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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到僻静处,嫣宁就长吁一口气道:“现在暖和多了,三姐姐,方才我在屋里真难受。”淑宁心想:难不成小孩子心思单纯,更容易察觉不好的东西?她对嫣宁道:“要不要更衣?我们去寻你奶娘吧。”嫣宁点点头,淑宁便带着她到女仆们听差地地方找到她奶娘,交待对方给堂妹加件马甲,然后等她们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在附近闲逛。
才转过两座屋子,她就听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女客,似乎有些眼熟,本来打算径直走过去的,却冷不防听到“武丹将军家的小姐”这几个字,便悄悄躲到廊柱后,听她们在说什么。
当中一位夫人似乎有个刚成年的儿子,叹道:“我那臭小子,说定要娶个绝色,我先前给他选了多少门好亲事,他都一一推了。那位将军小姐,虽说是个美人,但有风声说皇上会给她赐婚,多半没希望了,他还整天上门去打听人家小姐几时回京,真叫人头疼。”
另一位夫人劝她:“京中的大家闺秀,长得绝色的也不是没有,这里府上的两位小姐,就是难得的美人。大侄子地婚事,其实也不难解决。”
淑宁听得一阵紧张,莫非她指的是自己和婉宁?婉宁就算了,自己算什么美人啊?
第一位夫人道:“你是说穿红的那位,和穿蓝地那位么?的确是美人,穿红那位更是绝色,只是我听说她还没选过秀呢,只怕我儿子没那福气。”
另一位道:“怕什么,那位二姑娘年纪不小了,明年选不选还不知道呢。若是不选,岂不正好?”
第一位夫人长长地“嗯”了一声,也没说什么,两人就谈起了别地闲话。
淑宁一头冷汗地悄悄离开,原路返回,等看不见她们了,才松了口气。看来真珍姐那边地追求者真多啊,不知赐婚旨意下来后,会有多少官家子弟把老哥当成眼中钉?
她正胡思乱想着,冷不防被人从后头重重拍了一下肩膀,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却是宝钥。
宝钥眨着大眼,笑着问:“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去?”淑宁道:“我五妹妹有些发冷,我带她出来找奶娘,如今正等她呢。你在这里做什么?”宝钥道:“出来透透气,今儿席间一个合得来的人也没有,净是些不熟地。表姐又没来。”
淑宁忙问欣然的近况。自从欣然出嫁后,她便只在富察家见过对方一回,平时只是偶尔通信。看样子应该过得不错。
宝钥抿嘴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表姐有小宝宝了,如今正在家里养胎呢。”
淑宁不禁为欣然感到高兴。忙道:“她如今可好?我过些天就去看她,只是怕王府的大门不好进。”宝钥道:“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她如今住在陪嫁地那座宅子里,是前两个月才搬过去的。”
原来欣然嫁进原惠郡王府后,虽然因为嫁妆丰厚、出身高贵以及品性正直。颇受人尊敬,王府的人也没怎么给她气受。但那府里人口众多,经济方面又有些局促,难免会有些事非。欣然一概不放在心上,只是安心做贤妻,反而是伊泰心中过意不去。加上他们夫妻二人,连同原本服侍伊泰地四个人和欣然陪嫁的四个丫头,十口人住在一个小院里,十分拥挤。伊泰一确定妻子怀孕。便马上派人把那闲置地小宅整理妥当,禀告父母说,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没地方住。而且弟弟即将娶妻,家中房屋不够。愿意搬出去腾出屋子给弟弟。父母一点头。他便带着妻子和仆役直接搬进了小宅。如今欣然自己当家自主,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淑宁听完后笑道:“这可是好事。怎么不告诉我?今后我要过去就方便了。在茅家湾对不对?就在庄亲王府边上,离这里不远。”
宝钥道:“你能过去是再好不过了,伊泰表姐夫平日要进宫当差,表姐一个人怪闷的。”
淑宁当下便打听清具体的地址,打算改日去看欣然。这时嫣宁跟着奶娘回来了,她向宝钥介绍说:“姐姐,这是我五妹妹嫣宁。”嫣宁规规矩矩地给宝钥行了一礼,宝钥却拧拧她的小脸蛋,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聪明,跟小大人似地,你们姐妹还真象。”
嫣宁被突袭,已经有些傻了,淑宁忙拉开她道:“妹妹还小呢,你别吓着她。”然后摸摸嫣宁的小脸,哄得她重新笑了,三人才回到了厅里。
此时席面上的气氛却有些不好。不知婉宁与媛宁间说了些什么,两人正在对瞪,已经有几个人发现这边不对了。芳宁很努力地想打圆场,一看到淑宁嫣宁回来,忙招呼道:“两位妹妹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五妹妹有什么不适?”然后暗中对淑宁打眼色。
淑宁收到信号,忙笑道:“也没什么,五妹妹有些冷了,我带她下去多穿点衣服。”把嫣宁送回座后,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请托媛宁多照顾小堂妹。
媛宁板着脸应了,坐在对面的婉宁正要出言讽刺几句,被芳宁扯了扯袖子,忍下去了。随着芳宁、淑宁与絮絮几个的东拉西扯,紧张的气氛才渐渐消失。
那拉氏见时间差不多了,与佟氏低声说了两句,后者便吩咐开席。只见一群穿了整齐浅绿绸衣的丫头鱼贯而入,将一碟碟佳肴放在各张桌上。这些丫头全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身材苗条,模样清秀讨喜,还梳着别致地发式,脸上精心擦了脂粉,俨然个个都包装成了美人。
随着各色南北美食一道道地送了上来,众人大饱口福之余,纷纷称赞菜色精美,丫头们也出色。那拉氏脸上有光,佟氏只是抿着嘴笑,心里也有几分得意。
但世事总有意外。菜色中有一道热汤,送上来时出了点差错,给淑宁这一席端汤的似乎是个新手,手一颤,把几滴汤水洒在了媛宁的衣服上。那端汤地丫头吓得不停发抖,只懂嚅嚅地说:“四……四姑娘……”媛宁黑着脸,几乎要破口大骂,幸好她还记得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才强压下火气,轻描淡写地道:“罢了,以后小心些。”
那丫头呆住,没想到就这样过关了,芳宁小声斥了句:“还不快谢过四姑娘。”她忙谢过,又颤颤悠悠地给嫣宁端了汤,匆匆下去了。
席间一直太平无事。众姑娘、夫人们都斯斯文文地吃着菜,即便有几个动作粗俗地,也被周围人影响得收敛了。不过宴席比不得日常用餐,总有人谈论些菜色酒味之类地,吱喳声此起彼伏。
在一片嗡嗡声中,淑宁吃了个八成饱,就放下了碗。本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没想到撤掉菜碟上果盘时,那个撒了汤的丫头又出了错,这回是把盛水果地玻璃雕花碟子给打破了,摔成了几大块,果子撒了一地。
那丫头心里怕得不行,马上跪下求饶,哭个不停,脂粉都糊成一片,头发也磕乱了。淑宁心下一沉,转眼看大伯母的脸色,便知她心中一定很生气。这种时候,那丫头当场求饶,只会把事情闹大,给主人家丢面子,管事的从哪里找来这么个生手?
她见没人出面料理,便当机立断地起身走到那丫头面前,小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东西打碎了?还不快把碎片拿出去。”然后抬头对门外的媳妇子说:“赶紧把地上收拾干净,别让客人们笑话。”
其中一个媳妇子是知道淑宁的厉害的,当时便应了,拿扫帚迅速收拾干净地面,那丫头只拣了两块玻璃碎片,便被其他人半拉半带地拽了出去。
芳宁与李氏早早走到那拉氏面前,向她赔罪。淑宁见状也跟过去听训。那拉氏见场面圆回来了,便只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们到底年轻,出错也是难免的,给客人们赔个礼吧。”淑宁等三人向周围行了礼,女客们纷纷说不要紧,她们才回了席。
这件事总算平安过去了,倒是有几个客人夸奖府上姑娘都不俗,那拉氏与佟氏笑着谦让几句。淑宁远远望着,觉得母亲其实心里很得意,不禁暗暗叫苦,她本来不想出风头的啊。
好容易熬得散了席,送走所有客人,已是下午了。淑宁还未来得及歇口气,便要忙着看人收拾东西,将花瓶、屏风、古玩、名贵的桌椅等物擦拭干净后重新入库,这时厨房也把杯盆碗筷洗好晾干了,她又要看着清点确认,将损毁的东西登记在册,才算是忙完,这时都快天黑了。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槐院走,正好看到几个婆子把帷幔帘子之类的东西送去拆洗,小声议论说二姑娘派去清点的丫头气焰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