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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回来,他来到桃苑与我商量:“是不是该——”
我点头:“就是这几天了。”
他于是匆匆而去,回紫竹苑与隐华商量行动计划。
隐华坚持让胤禛把我请到了书房。
隐华说:“如今我们对付的有三股势力:第一是拥护废太子的,第二是拥护八阿哥的,第三是拥护十四阿哥的。从皇上要元寿的生辰八字和接他入宫,看来皇上是属意我们王爷的。但是,从皇上的行事来看,他可能不会留遗诏了。”
我一惊,问:“为什么?”
隐华说:“皇上打算听天由命了。按照满人的风俗,谁强谁为王。当年太宗皇帝就是这样登基的。据说太祖有意让多尔衮即位,但没有完成这个遗愿。皇上培养三十多年的太子让他伤心欲绝,后来他再不立太子,用意就在于此。
如今有望登大位的有我们王爷,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我们王爷势力相对较弱,所以他一直保护着,没有动,八阿哥的势力被他剪得七零八落,但仍旧呼声很高,十四阿哥目前是势力最盛的,所以,他在十四阿哥回京以后,又打发他出去了。
皇上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如果十四阿哥能够提前预知京师局势,冲破年羹尧率大军东进,那十四阿哥就有做皇帝的谋略,大位无疑就是十四阿哥的。如果十四阿哥做不到这一点,他就没有资格做皇帝。
剩下两位在京中的阿哥,我们王爷的势力一直在暗处,皇上大概是觉得,如果我们王爷能够利用手中的这点力量,加上年羹尧,能够抵挡得了八阿哥,那龙椅就是我们王爷的。
如果我们王爷抵挡不了八阿哥,那龙椅就是被称做‘八贤王’的八阿哥的。
对于皇帝来说,这三个选择,都不是最好的选择,而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举。
八阿哥子嗣不旺,大福晋善妒,又加上从前的死鹰事件,所以他非常反感八阿哥。但是,八阿哥也许是冤枉的,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八阿哥本来是最有实力的。所以四十八年他削了八阿哥的爵位,又恢复了;五十三年他停了八阿哥的食俸和爵俸,后来又还给了他。
他曾经列举了八阿哥的罪状,其中有一条是暗杀太子,这是很重的罪名了,但皇上并没有象对大阿哥和废太子那样,把他圈禁起来,而是留了后路。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暗号,他并不想一棍子把八阿哥打死。”
二“至于我们王爷,最大的不利之处就是年纪偏大了,所以,他要看皇孙之中,有没有特别优秀的,现在看来,元寿他是比较满意的。十四阿哥年纪正合适,但他有将帅之才,缺少圣君谋略,故也不满意——”
胤禛冷哼一声,说:“我们兄弟之中,但凡有一个像皇阿玛那样的,我们也就不用争得头破血流了——”
隐华笑道:“当今的万岁爷,直追祖龙,千年难遇,自然是难看上一个人。”
胤禛问:“没有遗诏,即位不正,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隐华笑道:“百姓要遗诏,就给他们一个遗诏,这没什么难的。”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说:“爷,这件事必须拜托张大人。他肯定知道皇上有没有遗诏,因为皇帝的诏书都是他起草的。如果没有,一定让他起草一份对你有利的,如果有,要想办法知道是谁——”
胤禛为难。
我怒道:“这确实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事有缓急,急则从权。我从三十三年开始指导你,现在到了最后一击的时刻,你却存妇人之仁——你让我白白倒溯三百年。你忘记我和隐华给你说的黄蘖禅师歌了吗?命运如此,无法改变。如果你连让人起草一份遗诏的勇气都没有,你凭什么与敢暗杀太子的八阿哥争锋?”
胤禛不做声,隐华想说什么,却又不说。
我指着隐华,骂到:“我好不容易从江南寻了你来,你自己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经营了近二十年,如今突然手软了?事若不成,我们都跑不了。四十八年,八福晋就找到我摊牌,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有些皇上不知道的事情,他们都知道。”
我泪水都出来了:“我告诉你们,坐上那个位子,事情才算完成一半。我一直提醒你们不要忘记那个女人,可你们都不当回事。如果被她预先知道了,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就算你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一样——
我不知道,这些年来,皇上是用什么手段稳住她的。从死鹰事件来看,她已经恨皇上入骨了。那以后,皇上长年和年轻嫔妃住在畅春园,轻易不回城里。他害怕什么?你们难道还想不到吗?
刚才隐华说当今皇上直追祖龙,说得没错。同样的,他也怕落得跟祖龙一样的下场。四十八年以后,他轻易不再出巡,只在京师周围的行宫和围场打转。六下江南,都是四十七年前的事情。他那么一个爱热闹,坐不住,安静不了的人,为什么习性改得那么厉害?
当初我就不该回王府来。你事成了,与我无关,你事没成,我往福海一跳,什么都了了——”
隐华忙劝道:“格格你别说得不像话,不是找你商量吗?”
“这些年,都是你们在筹划,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情。你们找我商量什么?结果摆在那里,你们做就是了,有什么好商量的?难道将来事成了,叫史官记一笔,雍亲王府的格格宋氏助雍亲王谋得大位?”
胤禛搂了我的肩膀,说:“红玫,你别气坏了身子,我们做就是了。”
“不仅要做,还要快。是用得上隆科多的时候了。一旦皇帝驾崩,关闭九门。大事定了,再让十四阿哥回京奔丧,军权必须交给年羹尧。给年羹尧写信,告诉他,她妹妹又有了——”
我把那个“又”字咬得狠狠的。
他知道我心里别扭,好言相劝:“我都知道了,我送你回去,歇息着。我们今日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把方案做好了。”
隐华说:“格格放心,一切都差不多了。我们只是不确定,是不是就在这几天,否则,做了手脚,却错了时间,那就是死罪。另外,张大人那里能不能行得通,也是一个变数——方苞也一直跟随左右,他的意见也很重要。”
我说:“既然好了,就去做吧,我自己回去。”
胤禛不放心,还是扶了我出来,亲手把我交到春吉和秋如手中,吩咐到:“好生伺候格格。”
两个丫头扶了我回桃苑。
红李见我气得脸发白,还似乎流过眼泪,忙迎上来,扶我在热炕头上坐定了,才说:“格格,爷让你不自在了?”
我摇头,说:“要变天了,过几日就好了。”
红李明白,就不再问。命春吉将温着的燕窝粥拿来。
三胤禛从十一月初六开始,住进离畅春园很近的圆明园,每日晨昏定省。
我在桃苑,数着日子,一天一天的熬。
也许,我本来应该有好奇心。二十一世纪的人对康熙是否有遗诏,争论不休,特别是四爷党和八爷党的粉丝们,恨不能穿过来找个答案。
我穿来了。可是,在大清长达二十八年的煎熬,从生疏拒绝到融入其中,我逐渐地蜕变为这个时代的一粒微尘。除了隐约记得上一辈子的点滴,除了坚持自在地生活,我已经与二十一世纪没有任何瓜葛。
最开始,我还怀恋情人节的玫瑰,周末的电影,网络小说,朋友的问候——想着如何寻找到时空之门,尤其希望,最好是在睡梦中,就回去了。
但现在,我只想尘埃落定,在福海旁的山房里度过残生。
宋氏似乎是死于雍正八年,她还等得到雍正扩建一个气势恢弘的圆明园。
我将看到福海中堆起三座小岛,正门将建成养心殿,九州清晏在湖的北岸。也许我还可以乘坐阿凡号前往,远远地,看他办公,批折子,接见大臣——
就像,深情的妙龄女子,悄悄地守望心爱的情人………………
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前世,还是我的今生。我不知道,二十一世纪的那个阿凡,是我,或者不是我,三百年后,我是我的子孙,或者,我是我的先人——
我是谁?
谁说得清?
玫瑰满园的日子里,我不再苛求谁送我玫瑰花,只希望谁高兴要,我就给她送去。我已经忘记了西历纪元。这里的情人节是七夕,那时候玫瑰花期已经过了;这里的圣诞节是皇帝的生日;这里的感恩节是生日时,给父母亲磕头——
这里有元宵端午中秋腊八除夕,似曾相识,却过得大不一样的农历节日。
十一月十日,十三阿哥来看我。
他爽朗的笑声在寒冷的冬季里,融化了冰雪。
“小四嫂,”他说,“四哥让我来告诉你,万事具备——”
我微笑,点头,说:“圆明园里有我历年酿的葡萄酒,今年除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