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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呢。”
“行了,乌鸦嘴,没看他们脸上一层泥嘛,让他们洗漱一番再说。”池灿眼底是淡淡的笑,语气却带着嘲讽。
看到好友,邵明渊同样心情放松,对邢御史介绍道:“邢大人,这位是长容长公主府的池公子,这位是留兴侯府的杨世子。”
“见过二位公子。”邢御史自下了船,一直神色凝重,此刻听了邵明渊的介绍也未见开颜。
“您就是邢御史吧?”杨厚承半点不在意邢御史的冷淡,咧嘴笑道,“两位邢姑娘知道冠军侯他们去救您,天天盼着呢。”
池灿察觉邢御史兴致不高,没有吭声。
“不知小女她们人在何处?”邢御史沉声问道。
“已经让人去通知她们了,您稍等啊。”
杨厚承话音才落,就听女子急切的声音传来:“父亲——”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贞娘提着裙摆飞奔而来,扑到邢御史面前跪倒,哽咽道:“父亲,女儿总算盼到您回来了——”
邢御史的态度比众人预想中要冷淡许多,沉声问道:“你妹妹呢?”
跪倒在地的贞娘身子一颤,讷讷道:“静娘身体不舒坦,还在躺着。”
“带我去见她。”
“是。”最初的激动过后,贞娘站了起来,抬袖擦了擦眼角,柔声道,“父亲随我来。”
邢御史点点头,转身对乔昭等人道:“下官要去看一下小女,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邵明渊笑道:“邢大人请便。”
等邢御史随着贞娘远去,邵明渊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邢御史对女儿的态度有些奇怪。”
乔昭想了想道:“我去看看。”
静娘房中。
邢御史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犹在睡觉的小女儿,抬脚走到外间。
贞娘见状默默跟了出去。
邢御史坐下,绷着脸问:“你们是如何得救的?”
贞娘不敢隐瞒,把来龙去脉讲给邢御史听。
邢御史听完,沉默良久,一遍一遍提起茶壶把茶蛊斟满,很快灌了一肚子茶水。
“父亲——”贞娘不安垂着头。
父亲严厉正直,恐怕无法接受她与妹妹被倭寇糟蹋的事实。
邢御史放下茶蛊,瓷器与桌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么说,你妹妹怀了倭寇的孩子?”
“已经打掉了——”贞娘急急道,迎上邢御史冷厉的眼神,不由咽下了后面的话。
邢御史盯着贞娘,许久后起身,拂袖便走。
“父亲——”贞娘心头一慌,不由抓住邢御史的衣袖,语气中不自觉带出哀求。
邢御史却无视了长女的哀求,冷淡吐出四个字:“有辱门风!”
邢御史说完拂袖而去,留下贞娘呆立原地,许久后眼睛轻轻一眨,落下一行泪来。
她自幼受父亲教导,此刻怎么会不懂父亲的意思。
父亲是嫌她们被倭寇玷污了身子,没有以死保住尊严。
贞娘擦了眼泪,惨笑一声,解下腰带搭上房梁。
乔昭虽然跟来,以她的教养自是做不出偷听人家父女谈话的事,便在廊下站着。
见邢御史出来,她迎了上去。
邢御史淡淡道:“小女她们已经歇下了,黎姑娘回去吧。”
第518章 根深蒂固()
望着邢御史离去的背影,乔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父女重逢,邢御史的态度未免太冷淡了些。
思及此处,乔昭心中一跳,快步折返回去走到静娘的房门前,轻轻扣了扣门。
里面无人回应。
“贞娘姐姐,你在里面么?”乔昭喊了一声。
里面依然悄无声息。
乔昭加大了力气敲门:“贞娘姐姐,我进去了。”
她不再迟疑,猛然推开了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贞娘悬在房梁上,单薄的身体如风中的垂柳,来回摇晃。
“贞娘——”乔昭面色大变,飞奔过去抱住贞娘的双腿。
她力气小,根本不可能把贞娘放下来,只得死死抱住贞娘的腿喊道:“静娘,静娘——”
里间的静娘听到动静揉着眼睛走出来,一见贞娘悬在梁上,发出短促的一声叫便晕了过去。
乔昭急得汗如雨下,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拿起挂在颈间的骨笛吹响。
清越悠扬的笛音响起,邵明渊面色一变,片刻后飞奔而至。
“庭泉——”乔昭抱着贞娘双腿,脸色惨白。
邵明渊抽出腰间匕首把绳索割断,放贞娘下来。
乔昭立刻给贞娘施救。
这么会儿的工夫,池灿等人都赶了过来。
邢御史背手立在外边,冷眼旁观。
贞娘嘤咛一声醒了过来。
乔昭面露喜色:“贞娘姐姐,你醒了。”
贞娘眨眨眼,眼珠微转瞥见邢御史,如针扎般跳了起来,推开乔昭对着墙壁撞去。
杨厚承手疾眼快把贞娘拽住,纳闷道:“邢大姑娘,好端端干嘛寻死觅活啊?”
“杨公子,你放开我——”贞娘掩面嘤嘤哭泣。
“没事吧?”邵明渊低声问乔昭。
“我没事。”乔昭摇摇头,见冰绿与阿珠赶过来,忙吩咐道,“把两位邢姑娘扶到里间去。”
静娘还在昏迷中,冰绿力气大,弯腰就把静娘抱了起来。
阿珠去扶贞娘,却被贞娘推开:“你们不必管我了,见到父亲平安归来我已经没有遗憾,可以安心去了……”
见贞娘眼中死志坚决,乔昭心中一沉。
谁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不眨眼盯着贞娘,如果她抱了必死的心,出事是早晚的。
贞娘先前明明很是坚强,为何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乔昭不由看向邢御史,见他看到两个女儿一个自尽一个昏倒却无动于衷,隐隐明白了。
冰绿把静娘抱进去后走了出来。
“冰绿,与阿珠一起扶邢大姑娘进去,好好陪着邢大姑娘。”乔昭吩咐道。
此处毕竟是女子住处,见乔昭安置好了贞娘姐妹,邵明渊等人抬脚离开。
“邢大人不去看看邢姑娘她们么?”乔昭走到邢御史面前问。
邢御史面色紧绷,淡淡道:“这个不劳黎姑娘操心。”
乔昭扬眉冷笑:“我也不想操心,只是两位邢姑娘好不容易逃离魔爪,看到邢大姑娘忽然要寻短见很是心痛,想问一问邢大人究竟是为什么?”
邢御史深深看了乔昭一眼,反问道:“为什么?黎姑娘年纪虽小,却也是读女训长大的官宦之女,难道不知道为什么?”
乔昭冷笑:“我真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所谓的名节,就要逼亲生女儿去死吗?她的两位父亲都不是这样的人!
邢御史遮住眼底的嘲讽,冷冷道:“黎姑娘特立独行,确实与寻常女儿不一样。”
这话讽刺意味颇浓,邵明渊听得眉头一皱,淡淡道:“本侯的未婚妻,自是与众不同。”
邢御史微怔。
他冷眼看着乔昭与邵明渊举止亲昵,自是看不顺眼,没想到他们是未婚夫妻?
池灿深深看了邵明渊一眼,懒洋洋道:“要我说,特立独行的是邢大人才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爹的逼女儿去死的。”
“池公子此言差矣,我是她们的父亲,当然疼爱她们。但她们被倭寇糟蹋了清白,本该以死保住尊严,如何能继续苟活于世?”
“被倭寇糟蹋了清白,不是她们的错,是那些倭寇的错,更是邢舞阳那些害百姓民不聊生的蠹虫们的错。”池灿沉声道。
邢御史盯着池灿精致无双的眉眼,牵了牵唇角,反问道:“那么池公子愿意娶一个被倭寇糟蹋的女子为妻么?”
池灿面色发寒:“邢大人这话未免过分了。”
邢御史嗤笑一声:“池公子既然答不出,就不要拿那些话来质问我了。我是她们的父亲,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疼爱她们,我自是知道哪种选择对她们才是真的好。”
池灿被邢御史噎得闭了闭眼,睁开时飞快瞥了乔昭一眼,面无表情道:“如果那个姑娘是我本来就心悦的,那么我愿意。”
他心爱的女孩要是不幸遭了厄运,他只会更加怜惜,怎么会舍得嫌弃。
邢御史笑着摇头:“只可惜啊,我的女儿没有福分遇到池公子这样的人。”
这时乔昭开了口:“在邢大人看来,女子的命运,不是嫁人就是死吗?”
因为没了清白嫁不出去,所以情愿让她去死?
邢御史显然不想再和乔昭多说,冷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