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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杜刚尧十分关心自己弟弟的情况。他问父亲:“爹,如果老三是因为范书阳一案而殃及池鱼,您看要怎么办?这刘瑾是越来越猖狂了,我怕夜长梦多,老三会受大难了。”
杜凌点点头,思忖地说:“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老三是个人问题还好,弄清问题人就会没事了。但现在牵涉到党争,就没那么容易摘出来了。”
杜玉清想起父亲的告诫,插话说:“回来时父亲也让我转告祖父说:党争是党同伐异,两派势力的斗争。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因为他而贸然行事,他不过是其中敬陪末座的后进,过度活动反而招来是非。”
“唉,老三这孩子就是思虑太细了,但我担心这些阉党现在是丧心病狂,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啊。”
听了祖父的担忧,杜玉清陷入了沉思。
“是啊,”杜刚尧也赞同道,他的声音浑厚,发出嗡嗡的回响。“最近各部的气氛十分紧张,锦衣卫成天逮人,连东厂都出动了。董国舅的女婿都被抓了。听说皇上的案头摆满了御史弹劾阉党的奏章,文臣们的反击也是来势凶猛。”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好吧,这不是我们一家的事,我们先再看看再说。”杜老爷子的眼睛在两个儿子身上巡视了一遍,叮嘱说:“现在是非常时刻,要管束好孩子们,不要让他们出去调皮闯祸,撞到人家刀口上。”
“是。”
“老三的事不宜轻举妄动,但诏狱的打点却不能少,尽量少让他受点苦吧。阿杏,你说的那个百户可靠吗?能否有这个能力担当?”
“程羲和人应该是可靠的,他为人正直仗义,武艺高强,一路和我们很能聊得来。他也很佩服父亲的学问,还想拜父亲为师。但毕竟年轻阅历浅,如果祖父和两位伯伯还有其他门路不妨也找找看。”杜玉清相信程羲和的能力和担当,但也不愿意把话说死。
大伯杜刚尧为人豪爽,称兄道弟的朋友不少,当即说道:“我倒是有个故交在南镇抚司,我问问看,他们同行之间比我们更容易找人。”
“这个老三,”二伯笑了起来,“同大哥一样,走到哪里都可以交上朋友,不过大哥交的是三教九流喝酒吃肉的朋友,三弟是看谁都是好人,僧道不计,比大哥还包罗万象。”
“去,”杜刚尧给了自己二弟一拳,笑着说:“照你这么说我交的都是酒肉朋友,不如三弟交的朋友可靠喽。”
二伯摇头晃脑地认同:“然也,然也。”让大家都忍俊不禁,杜玉清也掩嘴笑了起来。她知道二伯这是故意苦中作乐,想让大家轻松一些。
祖父也笑了笑,吩咐杜玉清说:“以后和这个程百户的联系你就交给我们吧,你一个姑娘家以后就不要过多抛头露面了。”
“祖父,我有一言请祖父考虑。”杜玉清看着祖父平静地说。
杜凌有些诧异,但还是和蔼地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杜玉清眼睛直视着祖父,温和地笑了笑,说:“照理来说祖父安排和程羲和联系的人必然是最稳妥不过了,但我们刚才说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宜张扬,我建议这事还不如交给二哥和四哥,一是目标小,万一有人看到,也会以为是年轻人的寻常交往,二是也能让哥哥们出去历练一下。”说完,杜玉清的目光转向了两位伯父。祖父的作风有时候太内敛,把家中的男孩都管得太守规矩了,他们这一代中目前还没有能独当一面的男子和这不无关系。哥哥们比较起程羲和、郭诚宇来都有很大的距离。
祖父沉吟了片刻,说:“你说的有道理,我和你伯父他们商量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杜玉清敛身施礼退下。
夜寒霜冻,气温已经下降到滴水成冰了。杜玉清走到院子里呼吸着新鲜空气,寒气立刻让她的鼻头冻得酸疼起来。虽然夜色浓重,但凭着熟悉的记忆,她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自己的院里。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后,杜玉清一下看见院子里两棵高大的树,一棵是桂花树,一棵是银杏。
祖父说桂花树在他们买下这宅子时就有了的,据说已经有几百岁的树龄,一到秋天,尤其是早晚的时候满院是令人陶醉的馨香。即使现在树叶稀落,仍然是树形规整,漂亮的如冠如伞。杜玉清一步跃起,从树梢上揪下一簇带花的枝叶,叶子已经干枯,残余的几朵细小黄花没有了丝毫的香味。这棵桂树很守时,一过了九月便偃旗息鼓没有了味道,一直要到来年的八月才重整旗鼓香气四溢。四季轮回,大自然以它神秘而规律的演变告诉人们自然运动中的变化轨迹,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起伏变化,有节有律。
杜玉清刚到杭州时父亲曾经问过她:是否注意到老宅中桂树与月月桂的区别,父亲所指的就是这棵黄金桂。杜玉清还记得自己当时心里一片茫然,只能发出掩饰的傻笑。现在杜玉清已经能非常清晰地辨识出它们之间的差异。有的事情跨越过去再回头看时,才会发现自己原来的愚昧无知。生命的成长如同攀登山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还有一棵就是高大的银杏树,民间有时称它为“公孙树”,因为它从栽种到结果要二十多年,要大量结果就要四十年了,有“公公种树而孙子得食”的含义。这棵银杏应该有百年了,每到秋天,那满树的金黄,如一面高贵的旗帜耸立在一簇簇黛瓦白墙的房檐中,老远便能看见。父亲曾经告诉杜玉清她的乳名阿杏的来历,他说:你出生的时候,听到你哇哇哇响亮的哭声,我抬头看见院子里那棵充满生命光辉的银杏树,就给你起了阿杏的名字,希望你以后有一个辉煌灿烂的人生。从那时候起每回从外边回来,远远地看到这棵挺拔的银杏树,她的心里便充满了骄傲,这是我的家,我的树,我有一个被寄予希望的人生。
母亲曾经说过女人是植物,男人是动物。可是植物之中还有草、灌木、乔木,还分**生长的树与攀附其它植物的藤蔓,想成为怎么的植物?这可有不同的选择。
杜玉清回到房间拿了东西又转身向祖父母的院子走去。
在屋里听到动静的桂香拿起油灯打开门,却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不禁喃喃自语道:“奇怪,明明听到声音的,还以为是三小姐回来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伯父们已经离开正屋,祖父也已经宽衣正在屋内和祖母说着话,看到杜玉清去而又返回,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忘了,倒没有露出异色。杜玉清把常胜让她带的金锭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杜老爷子夫妇万分诧异,前个杜文智他们回来时就带来了三房缴纳给公中的财物,不仅有银锭,还有珍贵的绫罗绸缎,这些都是可以马上换成钱的财物,三房上缴的钱财已经大大超出了定额。怎么又有这么许多金子?
杜玉清把自己这两年经商的情况略微说了一下,并着重说了福建的蔗糖生意。去年一年都投入在甘蔗种植上,今年开始应该可以慢慢收获了。杜老爷子夫妇听了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老三家开始了经商,没想到有相当一部分竟然是阿杏在主导,并且已经做了这么大了。一时间有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他们高兴之下很是把杜玉清勉励了一番。
杜玉清要告辞时,犹豫了一下,还是略施一礼,对两位老人说:“我听说家里有人提出要分家,我想请祖父祖母不妨考虑一下。”
这下杜老爷子不高兴了,他板起面孔生气地训斥道:“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快回去睡觉吧。”
杜玉清能够体会老人儿孙绕膝的心情,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祖父,我知道您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够互相照顾把家族发扬光大。但眼下是非常时期,谁也无法预料后面是怎样的结果,万一父亲这次不幸获罪,肯定会影响您和大伯二伯的仕途,甚至会连累哥哥们的将来考学。请您看待家族的长远发展上还是好好考虑吧。”
杜玉清眼睛有些湿润,目前提出分家对自己这一支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万一失去整个家族的支持扶助,他们三房能够支撑多久?她不知道,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前朝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因为党争之祸牵连,死后名字被刻在以他为首的元祐党人碑的黑名单上。当时的皇帝宋徽宗下圣旨,这碑上的三百零九人及其子孙永远不得为官,皇家子女亦不得与此名单上诸臣之后代通婚,倘若已经订婚,也要奉旨取消。苏东波是具有何等才学,又有崇高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