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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勤务兵做起,从小李到老李。这一辈子忽忽几十年,转眼间就这么过去了。
他疼爱谢家的孩子,谢昌戎三兄弟全都由他一手带大,他可以把心掏出来给这些孩子…………可到了现在。他最疼最爱的,还是谢府上下都视若珍宝的这位谢大小姐,谢韵柔。
隔代亲这种东西,真是神奇。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明白一个老人疼爱一个小孩,会疼成什么样子,爱成什么样子。
老李对谢韵柔就是如此。他晚年全部地寄托,都在这个可爱又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身上………宠她,又怕把她惯坏了;管她。又怕她生气使小性子。
因为一心一意为谢韵柔好,看到这孩子有点毛病…………尤其是老李他们这一代人,对于谢韵柔身上的那种看不起劳动人民、看不起劳动、看不起中下层普通群众的“资产阶级特权思想”,那真是深恶痛绝…………他心急如焚的担忧着这孩子的品行和未来前途,但是又不敢也不舍得当年批评指责她,所以采取了一个迂回的方法,把谢韵柔做地不对地事情和她怎么大手大脚花钱的情况。悄悄记录下来。告诉谢昌戎,希望当爸爸地能教育好这孩子……
结果换来的是当头一注热茶!谢韵柔骂他是通风报信打小报告的卑鄙小人。
那天晚上。老李孤零零的回到这个房间,看着满墙上的相片里,谢韵柔从小到大的那些可爱娇憨的种种情态,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把这孩子当作自己的命根子来疼爱关心的这份情感……老人的心都要碎了。
他恍惚中觉得,谢韵柔这孩子,大概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她的李爷爷了……
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小韵柔,老李感到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孤独。这几个月下来,多年来身板硬朗,神采奕奕的老兵,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乎被抽掉了脊椎骨似的,整个人佝偻了下来,眼神落寞,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干劲。
没有人会去责备他,即使他现在做起事说起话来颠三倒四。
因为谢家人,包括谢云鸣教授心里都知道,谢韵柔太不象话,老人家是真伤了心了。
老李望着满墙的照片,叹了口气。
他呆呆的看了会儿照片………靠得最近的一张,是谢韵柔十八岁那天,谢家在北京饭店谭家官府菜大排筵席庆祝谢大小姐成年时照的……照片上的谢韵柔神采飞扬,明媚不可方物,她刚刚给来宾表演完一个舞蹈,博得满堂彩声;谢家请来的宾客,很多都是国内艺术圈颠峰水平的代表人物,可就这些人的眼里,谢韵柔依然是如此的优秀,使他们发自由衷的认同赞许…………凭这一点,老李拍照的时候,真是从心眼里泛着往外自豪,得意的象自己达到了人生顶峰一样。
唉,有什么用呢?都过去啦!
老李有点意兴萧索的摇了摇头。
时间还很早呢。可是他的生活单调的没有任何娱乐,每天做完了事情,就是对着四面墙,唯一能做的事情,好象就剩睡觉了。
那就睡吧。
老李想了想,伸手抖开了自己的被子。
正在这时,老人突然听见外面大厅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很多人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是各种欢声笑语,其中最刺耳的,就是保姆陈姐的女高音…
“哎呀!哎呀呀!哎呀呀呀呀!小柔回来了!哎哟,我们的大小姐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这是谁啊,哎哟我眼笨死了没认出来,这不是小方老师吗?该打该打了,瞧我这双眼珠子真是擤鼻涕用的!那个谁,快上楼跟谢教授他们说一声,小柔回来了……哎哟喂,把陈姐可想死了,咱们的公主大宝贝儿哦……”
老李楞了楞,抖被子的手就停了下来…………小韵柔那孩子,回来了?
老李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一直在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
这孩子因为上次的事,好象被她爸爸给赶了出去…………唉,老三昌戎这个孩子也是的,从小头顶两个旋儿,就是犟牛一样的暴脾气。小韵柔再不好,花骨朵一样的女儿,怎么忍心推到外面风吹日晒雨淋呢?
老李这样想着,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怎么样了?捱了多少苦?吃得好不好,营养跟得上吗?钱够不够花?有没有遇到什么坏人,会不会在社会上学坏了,受没受欺负受没受委屈……
老李想着想着,真是再也按捺不住了…………就算是大小姐再讨厌我这个老头子,当面给我老头儿脸色看,我也得出去看这孩子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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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有女万事足(下)
方展宏和谢韵柔坐着电梯一直到了四楼,谢云鸣的书房。
两人一直走到门口,看见房门大开着,于是并肩走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两人对坐,中间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副象棋,棋至局中,厮杀正酣。
上首坐着的是谢云鸣教授,下首坐着谢昌戎。
谢云鸣早得到了下面人的报告,根本没心思下去,伸长脖子向着门口张望着;谢昌戎倒是显得一点不在乎女儿突然回来,笃笃定定的看着棋盘,起手落下,轻喝了一声:“将!”
谢韵柔笑盈盈的径自走进房来,也不跟爷爷、父亲打个招呼,歪着头先看棋盘…………才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咦!爸爸,你拿错子儿了吧,那是炮,不是车!中间不隔子儿炮怎么将啊?这才是车,您的车在这儿呢,炮旁边的这个……”
谢昌戎沉着个脸,面无表情,自己凝神一看,可不是?连忙不动声色的自己伸手把棋盘上的“炮”和“车”换了个位置,若无其事的叫道:“没留神,看错了。将,将,将!”
“拉倒吧,还将什么啊?这盘算和了吧。”谢云鸣哈哈一笑,一推棋盘道:“你下了三十几年棋,都下到拿炮当车使了,这棋还怎么下啊?不下了,不下了……”
谢昌戎很难得的脸上一红,连忙掩饰着推了推棋盘,道:“再将一下您就没棋了,您这是输了棋耍赖!”
谢云鸣笑呵呵的看着有点发窘的儿子,明明是女儿回来了,他比自己这个老头子还心不在焉。没心思下棋。可嘴上就是不认。
谢昌戎推了棋盘,终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看女儿………这一趟出去联系新戏的资金,又是大半个月,要说不想女儿,还真是假的;昨天刚回来,都有点坐不住了,就等着周末谢韵柔回家。可没想到没到周末,大晚上的女儿就回来了。
心里想女儿,可一张嘴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谢昌戎黑着脸,沉声问道:“你不在学校好好呆着,又不是周末又不是过节。跑回来干什么来了?这回是回来要钱啊,还是回来要东西啊?”
谢云鸣眉头一皱,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父女两个真是八字犯冲命里相克。见面就吵、见面就吵!这俩父女一样地驴脾气,谁也不肯吃亏谁也不肯少说一句落了下风…………要是往常,就这一句话,谢韵柔准顶回来,然后就是一通大吵!
老爷子刚要习惯性地打个圆场,谢韵柔已经轻轻一笑,径自走到父亲身边,坐在了谢昌戎椅子扶手上,两手肘一压。整个身子靠在了谢昌戎身上,若无其事的说道:“想您了呗!我可是先打电话回来问的佣人,知道您昨天晚上刚回来。”
谢昌戎一楞,猛得一下,谢韵柔不跟他顶嘴不跟他吵了,他这叫一个不适应啊!尤其是不适应跟女儿这么亲热。
“来,再来一盘!”谢韵柔兴致勃勃的对谢昌戎道:“老爸。咱爷俩儿跟爷爷杀一盘。杀他个片甲不留。”
谢昌戎心里感觉怪怪的,心说这女儿骂了这么多年。也没骂懂事了,今天这是怎么了?想着想着,他看着方展宏脱口而出说了一句,道:“谢韵柔,你别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了吧?”
方展宏实在忍不住了,低头偷笑了一下,连忙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正色道:“她倒不是回来要东西的,她是回来送东西的。您家谢韵柔现在可是民营企业家了,进军饮食行业发了财啦!”
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保姆陈姐端着一个大托盘,盘子上放了些杯杯盘盘,走了进来。
谢昌戎皱了皱眉头,对陈姐道:“现在还早呢,刚吃了饭没多久,就吃夜宵了?”
陈姐连忙上前,把盘子里地一大盘热乎乎的食物放在茶几上,道:“是韵柔带回来的,让热了给教授和三爷尝尝。”
说着,陈姐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谢韵柔和方展宏的面前,脸上笑得象朵菊花儿似地冲方展宏连连点着头,道:“小方老师,尝尝,我们三爷这次带回来的,好茉莉!”
方展宏看了看杯中清亮淡雅的茶水,经典茉莉花茶有一种特殊的极之清香,泛进鼻腔时,令人有种神思飘渺地愉悦之感。方展宏看了谢昌戎一眼,心想这位谢导终究还是爱自己的女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