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里的一切突然间空旷起来,好象我自己、好象十三,仿佛都变得不再真实。手上一紧,指尖已被琴弦割破。我怔怔的望着渗开的血迹,仿佛指尖的疼痛能让我确定自己真实的存在。
一道白影迅速的出现,我似乎还未缓神,他已然抓住我的手。眼底有不自觉的怒气与无奈。“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我)恍)然(网)的看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还是现实。他翻了个白眼,一阵倒腾后,为我包扎伤口。“不严重。”我轻声说道。
他一层一层的包裹,没有答话。眼底专注而疼惜,我竟一时有些泛酸。那清淡的眼眸里明明没有半点哀伤的神态,却能分明的感觉到一种悲凉从他身上慢慢化开。
心里一紧,我不觉唤道:“十三?”
他似是没有听到我的叫唤,仍旧轻柔的包扎伤口,一圈又一圈,直到手指被他圈的像一个大包,他才如梦初醒般停下动作。看见我探询的神情,轻笑着拍了拍我的头,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懂得照顾自己。”
勉强的扯出笑容当是回应。他若有所思的问:“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怪好听的。”
“莫失莫忘。”我答道,那是仙剑里很喜欢的一首歌,无意识的就弹奏了出来。
“莫失莫忘。”他下意识的重复,眼神里闪过片刻的怔仲,“莫失莫忘。”他忽然把我圈住,“你会不会突然间就不在了?”
蓦然间头有些发昏,我不自觉的抚上太阳穴,待清醒些,慢慢的攀上他的肩膀。忽然心头陡生无力感。“不会,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而我无力扭转。
春末的午后,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天空,和十三一前一后的走着,云朵在头顶缓缓飘过。我凝注他落寞的背影发呆,惊觉他的脆弱,那深藏在他不言不语背后的脆弱。
他忽然回头,看到我不远不近的站着,嘴角生出一抹恍惚的笑。我快步上前,和他牵手向前。有些事他既然不说我便不问,宁愿给他最快乐的自己,好过让他把血淋淋的心挖开给我看。
“五年前,我是在这里送馨儿出嫁,也是在这里遇见你。”他停下,站立的地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感觉他的手很用力,交握的手心里渗出湿湿的汗水。
“老天有时也公平,他拿走一样珍贵的东西也会相应的做补偿。”他脸上有不真切的恍惚,我静静的淡勾起嘴角,等待他想说的话。
他似乎有些散乱的说着童年的事情,那些他和十格格的过往。有开心的、有孤独的、有忧伤的、有出糗的。一件一件仿如昨日的记忆,如同音符,吹奏着最忧伤的思念。
他是一个坚强的男人。
他所身处的世界里要求他有一颗坚不可摧的心。所以他要无时无刻的与他的柔软做着无止境的挣扎。
忽然心疼极了这个男人。
指着前面飞舞的蝴蝶,我轻道:“看到那些蝴蝶了么?有人说蝴蝶是树叶的精魂,因为有不舍有眷恋,所以化作蝴蝶不肯离去。所以,馨儿也许不在你的身边,但她的一部分会变作蝴蝶变作叶子变作花,变作无数紫禁城的一切,留下来,生生不息的陪伴你。”
被他拥进怀里,他下巴蹭着我的额头。“还有你,她把你送来了。”
至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傍晚时分下过一场雨,清冽的空气里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我披着外衣起身,向外走去。边走边抬头望天,天空有如一只黑色的巨鸟,缓慢的飞行而过。
隐隐的不安无法退去。
竟不由自主的来到了千秋亭。昏黄的光散漫的照在亭中,惊异的发现十三竟没有离开,身边是一坛子酒,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好似行走了太久的行路者,一旦停下便再也走不动了。
将我的外衣解下覆在他身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明白他一直在尽力克制着他的悲伤,不让它流露丝毫的悲戚,只为了能让我能淡忘三个月前的不快乐。
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哭泣惊扰熟睡的他。
十三,你可明白,再大的痛,我也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一丝光亮刺痛眼睛,我睁开眼,已是天明。看向身边熟睡的男子,抚上他紧蹙的眉,他的眉头渐渐舒展,而我一直揪着的心也缓缓的放松。
我的动作似乎惊醒了他,他困顿的睁眼,看到我,不觉眨眨眼。蓦然看见我的衣服还搭在他身上,忙解下,披在我身上,不由训斥道:“你疯了,你前日的病根还没清除,竟这么单薄的坐了一夜,万一……”他说不下去,眉宇间的烦躁与沉痛清晰可辩。
我握着他的手,柔声道:“要怪罪下来,你是头号要怪罪的。你不好,我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他怔怔的看我,半晌,闭上眼睛。“馨儿,馨儿她不在了。”恍如万念俱灰的惘然与伤痛。
我脑中轰然。上前一步,抱住他,只想用自己的温暖让他冰冷不再。
绿阴生昼静,孤花表春余。
炎夏,空气里渐渐覆上沉闷而躁热的气息。拒绝了新来的小丫头紫嫣的陪伴,一个人漫步走在御花园里。许是抵抗不住这样的湿热,御花园里格外的静谧。只闻得蝉噪声,声声入耳,填平心里那经久的空虚。
往荷塘方向去,却远远的看见一个青色的身影负手而立。只消一眼,已然明白是谁。我正想躲开,却忽然想起,可妍曾说过,她最爱的便是这一池的莲花。心中一动,驱使脚步向前,试图看清那张似乎永远带着平静表情的面具下真实的喜怒哀乐。
然而,我却失望了。
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站着,眼神空旷而遥远。如同这个人,似乎离你再近,心都远在天涯,无从触碰。
心底沉沉的叹息,不知为她还是——为他。
正要转身离去,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低沉的声音。“盈雷姑娘。”
我不得不转回身,却见他一步一步走来,沉着而缓慢。蝉鸣声似乎更加喧嚣,他却置若未闻,那么短的路由他走来却是格外的漫长。
直到我能与他平视,他才停下脚步。淡淡勾起一丝微笑,问道:“姑娘的身体可好了些?”
“托四阿哥的福,已无大碍。”我重重的说着那个“福”字,他听到,微一扬眉,脸上却平静如昔。
“拦下姑娘,是为了归还姑娘的一样东西。”似是知道我不想面对他,他很快的切入正题。
我一怔,却见他取出那枚棋子。一瞬间,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缠绕多日的梦魇突然袭上心头,竟有些不稳的似要摔倒。
他眼明手快的伸手,将我扶了一把。适时的退后,淡淡一笑,将棋子递过来。我直觉的摇头,道:“不必了,这里寄托着一份心意。希望四阿哥看到它能不会忘记。”
“从姑娘处至胤禛手中是一份心意,物归原主却也同样是胤禛对另一份心意的成全。相信,这是最好的结果。”他目光虽看向我,焦距却不在这。几不可见的笑容里有几分无从掩盖的孤独。
心尖似乎被扎了下,我慢慢伸手,取回棋子。“谢过四阿哥。”
他注视着空空的掌心,片刻的怔仲。“姑娘不急离开的话,便请留一留。”
我一愣,他脸上的表情淡定如常,眼底、那骗不了人的眼底里依稀可辩的是一丝倦意。“四阿哥还有何吩咐?”
“你在恨我。”不是疑问,是很肯定的陈述。
我忽然没来由的怒气,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和他的目光对齐。“我不敢。”
他淡淡的牵起嘴角。“还有你不敢的么?”
“四阿哥皇子贵胄,就算有人恨你,也自有为你挡去恨意的人。先前是十三为你不惜高墙圈禁,再是可妍为你殚精竭虑。恨又怎样?你在乎吗?”我冷笑一声,反问道。他永远那么平静,我只在十三被圈时看到过他的脆弱,可是可妍呢?一个鲜活生命的离开就一点不能换来他的动容吗?
“这一切,没有人愿意看到。”他负手而立,抬头注视天空,“你可以理解这里所有的人,却惟独不能理解我。”
忽略他语气里极淡的孤寂,我冷下心回道,“四阿哥的世界有天下、有百姓、有生死存亡。而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眼中只有狭窄的在乎的人的安危。试问,这样的我如何能理解四阿哥的心胸与抱负?”
他似是愣怔,随即大笑不止,笑声竟有几许荒凉。良久,止住笑意,一双鹰般深沉锐利的眸子里射出刀锋般的光芒。“那我能不能请教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为什么你会把宝押在我的身上?”
我一惊,对上他深沉的眼,不由自主的感到惶恐。“四阿哥在说什么,盈雷不懂,也无意与四阿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