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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雷想来又觉不妥,就算是他们误发了信号那也不能连发两次啊。
他抬高斗笠,又仔细查看南北两侧的宅邸,这两座宅邸遥遥相对却没有院子,看去是堵死墙,而墙壁高达两丈,一个柔弱的女子是不可能攀上去的。分雷心内叹了口气,暗道只有作罢了,谁知他刚一转身,眼尾间瞄了一眼北侧的墙壁,忽然看见墙壁两丈高的地方有着一处巴掌大小的通气口,若不仔细看,定会以为是墙壁常年风沙侵袭所致的墙疵。
分雷仿似看到了一丝希望,窃喜下绕着北宅墙壁摸索着走去,当他拐过一道弯时,正好看见了这所宅子的大门,门口还晃着一个兵丁打扮的刀手,分雷缩回身形探头窥去,这宅子显然是南北为死墙,东西为院落的格局,面朝东方的是正门,而院墙只有一丈高。分雷打定主意等那刀手转过身去时翻身跃墙,可是心头又掠过一丝不安,藏珠可敦身份尊贵,元解礼怎么也不会让她逃脱的,虽然门口只有一个刀手,但院中可就难说了。
分雷正举棋不定,眼见天色要过午了,心急如焚下却听正门处有人吆喝道:“潘老哥,进去吃口饭吧,这帮新来的没规矩都跑去后院喝酒了,你再不来连饭渣都吃不着喽。”
门口那姓潘的刀手怒道:“什么没规矩!是小看我们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豹旗翊卫就了不起了?妈的!”
“这有什么可抱怨的,你不知道他们现在有多吃香么,快来吧,不然老弟那份也没了。”
分雷见那姓潘的刀手嘴上嘟囔着不甘地按刀而入,心下大喜!见左右无人,转过墙角飞身扑上院墙,他伏在院墙上向下望去,姓潘的正和另外一个刀手穿过中廊向后宅走去,宽阔的前院空无一人,分雷眯着右眼,计算北墙那个通气口所对应的房舍,就是他身子右侧的一排厢房,这排厢房分两层,通气口高达两丈,该是第二层最里面的房间。分雷起身向右侧跳去轻轻地落在二楼的廊道上,随后矮下身子,鬼魅般掠向最里侧的厢房。
待他立在房门处时,心脏不争气地嚯嚯跳动,仿佛他是在偷会情人,那躁动不堪的心让他难以平抚如常,正当他不知所措时,房门内传来藏珠的声音道:“多说无益,也无须再花尽心思调理菜饭了,还是让我静静吧。”
分雷得闻仙音更加踌躇,呆立片刻后呼了口气道:“在下台禄利,姑娘可还记得……”
“分雷,你还在装神弄鬼么。”
分雷听得藏珠这么一说真是哭笑不得,先是被沁瑭嘲讽了一番,不到半个时辰又被藏珠道破,看来这台禄利的名字真该杀千刀的。
“咿呀”一声房门被起了开来,身披淡蓝色襟袍的藏珠现于眼前,分雷望着藏珠一时连呼吸也忘却了,虽然隔了一天,可她明显的消瘦下来,只是那高贵的气质却不同于狼窑途中,她清淡的脸上不涂粉壮,一双忧郁深邃的眼睛不含任何感情地望着他,此刻,分雷几乎无法辩认眼前的这位藏珠会是与舒庆东媾合的突厥可敦。
藏珠将木纳的分雷让了进来,小心地环顾四周后轻轻掩上了房门,她微提袍角,望着北墙上的通气口道:“我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将你引来了,说来买天的勇士确是不同凡想,或许只有你才能晓得是我发出的信号。”
分雷摘下斗笠苦笑道:“先莫要责怪在下无理,敢问你可是真的突厥可敦?”
藏珠微微一怔,回转身形疑道:“头人这话怎么讲?”
分雷上下打量着藏珠,暗道真是和井桃像极了,不仅脸蛋儿相像,连身条也一般模样,他正想着,见藏珠微现怒容,只好干咳一声走到南窗前借机撬开一道缝隙,望着安静的院落问道:“你可有个妹妹叫井桃的?”
“没有。”
藏珠的话大出分雷意料之内,随即分雷想起索阿曾说,井桃刚出生就过继给了契丹酋头,这刻细想起来,藏珠不知道也未必没有道理,同时分雷暗骂自己愚蠢,一但牵扯到井桃,他就像只没头的苍蝇,对什么事都变得迟钝下来了。
“谁是井桃?分雷头人不是那种说话没头没尾的人吧?”藏珠不知何时掠在分雷身侧,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分雷记起孔果洛的话,这刻环顾四周果然没有女儿家的香脂淡粉,这幽香就是来自藏珠的体香。
分雷不知道如何对她说井桃的事,况且时间毋多只好说道:“如有机会定会将此人介绍给可敦,在下此来只想听候可敦的吩咐,今晚浅滩之宴,可敦有何打算?”
藏珠显然也是担心时候毋多,正容道:“这也是我引你来的原因,我只要头人一句话便可。”
“可敦请说。”
藏珠问道:“一旦今晚势如水火,头人是想方设法将我救出还是置民族大义为先忍辱负重呢?”
分雷肃容道:“可敦既然开诚布公,在下也说说肺腑之言,今晚元解礼设宴就是想当众羞辱于我,如果在下翻了脸那正中他的诡计,所以在下万不能轻易就范。”
藏珠深深望着分雷,许久才点首道:“头人所说不假,我活到现在已是给大汗丢尽脸面,这也是情非得已,因为我定要将羊皮卷拿到手中,这样死也瞑目了。”
分雷忆起索阿之言如今果然如此,他问道:“这羊皮卷真的在元解礼手中?”
藏珠叹了口气道:“看来你也知道这羊皮卷的事了,只可惜我还没有机会接近元解礼,只能迎合舒庆东……”说完不觉地抓过长袍遮住下身,分雷看在眼里心头发酸,堂堂突厥可敦如今竟如此不际。
“不过今晚元解礼定会留我于营中,那时就有机会了。”
分雷皱眉道:“怕是可敦想的太好了,方才我得到消息,说今晚姓元的会去金兜阁留宿。”
藏珠侧过玉容沉声道:“我怎会让他去那种地方,这事关突厥的命运,尽用手段也在所不惜了。”
分雷看着她若人遐思的身段,自然想到她的手段如何,暗叹了一口气后道:“那就请可敦下命吧,我分雷虽在狼窑孔然一身,却也是不要命的主。”
藏珠一字一字道:“若今晚子时前我仍没有偷出羊皮卷,那你即刻离开狼窑去助可汗一臂之力吧。”
分雷心头泛起不祥的感觉肃容道:“就算拿不出羊皮卷,我也得将你抢出狼窑。”
藏珠听罢一阵苦笑摇头道:“头人若看不开的话,那就非是草原上的英雄了,你现在大可以把我当做死人,今晚拿不出羊皮卷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分雷沉吟片刻,知道藏珠决意寻死,于公于私她都不可能再有活下去的理由,只有无奈地说道:“就算子时前拿到羊皮卷,我也无法接近元解礼的营帐,可敦这可计算好了?”
藏珠道:“那是最坏的打算,今晚我会于席间献舞且对他投其所好,打探出羊皮卷的下落后我自然知会于你,此后你先行一步,寻到羊皮卷后有多远就逃多远切毋顾及于我了,如今我只担心元解礼不会让你生离酒宴的。”
分雷苦笑道:“那就要看我的手段了,总之九死一生,若天要亡我,就陪你走一遭好了。”
藏珠听后默然无声,沉痛的气氛中,两人均感到窒息的沉闷,藏珠盈盈走近分雷身前仰头与他鼻息相对,淡淡道:“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吗?”
分雷眼中满是藏珠多斓的玉容,微微摇了摇头,藏珠探手抚上他的胸前感受他跳动的心脉,幽幽道:“总把生死挂在嘴边的男人并不是男子汉,珍惜自己的生命,尽用自己的力量求生才是一个成熟的草原头人,你明白了吗?”
分雷深深望着藏珠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她眼中无穷尽的无奈与期待,这一席话他感到并不是为他一人所说,或许车鼻可汗在周边图强的压迫下,也得到藏珠的心灵慰寄了吧……
“快些走吧,我能做到的只有一身皮肉功夫,你才是可汗需要的人。”藏珠垂下玉容,分雷感到有一滴水珠掉落在他手上,他勉强收拾心中的不安与痛苦,毅然决然地起开房门欲去。
这时藏珠从他身后传来声音道:“我还有一个豹把筒子,如酉时前有什么不测,我会用它知会你的。”
分雷空望着静默的院落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闪出厢房,几个起落后便消失于大宅之中了。
分雷眼前已然人影憧憧,杂乱的易货之音充斥着他的彷徨与无措,似乎身遭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诡奇,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藏珠的音容,那生死的告诫仍盘绕在耳边,只是无法释然的,是藏珠的死已然在今晚形成定局,他本想事情不会那么复杂,他一直相信你来我往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