绯玥在门外站了许久，想到今日之事因她而起，楼知语肯定不待见她。
没办法，只能先回去。
好在跟到这里，知道他们住哪儿，以后再来也是一样。
楼知语刚到凤轻尘的房门口，听到里头两道声音，转了个弯，去了别处。
屋里，凤天玖手里捧着一大堆伤药，悉数堆在床边，挑挑拣拣的模样，十分认真。
凤轻尘坐在床沿，无声看她，眉目清和，丝毫不像亟待敷药的伤患。
“这个好像是治外伤的，你擦这个吧！”
第398章 上药（）
凤天玖终于挑选中一瓶中意的，递给凤轻尘。
他接过，却不动手。
凤天玖疑惑，“怎么不上药？”
“伤在背上，不好下手。”
凤天玖恍然大悟，从他手中取回药瓶，“我来吧！”
她让凤轻尘侧过身，去察看伤势。
血肉模糊之景，并没有吓到她。
这些，都是她下的手，伤成什么样，她心里有数。
“小玖，多谢你刚才手下留情。”
她下手确实很轻。
但铁节鞭威力在，上面的突起轻轻一磨，便是皮开肉绽。
背就那么大块地方，四十五鞭下去，可不得血肉模糊么？
但他只伤了皮肉，并没伤到脊骨，是她每鞭都仔细掂量了力道。
“是爷爷允许的。”凤天玖回道。
凤轻尘眸光一动，何尝不知是家主爷爷默许？
离开凤家，他最不舍的，就是小玖和爷爷。
见她在背后手持伤药久久不动，凤轻尘回身，“怎么了？”
“你先把衣裳脱了吧！”
他受刑的时候并没除去上半身衣物，此刻背后衣料破损，黏黏糊糊的，不利于处理伤口。
凤天玖的话一出，凤轻尘面容不禁微红。
在她咄咄逼人的注视中，他的手，探向衣襟，而后一动，将之拉低。
却挂在肩膀上，半天没掉下来。
半退不退的样子，有些……
蛊惑。
但凤天玖是立在他身后，没看到身前的景。
背后的血肉模糊，和扯着伤口的染血衣物，算不得诱人。
看挂在伤口难以除下的衣裳，凤天玖只能搭把手，拉拉扯扯中，下手不算轻，总算将之扒下来了。
这么一来，凤轻尘的脸色，已经暗红得明显。
“是不是还要清洗伤口？”凤天玖问。
凤轻尘轻轻一应，思绪却有些抽离。
他始终侧着身，将玉色的胸膛对着床里的方向。
墨发掩映了他耳根的透红，还有他眉目间的不同以往。
直到脚步声响起，他才将视线移回，她已经走到了门边。
房门之外，楼知语正端着热水。
“想着要用，正好烧了些。”
装了热水的盆，很快移交给了凤天玖。
“尘儿的伤，就麻烦你了，我有些乏，去隔壁躺一会儿。”
“哦。”
看她转身，楼知语还“体贴”地给他们合上了房门。
凤天玖端着水回来，拧了拧帕子，一言不发贴上了他的背。
温热的湿帕，触上伤口的一瞬间，自然不太好受。
凤轻尘背上虽痛，心里却觉得有些甜。
随着凤天玖的动作，而眸光滚动。
直到冰凉的触感让他回神，他扭过头，看着凤天玖神色认真在处理伤口。
目光凝在他的身后，丝毫没有分神。
许久，背后的肌肤，每一寸都染上了清凉，她的视线，却依旧停留。
“小玖，是不是累了？”凤轻尘不禁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一动不动？”
“是你背后突然长了东西。”
“？”
“就在受伤的地方，慢慢凝出了一个图案。”
凤轻尘看不见自己的背后，“是什么？”
“好像是一朵花。”
“什么花？”
第399章 最亲（）
“不知道，九朵花瓣，等等，花瓣正中长出来一张脸。”
“……”凤轻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像猫像狗还是像狐狸，唔，周围的好像不是花瓣……”
“……”
凤天玖正要去取铜镜来，让他自己看看，那刚凝合的图案，又恍然消失。
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凤天玖拄着下巴，沉思良久，“不见了。”
“不见了便算了。”
“那好吧。”
看了这许久，药也浸入肌肤，可以穿上衣服了。
凤轻尘缓缓合上衣襟，虽然受了伤，但他的面容不显苍白，反透着红晕。
他温润而轻声道：“小玖，如今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兄长，你——”
“你还是我的亲人。”
“那我能否成为你最亲的那个人？”
情到最后，就是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凤轻尘并不排斥和她成为亲人。
“最亲？”
“嗯。”凤轻尘点头，等待她的回答。
“比爷爷还亲？”她问。
凤轻尘摇头，“与爷爷的亲不同。”
“那与什么相同？”
“如你对魅离歌。”
“我与他不算亲。”
“……”
两人对视片刻，凤轻尘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口，“你不喜欢他？”
凤天玖轻轻颔首，“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凤天玖想了想，点头。
“你对我的喜欢，是像对爷爷的喜欢，还是像对他的？”
“为什么要像爷爷或是像他？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凤轻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突然倾身，比她高了一截的身姿，衬得凤天玖娇小无比。
他微微低头。
第一次，两人这么近。
近的看得见彼此脸庞细小的毛孔，数的清对方眼睫到底有几根。
凤轻尘将脸停在离她一寸之地，看着她的表情，观摩她微小的变化。
神色怔忪间，她将头微微后仰。
凤轻尘眸光一动，慢慢直起身子。
“能与你更近的，便是最亲。”
凤天玖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说的最亲，是身体亲密的那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