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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阿抚须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也毋需藏着掖着,这一万兵众随时听候调遣,只是元敬焱增援而来的两万唐军均是五年兵龄的精锐之师,若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分雷点头道:“确是这样,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不知索爷是否也是这么想的。”
索阿微微一笑,道:“头人无须像中原人一般左顾言他,虽然老子汉化经年,可流着的还是玩命的血,旦说无妨!”
分雷哈哈大笑,一拍秃头道:“如此一来是我鸟话太多了,是了!环刀子部的一万兵众可经狼窑密林向黄河移动,想来索爷立身于商界,船该是不成问题,这一万兵众分成三批,每批三千人,乘船顺流而下,想来不出三天就可到达玳轲岩城,城后均为我突厥领地,到时自然可入城相助车鼻可汗,而余下的一千人则要留给我用,我自当断后而行!”
索阿摇了摇头道:“此计可行,黄河这段流域还是我姓索说的算,只是头人万不可断后,先不说唐军,方才探子来报,说是德喀也……”
分雷点首道:“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只能由我来断取后阵,环刀子部虽然强悍,但德喀毕竟是头草原最凶狠的恶狼,再者说,我还有笔帐要和济朗算呢!”
索阿叹了口气,道:“草原规矩我懂,既然头人执意断后,我索阿无话可说。”
分雷大手搂上索阿的肩头,笑道:“那我二人这就乘兴而去,与那元解礼喝上一口吧!”
第二十六话峰回路转
第二十七话 涅磬盘中的久留香 (上)
狼窑,形如其名。
于空俯望形似狼头,今晚这局元宴,就在狼的嘴口——狼窑浅滩这里。
酉时末,五更夜一,分雷、索阿、梭伦与八大刀徒共十一匹血蹄战骑缓缓穿过商人宅邸,踏过四里之遥后,耳间已听到了浅滩脉脉的溪水声,这时沉黑的大地开始震动,从摇曳着点点火光的唐军营哨前,驰出五十多个重甲骑兵!骑兵分两行,手托丈二镰勾长戈,戈头下龙旗迎风飘荡,不仅是声色夺人,最可贵的是马蹄步调一致,排排整齐地向他们奔来。
分雷在索阿身后勒过马头,微微笑道:“这迎接的阵仗倒是百年难遇,定要好好享受一番哩。”
梭伦掂量着手中斩马刀,哼声道:“都是唬人的家什,那马腿是欠砍了。”
索阿一听气道:“想你活了二十多载,还是稚孩口舌!还不闭嘴!”
梭伦向分雷扮了个鬼脸,后者望着渐近的重骑失笑道:“索爷是怎么看的?”
索阿片刻无声,蓦地转过脸嘿笑道:“确实不乍地……”
分雷和梭伦相顾一望,顿时仰天大笑,险些栽下马去。
随着响彻云霄的豪迈笑声,唐骑已勒缰于众人眼前,骑首拍了拍座下喘息的马头,冷声道:“尔等可是赴宴而来的环刀子王索爷和……”说着在诸骑中寻到脑袋最亮的秃子分雷,接声道:“和买天乌骑甲的头人分雷?”
梭伦似乎是顽性未抿,笑道:“该来的都来了,只是你那匹马喘的厉害,是不是咱们这些老爷们都下马走走?省得马儿倒不过来气哩。”
八大刀徒忍的实再辛苦,闻言窃窃失笑,笑得那唐军骑首脸色灰白。
索阿干咳一声,勒马上前笑道:“我就是索阿,我儿自幼顽劣,还请将军海涵。”
那骑首陪笑道:“索爷见外了,在下哪是什么将军,只是营前探马,特来迎接诸位,想来不必这么麻烦的,只是近来营中操练唯恐各位有失,元指挥使这才命在下前来迎接。”说完手上一挥,道:“索爷、分雷头人,请!”
索阿和分雷收拾心情,随那骑首向唐营驰去,这一刻已不同往日,大家都知道这是脑袋别在裤腰上赴宴,等进了唐营,生死只有长生天知道了。
当众人驰进唐营,那阵势果然不同凡想,两座隶属前哨营的箭塔上,立着五、六个豹旗翊卫一般的箭手,一看那宽厚的肩膀,就知道这些人均是手底稳重的一流弓手,而箭塔下停放着三辆滚油车,分雷看在眼里心中哽噎,这滚油车与投石车一样,松开绳锁后,投出去的滚油能洒遍战场,一旦害了眼睛就只能挨砍了,若敌者放以火箭,那就是火海地狱,一个人都别想逃出去。
众骑正左右望着,不觉间听到中营高亢的喊杀声,分雷举目看去,几百匹唐军轻骑有节奏地在训场中迂回前冲,手上的马刀显然经过改良,前锋窄而向下弯曲,马上士兵知道,接敌时首要是劈,二者是刺,看这唐军马刀显然经过细致的研习,将马战兵器的功用发挥到了极致。
分雷等人正看得心惊,这时传来撕心烈肺的惨叫声!
众骑望下,无不睥皉欲裂!一个突厥人披着散发被绑在木桩之上,身上已中了整整七箭,他那无望的眼神中搀杂着莫名的惊恐与悲哀,待那眼神掠过分雷后,倏地一箭射穿了他的印堂。
“妈的!”
分雷只听身后马蹬铃摇,待回头时梭伦已拎着斩马刀下马跑去了!
众骑眼见此景皆惊,那唐军骑首催马上前拦住梭伦去路,淡淡问道:“梭伦大人想做什么?”
梭伦呸了口浓痰,哼声道:“他犯了什么王法!杀了他就好了!为什么要折磨于他!”
骑首摇着马鞭指向栅栏外的一个突厥妇人道:“这人强暴了她,我们接管狼窑后,已经军统此处,这人算便宜他了,若要按吾大唐法令,此人罪当切头,分史的下场可是更加耻辱呢。”
梭伦见那突厥妇人感激地向执行官施礼后款款而去,一时呆立在原地。
分雷心内叹了口气,驱马上前俯身拍了拍梭伦的肩头,两人默然地回到队中继续走去。
一路上,分雷心情复杂无比,他已然见识了唐军形形色色各种要命的利器,这刻娓娓想来不禁蹉跎,他暗幸魏尚客修书通报唐皇,若不然,这场草原之战实难想象如何的惨烈,而最让人心惊的是江老头的话印证了一种事实,汉人的文化穿过层层壁垒,深深影响着博大的草原文明。
前方路上,已越加深肃,五步一哨的唐兵举枪按刀,待他们踏过一条清澈的小溪,眼前蓦地一亮!
只见环形的浅溪中突出一块不足十丈方的土坝,坝中环壮设席,中首屏风前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人,此人身裹劲装金丝小革甲,头上束着别致的小英雄髻,额头比一般中原人稍宽,浓眉眼细,那两颗眼眸像蚌中的珍珠,隐隐透着摄人寒光,而他此刻正摸撮着一口丁子胡,含笑地望着他们。
元解礼。
分雷心内喃喃续道:“好一个元解礼。”
“索爷!哎呀呀!可算把您盼来了!”元解礼下了主席,倒颇懂风情地上前迎接诸人。
索阿笑道:“元大人客气了,只是我索阿惭愧的很,让元大人做了把东道呢!”
在场人等谁不知道索阿此话意味何如,元解礼干笑一声,揣着明白当糊涂地一笑而过,抬首看着残月道:“您老看看,这月儿虽缺人间确圆,说来我这后生还要仰仗索爷指教,狼窑是个蛮地,我不粗不细的人想当好这父母官真是难啊。”
“哈哈哈哈哈!”索阿大笑道:“何难何难,只要棋摆正位,楚汉无争就得快人心哩!”
元解礼捋着小胡哼笑一声,他哪还不知道索阿是何意思,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这刻下人上前道:“酒菜微凉,大人……”
元解礼挥手道:“就知道你们这群贪厌之徒好逸恶劳,去把酒菜全换了!先上四头烤羊羔上来!”
下人拱手自去,分雷心想好家伙,这话说的确实不留脸面,这贪厌之徒好逸恶劳之说不就是指桑骂槐吗,四头羊羔就是“死羊”的意思,看来真是宴无好宴呢。
“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买天头人分雷吧!”
分雷心道来了,上前道:“我分雷也是久仰元大人之名哩。”
元解礼笑道:“早听说草原汉子心胸开阔,看来昨晚那场大火,丝毫没有让头人气馁呢。”
分雷心内暗骂一声,嘴上却笑道:“哪里,也烧得灰头土脸的,也不知哪家王巴羔子放屁没放利索,把房子给点着了。”
此话一出,索阿等人无不心中窃笑,再看元解礼脸上一片青绿,显然连下句话怎么说都忘了。
分雷看在眼里大为畅快,心叫宁老板天上有灵,看在眼里痛饮三杯都算有了,随后他摸了摸肚皮,皱眉道:“既然是酒宴,且一个都不少,咱就按草原规矩入席好了!”说完抬腿上席,坐妥后又招呼着梭伦和八大刀徒。
梭伦和分雷自是投机,扛着斩马刀便坐在分雷旁边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