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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看你如何发作。
他眸子里划过好笑的神情,说道:“不必了,盈雷姑娘真是客气。”顿了顿后,他又问道:“盈雷姑娘是有事相求吧?”
好个四阿哥,轻轻松松一句话马上扭转局势。我立马消了气势,把刚才的所见简略的叙述了一遍,最后,诚恳的说道:“请四阿哥无论如何帮盈雷这一次,盈雷不胜感激。”
他幽暗的眸子定格在我的脸上,有丝冷凝,让我不觉感到刀尖般的冷意。“救人?我为什么要救她?盈雷姑娘可否给我一个理由?”
我黯然。“没有理由。”
他冷笑一声,便径直往前走。
“四阿哥。”我快步跟上他,拦在他前面,说道,“您是信佛的,难道不懂我佛慈悲的道理?”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盈雷姑娘,我该说你善良还是说你自私?”
我怔住,不解的看他。
“说你自私,你却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来向我求情;说你善良,你却只顾一个丫头的死活。你说,我该怎么说你?”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眩惑,很轻、很轻,却抓得人心里有些麻有些寒。
我不由后退一步,他的气息强烈的让我有些抵触,四周的空气淡薄下来后,我呼了口气,说道:“自私也好,善良也罢,如今我只想救她一个人,请四阿哥成全。”
他轻扯一丝笑,但眼中依旧冰冷。“盈雷姑娘,真正的慈悲是对整个天下,而非对某一个人。你的心愿,我怕是无法成全。”
“四阿哥!”
“盈雷姑娘,我一直认为姑娘是个有骨气的人,想必不会想着靠别人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他顿了顿,语气尖锐,“在这个宫里,你若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靠别人是没有用的,靠自己才是真理。跟着老八这么久,连这个道理都没有学会吗?”
我默然,他说的没有错。
“谢四阿哥今日的金玉良言。”我行了个礼,也许他说的很残酷,但,他说的才是真理。
真正的慈悲是对整个天下,而非对某一个人。这便是一直以来被世人误解的雍正的心声么?
这是他所谓残忍的背后的真相?
回到储秀宫里,看到良妃那了然的笑,我心中一暖,问道:“是不是十三的信?”
每次,十三的信如约而至的时候,她便是这样的表情,带几分了解、几分捉弄人的笑意。
“每次都遮遮掩掩,也不知十三给了你什么宝贝,乐成这副模样。”她取笑道。
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在为我高兴的。
回去房里,把信展开,其实,每次,他都不会写上太多,只是附上一首词,一幅画。
画里,是他所到之处的风景图。
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飘逸。
是“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轻愁。
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朦胧。
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明艳。
每一幅画里,是他对江南的演绎,是他对我内心憧憬的了解。
每一幅画里,都有一个江南女子,或浅笑、或轻吟、或沉思,却都是同一张脸,一个叫柯盈雷的女子。
人在画外,灵魂却被他画在其中。他懂的,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懂我。
他看懂了我的渴望、看懂了真正的我。
“初八月,半镜上青霄。斜倚画阑娇不语,暗移梅影过红桥,裙带北风飘。”容若的词,那不羁的心,在这南巡的日子里一点一滴的敞开,让我知道,也让我体会。
心是万般明澈的。
爱或者不爱,仿佛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
这个世界上你爱着的那个人,看懂了你,这一生,你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
把那些书信和字画全部放在匣子里,收着。取出一枚铜钱放入另一个匣子。
那里,盛满了重重的铜钱。
也盛满了我那颗想念的心。
每想他一次,便放入一枚铜钱。两个多月,匣子里早已沉甸甸的。每次在储秀宫兑换铜钱的时候,凝芳她们都笑话我,总是用些精致的值点钱的玩意儿去换她们那些不值钱的铜板,最后这换铜钱的名气竟传了出去,若有谁看中了我什么东西,自觉的会拿铜钱来换,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只是她们不知道,兑换铜钱的时候,我是快乐的。
数着日子,等待他们回来还有好一段时日,觉得心空的厉害,却不知道,他在那边,心可会有些空落,即使,仅仅只是一刹那。
拿起针线,绣着香囊,想着古人能送的礼太少,这绣活虽不精妙,但此刻的我也只能做此随身之物送给十三。
脑子里不禁又在盘算着他回来的日子,连自己都忍不住笑话自己,竟这些时间都熬不住。
这时,凝芳打起帘子,进来说道:“八福晋过来瞧主子呢,你也去跟前看着,看有没有要伺候着的。”
我搁下手中的绣活,应道:“我过会子就去,主子可还有别的吩咐?”
“主子嘱咐你把那莲子奶糊和杏仁酥做一份给送去。这八福晋一来便说要尝你的手艺,保不准是十阿哥在她面前念叨的。”凝芳笑道,“这本事倒从紫禁城给传了出去。”
我笑笑,没有接茬。
“那我先出去,你上个心。”她见事情交代好,便急着离开。
我点了点头,道:“你忙你的去吧。”
捣鼓了一阵后,我带着食物往良妃内室走,果然听到里屋传来一阵笑声。我不由的微笑,看来,这八福晋果然很得良妃的喜欢,虽然不常来,但每次来,都能给良妃带来笑声。
看到我进来,良妃止了点笑意,说道:“盈雷,快把东西给翎儿,她可叨念着我头都大了。”
八福晋嗔笑道:“额娘又取笑翎儿了。总在念叨的是十弟才对,来我们府上一次,念叨一次,爷都不堪其扰呢。”
我陪着笑,没有多说话。却看见良妃对我使了个眼色,倒像在笑我怎么那么拘谨。
八福晋和良妃谈了好大一会,眼看着良妃的身子有些乏了,便要告退。良妃嘱咐我送她出门。
我将她送至门口,行了个礼,道:“八福晋一路小心。”
她没有动,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带几分笑意的问:“你这丫头的名字倒是如雷贯耳呢。”
我不懂她的来意,便微笑了下,说道:“福晋取笑了。”
她不以为然的说道:“是便是,没什么好扭捏的,我看你也不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不用如此拘束,你的事多少我也知道几分,我倒也佩服你的某些聪明,只不过……”
她的眼睛里忽然划过一道利光,只一瞬,便恢复了清澈,语气依然欢快,却多了几分隐含的警告。“只不过,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才是最聪明的人,盈雷,你说对吗?”
我暗自觉得好笑。每个人都喜欢跑过来警告我这句话,而我又做了什么呢?“谢过八福晋的提点。”
她略略点头,适才那一点警告味散掉,她轻笑道:“其实我还是很欣赏你,能让额娘赏识的人不简单,能让他欣赏的女子更不简单。也许,我和你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得福晋抬举,盈雷不敢。”这女子倒是喜怒不定,我却偏偏不愿意跟着她的思路跑,淡淡的回答她,但聪明人还是能听出那一点的冷淡的。
她诧异的望着我,失笑道:“竟给我颜色看呢,好一个盈雷,这份胆识我倒也喜欢。要知道,这宫里头还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呢。你对十四弟也是这么说话的?难怪他对你念念不忘来着。”
我只觉头皮有些发麻。“回福晋,盈雷对每个阿哥态度都是一样的恭敬,怎么说,脑袋都是比骨气重要的。”
她呵呵笑道:“你果然有趣,这话倒是坦白,我喜欢。以后来额娘这,我便来找你聊聊天,倒也不错。”
我假笑了两声。在现代,你要找我聊天我还要收费,到了这里,反而变成我的荣幸。真是今非昔比。
“这么不乐意呀。”她凤目一转,故意嗔道,可那美目里几分笑意泄露了她的情绪。
“岂敢岂敢。”我冲她一笑,这个女子,性子直爽,倒是我喜欢的类型,良妃的说辞恐怕还是过于夸张了些。她只是个被娇惯的格格,她只是对自己所喜欢的人有种强烈的占有欲而已。
的确,如此的坚持,在古代难寻,也幸而,她遇见的是八阿哥,那个懂得坚持的男人。
有些人,终究还是幸运的。
愿她永远这般开怀。
她坚持让我多送她一程,我坳不过她,便和她边走边聊。她轻快的说着在宫外的趣闻,那些八阿哥陪伴她的日子,一点一滴烙在这女子的心上,让人感叹她的付出。
见我听的专心,她笑道:“等胤禩回来,我跟额娘求个情,逮着机会让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