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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这个字,意思可就多了去了,乌雅氏究竟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呢?是“潜晦”将自个儿隐藏起来,不做出风头的事儿?不对,就目前自己的情况来看,再想“冥然众人矣”已经来不及了,头上那顶“神童”的帽子实在太过耀眼了,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改变众人的看法,自己注定是挨打的出头鸟。又或是“潜居”?是让自己少出宫,没事就躲在宫中?不过自己要照顾那摊子生意,这一条只怕也做不到。难道是叫自己“潜逃”?那更不可能,天下虽大,自己这个阿哥却又能逃到哪去?再说自己也没落到要逃跑的窘境啊。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叫自己“潜行”,也就是说要自己建立一套班底,敢情额娘说的竟然是“龙潜于渊”?
自打来了这朝代,自己压根儿就没打算争大位,向来没考虑过班底的事儿,门下包衣奴才也就只有刘明川一个而已,刘双成、海达跟了自己五年,都没考虑收入门下,更别说收其他人了,现如今要组个班底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儿。这些年老二收了不少奴才,可大多是些捞钱的货色,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老八那一伙就更有趣了,啥人都要,只要是个官,哪怕是九品的末流人物都收入门下,看样子打算以多取胜;老三、老五、老七现在可算是连成一气了,门下清客一大把,不过都是玩文字游戏的篾片相公,压根儿就没啥大用;老四?这货精明,到如今也就只收了年遐龄、赵明义两个门下,这年老儿的大儿子年羹尧可是未来的利害角色,自己见过几次,端地了得,小小年纪文武都有两把刷子。
别人不知道,自己却是清楚得很:康熙老爷子还能活个三十年,时间还长着呢,这班底之事却也不算太急,宁缺勿滥,这一点就该跟老四学学,不过未雨绸缪,提前有个准备也是好的,门下的奴才嘛还是养熟了的好用,总比临时找些人来摇旗呐喊强得多,可该从哪入手呢?朝臣?不妥,老爷子眼尖,这会儿在朝臣中动手脚,老爷子必然起疑心,没地讨打;地方官儿?咱也没认识几个,再说那群龌龊官儿自己也看不上眼。
头疼!头疼得紧。胤祚闷着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愣是没想出个好主意来,可心里头也明白,甭管争不争大位,就算为自保也得有自己的嫡系人马,要不啥时来事了,就靠自己一人如何能担得起来,可这班底该如何建立却又是件烦心的事儿,既不能让老爷子起疑心,又得找到有用的人才,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嘿,有了,咱咋忘了这个碴呢?胤祚眼里头猛然一亮,想起了鹿鼎书苑。说起来也好笑,胤祚出钱搞了这么个书苑,除了开山门的那一天在书苑里露过面外,就再也没去过,这都两年了,还不知道自己这每年二十万两银子究竟花得究竟值不值。现有的官员胤祚不想用,那自己培养出来的嫡系总还是跟自己亲一些吧,若是从院生中选取些有潜力的千里马加以培养,那用起来顺手不说,忠诚方面也能放心许多。
这主意不错,该给额娘回个话。胤祚抬起头来,刚喊了声:“温……”就顿住了——天早都黑了,眼前那还有温宪的影子,倒是怡红听到声响,忙跑了过来,低声道:“主子,九格格早走了,走前吩咐奴才不得打扰主子,奴才……”
咦,怡红这丫头说话咋只说了一半,吞吞吐吐地搞啥名堂?胤祚脸一板道:“还有啥事?”
扑通,怡红吓得跪倒在地,语带颤音地说道:“主子,十四爷走前将主子的古琴也带走了,奴才不敢阻挡,请主子处罚。”
厄,胤祚登时傻了眼:我靠!好你个老十四,吃拿卡带要,还真他妈的五毒俱全,这哪是啥大将军王,纯粹一土匪来着,着实太黑了些。
第三十章鹿鼎书苑
京城的金秋十月是极美的,但更美的是香山的红叶,风过处,掀起层层波澜,如同夏日里的晚霞般绚丽,更兼有丛丛的秋菊四下里盛放,点缀出漫山的秋景。香山原本就是京城里附庸风雅之人踏秋的首选,自打两年前鹿鼎书苑在此开山门之后,香山更是成了名士的必去之所,就算是外地来游学的才子来了京城怎么地也得设法进鹿鼎书苑听堂课——冲着一代清官郭琇的面子是一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书苑背景深厚,来此讲学的都是北地的大儒,就连翰林院的大人们也时常来此客串一把。 书苑外红叶似火,书苑内诵声阵阵,郭琇老爷子心里头别提多惬意,眼瞅着这书苑由一个空壳子变成了北地读书人的圣地,心里头自豪啊。唔,手里的西湖龙井可也是好东西来着,胤祚这小贝勒爷还真是有心了。郭琇端起小茶壶就着嘴儿来了一口,可还没咽下去,猛然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儿正对着他笑呢,顿时一口气没喘过来,那茶猛地就喷了出来,好一顿狠咳,老半晌才消停,慌忙上前见礼:“老朽给贝勒爷请安,今儿个是啥风将您给吹来了?”
啥风?东风呗,咱可是借东风来了,呵,这郭老爷子两年没见,说起话来也风趣了,看样子这两年过得很舒坦嘛。胤祚呵呵一笑道:“郭掌山好悠闲啊,今儿个本贝勒闲着没事,就来转转,不欢迎?”
“贝勒爷说那的话,这书苑原本就是您的,想啥时来就啥时来,头前老朽还想着贝勒爷呢,赶巧贝勒爷就来了。”郭琇笑呵呵地回道。
“西湖龙井?老爷子可真能享受啊。”胤祚原本就好茶,手里又有钱,喝的都是好茶,对茶可是个行家,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小茶壶,掀开盖子一看便知晓这茶是极品。
“呵呵,这是刘明川刘掌柜派人专程送来的,说是贝勒爷赏的,老朽还没谢过贝勒爷呢。”郭琇笑呵呵地一拈胡须道:“贝勒爷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事需用得着老朽的,尽管开口,老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办到。”
郭琇这话摆明了是打算向胤祚效忠,倒不是为了胤祚让他当了个书苑的掌山,而是认定胤祚将来必定大有作为——郭琇虽挂了冠,可毕竟混了十几年的官场,眼珠子毒着呢,消息也算得灵通,胤祚这两年所作的事儿,郭琇心里头有数儿,在他看来众多的阿哥中胤祚的资质绝对是排在最前列的几个,虽说指不定哪片云会下雨,可他郭琇现在已经在胤祚的船上了,也只能跟着走下去。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话就用不着明说,郭老爷子这么一提,胤祚心里头就有数了,不过在胤祚看来郭老爷子岁数大了,能帮着自己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再说书苑这也离不开郭琇的主持,胤祚略一沉吟道:“本贝勒听说郭掌山的大公子郭璞已经来京,可是打算参加开春的会试?”
“是啊,犬子现下也在书苑内就学,这孩子脾气犟,不过文章倒还看得过去。”一提起自己的爱子,郭琇脸上满是自豪的神采。
“那好啊,会试后,本贝勒再见见他。”
胤祚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无论郭璞中与不中,出仕的事儿就包在自个儿身上了,郭琇一听便明白了,虽然他为人刚直,不屑为自己走门路,可事情关系到自己儿子的前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再说阿哥用自己人,原本就是大清朝的惯例,倒也没违反大清律,郭琇自然是不反对的,笑呵呵地说道:“如此,老朽就代犬子多谢贝勒爷了。”
“唔。”胤祚也没多客套,只是点了点头,接着一副随意的样子问道:“现如今书苑内有多少学子,明春参与会试的又有几人?”
胤祚的样子虽随意,可郭琇心里头却明白得很:敢情这贝勒爷是打算拉大旗、立山头了。嘴角一弯,含着笑道:“书苑内共有学子三百多人,大体上都有春试的资格,其中颇有些人才,又以秦浩、施之皓、游曳、林轩毅力四人最为杰出,号称鹿鼎四杰。贝勒爷可要见见?”
见是要见的,不然咱大老远跑来干啥子,不过见之前总得先看看他们的文章再说。胤祚摆了摆手道:“此事再议,本贝勒想出个题,考考那些个学子,不知方便否?”
“此小事耳,贝勒爷请出题吧。”
“好,就以‘先之劳之’为题吧,时间为一个时辰。”胤祚所选的这个题目并不难,出自于《论语》,意思是做在老百姓之前,使老百姓勤劳,换句话说就是以身作则。
胤祚一句话说得轻巧,可整个书苑却是好一番鸡飞狗跳地,正在讲学的各个老夫子都停了课,又是忙着布置考题,又是忙着阅卷,忙活了老半天,总算是从四百多份卷子中筛选出二十来份佳作,送到了郭琇的办公室内。
唔,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