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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老鸨的心情可谓是空前的好,瞧瞧眼前的这个小美人,身段窈窕,体态纤细,柔弱柳枝,怎么看怎么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是这样的大美人,不过二两银子就买回来了,就跟白送的一样,她白白得了一棵摇钱树,怎么能不开心呢?
因为开心,那涂得通红的血盆大口,越发的狰狞,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口水都喷在了冬雪的脸上:”人牙子说,你就爱俊俏的少年郎,妈妈我告诉你,我这飘香院什么没有,就是俊俏的少年郎最大,你尽管挑,尽管选,不但有俊俏的少年郎陪着,还有银子拿。“
抿了一口茶水:”你放心好了,就你这小摸样,妈妈我一定会将你捧成头牌花魁,日进斗金。“
说到高兴处,老鸨是仰天大笑,根本就没理会冬雪那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脸蛋——老鸨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哪一个到她这里的女子,一开始不都是这幅天塌下来的模样,然后还不是乖乖的接客,给她赚银子。
老鸨笑完之后,就拍了拍手,外面走来两个小丫头,老鸨对两个小丫头吩咐道:”给姑娘打扮,打扮,今儿个就接客!“
飘香院?
头牌花魁?
接客?
冬雪越听,这脸上的血色就越来越少,到最后,一张脸几乎白的就跟纸一样,整个人也像纸片一样,变得轻飘而没有重量。
她就是再不知事,也知道这飘香院是什么地方?那是往日里,她们上街都要避的远远的地方,那是她们这些丫头心底最恐惧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居然进了飘香院,落得这般被糟蹋的下场……
春花果然没骗她,五小姐果真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姚大,而姚大也果然将她卖进了青楼。
不,她做了这么多,不惜背叛了夫人,怎么能得到这样的下场,怎么能成为送往迎来的娼【河蟹】妓,不,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一刻,冬雪没有时间去思考如何报复,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绝不能让自个儿的清白被毁,否则她日后就是出去了,又怎么能再伴着大少爷的身旁。
她猛的跳起来,跪在老鸨的面前,苦苦的哀求:”我求求您,您给莫家大少爷送信,让他立刻赎我出去,我不要接客,我不要接客!“
老鸨听了嗤笑了一声:”人牙子可说了,你可是从莫家被打发出来的,若是莫家大少爷真的在乎你,又怎么会忍心将你送走。“
她吐了一片瓜子壳儿,苦口婆心的劝着:”我说小美人,你就死了心吧,这男人啊,玩的就是嘴,在跟前的时候,就是心肝宝贝的,离了眼前,就是脚后跟的肉,你也不要再想那莫家大少爷了,来我这飘香院的俊俏后生多了去了,你喜欢哪个就陪哪个,多快活,何必为个男人伤心伤肺呢?“
随即站起身子,准备离开,敷衍道:”好了好了,莫哭了,哭红了眼睛,就不漂亮了,今儿个你可是重头戏,等一下,妈妈准备搞个竞拍,你可不要砸了飘香院的招牌。“
冬雪见老鸨半点不肯信了自己的话,急得眼泪一直掉,秀发墨黑如云,垂泪的睫毛微张,有种玫瑰花瓣沾染上雨露的娇艳,倒是让老鸨心下多了一层欢喜——客人最喜欢这等调调,没想到这跟白捡来的丫头,居然还有这等风情,连她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何况那些掏钱的公子哥儿。
冬雪思来想去,瞧这老鸨的样子,怕是说什么都不肯请大少爷来赎人了,看来也只有用腹中的孩子博上一搏了。
她给老鸨磕了一个头:”求求您给大少爷送个信吧,我腹中已经有了大少爷的骨肉,大少爷是不会不管我的,求求您了。“
老鸨一听这话,就跳了起来,好心情顿时没有了:破了身子,她倒是无所谓,可是有了莫家大少爷的骨肉,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这下子,冬雪哪里是摇钱树,整个一烫手山芋,难怪二两银子就买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老鸨顿时一张脸拉的老长,心里闪过几个念头,是将这个丫头腹中的孩子打去。
不,这个不行,若是莫家大少爷日后知晓,且对这个小美人有一丝半丝的怜恤之情,只怕她这飘香院,就要被折掉了。
看来,还是先给这莫家大少爷送个信再做打算,若是真的在乎,就敲他一笔,将人带走。
若是,不在乎,那更好,一碗打胎药下去,既绝了这小美人的心思,也绝了她的子嗣,日后乖乖的赚钱,哪里还敢做什么怪。
想清楚的老鸨,也就爽快的应了冬雪所求,差了飘香院的打手,去了莫家,找莫锦俊传了冬雪的话。
此时的莫锦俊正上下忐忑不安,又听闻这个噩耗,又急又怒,但是怕那冬雪不知轻重,将这事传扬出去——他定下亲事的小姐,家世很好,模样也很好,不过听说人极好强,又是家中的独女,怕是容不下这事。
他可不能为了个丫头,而丢了这样的好亲事,他虽说名义上好听,是莫家的长房长子,可是谁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能攀上这么亲事,已经实属不易。
冬雪这丫头——留不得!
莫锦俊眼底杀机一闪,却还是耐着性子,随着那飘香院的打手,回了飘香院将冬雪赎了回来。
可怜的冬雪,看到莫锦俊的时候,就扑了过来,哭的死去活来,这么一晚的经历,让她心力交瘁,如今看到莫锦俊,真有种恍若隔世啊。
一路上,她紧紧的拥着莫锦俊,白皙的粉嫩的小脸蛋上挂着慢慢的泪珠,看着莫锦俊那俊朗的面容,幽深的眼睛,哽咽道:”大少爷,我就知道大少爷会来救我和孩子的!“
说完,白玉般的小手,就紧紧地抓住莫锦俊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满心满肺的依恋,信任:”在雪儿的心里,大少爷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儿,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难倒大少爷的,您一定会护着我和孩子平安无事的。“
她说些话是时候,语气是那样的自然,绝对听不出有一丝半点的讨好拍马之意,而是那种发自肺腑,由衷而出,就是因为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顺理成章,所以才能越加的打动人,越加的感动人。
人长一张嘴巴,两个耳朵,就是想听好听的话,所以她这样发自肺腑的钦佩,发自肺腑的仰慕,发自肺腑的信任,有几个男人不愿意听的,或是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听的——尤其是被自己的女人视作神祗般的存在,这一刻,莫锦俊的心里当真是涌出无限的满足与欢喜来,连带想要灭了冬雪的心思,也迟疑了起来:毕竟,她一直是这样的讨他欢心,毕竟,她一直一心一意的为他办事,毕竟,她腹中还有他的骨血。
可是,再多的迟疑,也比不过脑中那亲事的重要,若是那小姐恼了,他哪里再去攀这么好的门庭去。
冬雪美倒是美,娇也算娇,可是到底只是一个出身贫寒的丫头,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丫头。
这样的美丫头,他日后功成名就后,要多少有多少,实在不值得这般冒险。
心里有了决断,在漆黑的夜里,一双眸子如野兽般的阴毒,轻轻的抹去冬雪眼角的泪水,却在她猝不及防之时,掐上了她的脖子……”为……什……么……“她的气息越来越弱,瞪大眼睛瞧着眼前赤红双目,狰狞的莫锦俊。”因——为——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莫锦俊一字一顿,冰冷而无情的说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落泪了,因为她终于读懂了春花说的那句话,夫人看错了她。
夫人是看错了她,以为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实际上最是愚笨不堪,她怎么就瞎了眼,信了莫锦俊的话,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夫人对她的好,她这些年虽然是个奴才,却活得比很多人家的小姐还滋润,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好的,不是夫人精挑细选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蠢?
她这辈子对不起夫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而她此刻,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也唯有来生做牛做马才能赎今生的罪孽了。
这一刻,她心里居然没想到要去怨恨莫锦俊,反而心心念念的想着的都是夫人。
当,浑身的冰凉袭来的时候,她知道莫锦俊将她扔进了河里,可是,窒息的她却再也没有力气叫出来——死了也好,至少这样就再也不用活在对夫人的内疚中了。
冬雪的身影渐渐被河水淹没,莫锦俊瞧着她沉了下去,又仔细的看了四周,才安心的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他的身影刚刚消失,河岸上的黑暗处的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