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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福晋微微一笑,道:“听得翊翎妹妹夸赞姑娘,得见姑娘才知道姑娘是当得起夸赞的。还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见到姑娘,只不必再如同今日般生疏便好。”
我轻笑。“四福晋过奖了,盈雷一介平民,与福晋身份有别,万万不敢越了自己的身份。”
她似是微微失望的叹气,我却心口一松,这四福晋表面淡定,实则谨慎精细,不似八福晋那般直爽,不容易看透,我下意识的会避开和这样的人接触。
此番,便无话再叙,我正要离开,却听到兆佳云悠盈盈一笑道:“晨漪姐姐,似乎是四爷他们来了。”
那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欣喜,却是我心头的利刃。
强忍住自己欲转头的冲动,平静的注视着地面,却仍是能够一点点感知他的靠近。心一点点揪紧,饶是怎样的深呼吸都不能完全平息。
那步伐却不如往日精神,走过来稍许长了些。我福下身子,对着两人行礼道:“奴婢给四阿哥、十三阿哥请安。”
空气里骤然有沉默的气息,我心也提的很高,十三忽然止不住的几声咳嗽,更让我不自觉的咬住嘴唇。随即听到四阿哥一如往日的平和的声音。“起来吧,你们怎会走到一起?”
那拉福晋婉声道:“正是专程来寻盈雷姑娘,来讨她那新奇玩意的方子。”
四阿哥“哦”了一声,道:“天也燥热,你自个也是个耐不住热的人,还是进屋的好。”
我心下诧异。这四阿哥对四福晋倒是多有关怀,虽多年前属意旁人,但此刻看,与四福晋也是伉俪情深的模样。
四福晋含笑道:“劳爷惦记了,这就跟妹妹回去。十三爷身子骨还没好,妹妹还要多劳心才是。”
兆佳云悠接过话。“这是云悠分内的事,爷也该多休息才对。”语声里倒有几分嗔怪。
十三淡淡的回道:“我已经没事了。”那语气却是十分的疲倦,全无往日的清亮。
我原本低垂的头却终究忍不住抬起看他,他也是一愣,万般复杂的神情看着我。我复又低头,再一次行礼道:“奴婢该告退了,怕前头还有事,不便打扰几位主子。”
“今日多谢姑娘了。”兆佳云悠踏前一步,轻声说道,“我们爷近日大病初愈,要好生调理番。听闻姑娘在良主子身边日久,且对药膳颇有研究,还请姑娘多费些心思,云悠感激不尽。”
我两边太阳穴忽然疼的紧,定了定神,道:“福晋不必客气,盈雷自当尽力。”
她听后果然笑颜如花。
我心里微微一痛,便告退离开。估算自己已离开他们的视线,挺直的身躯忽然一松,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才得以松开。
十三啊十三,你竟如此清瘦。
告别过他们,我还是折回了小厨房,却看到八福晋满面春风的在门口候着。我微微一笑,迎上前道:“这小厨房里可没有私食,你若过来寻吃的,怕是没有的。”
她一挑眉,嗔道:“就你这张嘴,偏是不饶人。”她瞅了瞅四周,轻声问道,“刚才兆佳妹妹找你没有为难你吧?我可是急急的告诉了老十三,让他过去看你。”
我心里咯噔了下,难怪他们来的如此的及时。我勉强的挤出笑容,说道:“原来是你。十三福晋不过是陪同着四福晋,怎会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她露出不信任的神情斜睨着我,问道:“真的没事?”
我叹口气。“你是不是惟恐天下不乱?”
她朗朗一笑,晶亮的眸子里有着算计的笑意。她挽过我的手,带着我向前走。“盈雷,你心里是否真的很中意老十三?你若中意,我还是可以尽我的力成全你。”
我淡淡一笑,回道:“八阿哥果真什么都不瞒你,不过,盈雷谢八福晋,不必了。”
她讶然问道:“为什么?你不想和十三在一起?”
我目光放到前方的亭子上,仿佛回到了紫禁城,千秋亭,他那懒散而明亮的笑容。一抹微笑不自觉的涌上嘴角。“现在的他不快乐,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能不能和他在一起,而是他能不能快乐的生活下去。”如果爱他能让他快乐,我会不顾一切的去爱;如果爱他却只能是他的负担,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延续而不需要让他知道。
八福晋沉默了一会,才若有所思的道:“你和我不同。我要的便一定要,不会自己放弃也不会让别人跟我争。”
我有些羡慕这个活的率性的女子,她所拥有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敢想也不敢要的奢望,她却懂得守护。
“你知道吗?”我停下脚步,浅笑道,“你让很多人羡慕。”
她双目一转,笑回道:“我知道,因为她们不敢想的我敢。”
我忍俊不禁,如此自信却又不让人厌恶的女子的确是难能可贵。
走到后面的庭院,八福晋神秘的一笑,把我往前面一推。我不解的回头看她,她指了指前面的屋子,抿嘴笑道:“进去吧。”
我推开门,见到吟秋微笑的面孔。自从为九阿哥生下一个女儿,我已经有一年多未曾见过她了。心里那些积郁的不开心仿佛有了可以依靠的力量,我一下抱住她,眼里已有泪水涌出。
她轻轻拍着我。“这次换我给你惊喜了,似乎这几年见你你都是大病一场过后。”
我小心拭去眼角的泪,清清嗓子后,勉力笑道:“如果病一场能见你一次,那我倒情愿多病几场。”
她扑哧笑道:“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也没全改了你的捉狭性子。”
我笑笑,没有接她的话。变了很多,只是所有的改变只能放在心里,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细细的打量我,叹道:“脸尖了不少,还这么苍白。究竟发生什么事?”
看来九阿哥并没有把我的事情合盘对姐姐说,我倒是对他更添了份好感。“没有,就是前不久受了点暑气,所以病了。现在慢慢调理自然会好起来,良主子又是懂得体恤我们的人,你还是多关心小宝宝和九阿哥的好。”
她脸一红,拍了下我的手,转而一凛,问道:“盈雷,你可开心?”
我小心掩去嘴角的些许苦涩,回道:“自然开心了,又胡思乱想。”说着挽着她的手,向外面走去,“今天难得见面,不许跟我提不开心的事。”
“好。”她笑颜如花,随我慢慢向花园走去。走到人工湖边,拉着她坐在湖边的几块石头上。
“小心。”她嘱咐着,满脸的又好气又无奈的神情。
我微笑,这做了母亲的女子就是不同,看谁都当是自己孩子。“有时候,我觉得,就这样坐在湖边,和自己的亲人一起说着最家常的话便好象是莫大的幸福。”
姐姐伸过手,轻轻帮我抚弄发丝,带一丝宠溺味道的说:“曾经见过你一个人在家中的湖边怔怔的发呆。如果原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的。”我向她靠了靠,说道,“不过我不后悔发生的很多事情,至少,我们姐妹现在很好,我很知足。”
她有些迟疑,眼神闪烁。我看了看她,却不忍心问她究竟想说什么。心里某些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这般无缘无故的示好,不是一次两次,倘若没有半分回报的话,怕不是八阿哥的行事作风。
我只希望不要把无辜的姐姐牵扯进去。
如果是因为我和十三之间的纠缠给了他们某种暗示,那我宁愿割断这份纠缠,只要十三不会因此而被牵扯入内。
他们都是我至亲的人。
峥嵘
在屋里把方子写好后,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搁下笔,往外走去。知道今天八阿哥过来给良妃请安,心里仍是搁着些话想试探,却又明白,他不会对我泄露太多。
坐在石桌前,拿过一盘棋,按良妃前些日子所教的布局摆棋。只是下了几子,便听到一声嗤笑。“没想到,你下棋的水准竟这么差。”
我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却没有看他,仍是专心的盯着棋盘。“我不会下棋,倒是会看棋。”
“这是何理?”他轻笑,不以为然。
“正如有些人会品菜却未必会烹饪一样,各司其职而已。”我抬起头,对着他微笑,“素闻八阿哥的棋力是众位阿哥中拔尖的,可否愿意为盈雷摆的棋作个评断?”
他眸中精光闪烁,却微笑道:“好。”
我依着记忆将前日里从良妃那死记的对局按步骤一一摆下,偶尔下到错漏处,抬头看他,他时而深思、时而微笑。
我一子一子慢慢的放,大概摆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听说这棋是当年曹熏铉和李昌镐的对弈,最终的胜利者是李昌镐这位徒弟。
“八阿哥可看懂了这局棋?”我放下了最后一子,收官时白子已基本占据优势。
“黑子开局华丽,进入中盘后,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