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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空长老笑了一声,道:“老衲不信,凭你数十年功力,竟会连一个娃娃也敌不过?
你一个佛门高僧,落得如此模样,不觉得惭愧么?”
涵一大师垂首红面道:“我方才所说句句实言,师兄不必多疑!莫非我还会骗师兄不成?如今江湖中人,哪一个不对这边瘦桐畏之如虎,却又莫可奈何!”说到此,他冷笑了一声,道:“我此次来找大师兄,并非是为雪我自己私仇;而是想请师兄为武林同道,为我佛门主持正义,对边瘦桐略为处置,以昭天下!”
海空长老手持银髯,冷笑道:“你以为老衲会听你一面之辞么?涵一,你既来到了凌云寺,就好好在此住下来!”说着目光在他身上一转,道:“这身衣服,你快快与我脱下来。”
说到此,摇头叹道:“师弟,你自幼随我学艺,我早就看出你尘劫未了,质根虽高,可是面佛不专,少进取心。是以你虽是我师弟,可是论佛术武功,却并不比我座下龙虎风三位弟子高明。如今又造下如此罪过,有辱我佛门法规,唉!你也真该痛定反省一下了!”
涵一大师昔日在江湖上,是何等声望威风,今日在这位师兄面前,却有如一名受戒的小僧一样。
因为,他自幼就对这位师兄心存敬畏,如今虽然年岁已老,这种心理却并未改变。
这时闻言,他的眉头紧皱,冷冷笑道:“师兄你不问外事已久,如此谴责,怎能令我心服?我暂在凌云寺歇息几天,自行下山就是!”说着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拜了一下,转身就走。
海空长老忽然长叹了一声道:“师弟,你且回来!”
涵一大师回过身来,苦笑道:“如今江湖皆知我败在这少年手中,南少林寺数百弟子皆蒙上羞辱。师兄如不出面作主,亲自教训那小辈一番,找回脸面,少林弟子将何以自存?”他冷冷一笑,道:“如此说来,师兄你造下的罪过,却较我更甚十分了!”
海空长者闻言后,长眉紧紧皱在了一起,哼道:“我即刻差遣龙虎二弟子,入少林寺主持寺务也就是了,你可以暂时在凌云寺住下来!”
涵一大师鼻中哼了一声道:“龙虎二弟子去了又有何用?他二人武功虽高,未必如我,却又怎是那小辈对手?再说此仇不雪,南少林数百弟子,何以心服!”
海空冷冷一笑道:“这都是你一念之差,惹下的祸根,平白无敌,出头管人家闲事作甚?”
涵一大师见师兄已有几分动情,自是抓住时机,不加放过,当下垂首道:“我虽做错了事,可是当初却是心存侠义。我辈僧人,习武为何?如果如图自在,弃苍生为何?”
海空长老不由冷冷一笑,冷然道:“我如今正行大关之际,如何能分心江湖?即使能抽身下山,以老衲如今身份,又岂能向一少年出手?你莫非没想到这一点?”
涵一微微笑道:“这一点师兄倒是多虑了,莫非师兄忘了,南少林百年一度的开寺大典,百名弟子剃度皈依,正要请师兄主持盛典。师兄正好藉此前往,到时,自可传那小辈一会,岂不是一举两得?”
海空长老闻言,半天没有哼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边瘦桐多大年纪?是怎样一个人?”
涵一心中暗喜,遂道:“不过二十五六,为人傲慢,可是武技之高,却是天下少见!”
海空鼻中哼了一声道:“如此年岁,即使有功力只怕不纯,我想龙虎风三位弟子,足可以抵挡得了!”
涵一冷冷一笑道:“师兄如果以为此子年岁太轻,而无实在功夫,那就是大大不对了!”
海空长老此时,已被涵一大师说得心动,正巧他日来坐关不定,总以为尘缘未了。
凑巧涵一前来,以此事相告,这位佛门长老竟以为是与他有关。他这时内心已决定下山,往少林寺一行,只是却不愿直说,当下步出偏殿,来到禅房。
涵一大师随其身后,在禅房落坐。这时龙虎风三位禅师,已然听到消息,连袂来见。
在年岁上来说,涵一大师和这三位弟子,俱都相差不多,可是在辈份上,却要高他们一辈。
因此,三僧皆以弟子之礼,参见这位长辈,见他如此模样,俱都不胜惊异,纷纷询问其故。
涵一大师自是不便隐瞒,照前又说了一遍。三僧闻言皆怒形于色,俱都在海空面前自告奋勇,要会一会那位少年奇侠红线金丸边瘦桐。
海空长老叹息了一声,道:“你等随我多年,平时皆能自持,为何今日一闻此事,却忍不住愤怒动心。可见‘心佛静止’这一说,做到是多么不易了!”
三僧一时俱都垂首不言。海空长老鼻中哼了一声,道:“看来这件事不管是不行了,悟龙、悟虎,你二人即时整装下山,入南少林寺,暂任住持,以免众僧乱了规矩;老衲半月之内,即偕同涵一师弟下山,处理一切!”
二十四、巫山风雨晚来急
毛毛的细雨,把满山的竹子,洗得绿油油的,益发可爱。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一路绕上去,道上泥泞陷足,很不容易走动。
这时,却有一头小毛驴,正向山上走着。
驴背上坐在一个剑眉星目的年轻人,这人一身灰衣,外罩油绸子雨披,坐在小小驴背上,就像粘在上面一样,一任那驴子起伏,他却是毫不经心!
他不时地抬头向上望着,希望早一点上去;而且……雪氏父女如今是不是住在这里?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这几个月来,走南闯北,也真是够累人的了。
他由不住屈指算着,赤城岛大战南海双鸥、海天别墅独破红衣狮门,指掌过处,天池上人、涵一大师诸流无不败在自己手下……
想到此,这位当今第一奇人红线金丸边瘦桐,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声。
他是那么地郁郁不乐,虽然当今江湖上,已把他推崇成泰山北斗一类的人物;可是他却战战兢兢于自己的盛名之不易保存!俗云“树大招风,名高见嫉”,早晚有一天,自己会败在另一个人手下的!而且,自己每战胜一个人,也就是说多树立了一个不利于自己的仇人。现在细心算一算,他已树敌太多,真有些感到不寒而栗了!
他不由暗中想着,这一次见到雪老和用梅姑娘之后,可要过一段安静的日子,决不再四出走动,惹是生非了!
这头小驴,在一片林子前停住脚不动了,边瘦桐看了看眼前,翻身下了驴背!
他由身上取出一串钱,拴在那小驴的脖了上,那头小驴就自行转过身子,顺着来路,一路哗楞楞地跑了回去!
原来这头小驴,早经训练,所走道路,只此一条,到了地方,你就是打死它,它也不会多走一步。
边瘦桐抖了一下雨衣上的水,只得徒步自行一段。当他穿出了这片竹林,却见迎面飞驰过来两匹快马!
这种窄道上,独骑已是困难,对方竟敢并驰如飞,真是大胆已极!
边瘦桐不禁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却见二马之上,各坐着一个身披棕衣的高大和尚!
二僧头上,各顶着一顶竹笠,胸前垂着念珠,在泥泞的小道上,策马如飞!只一霎间,已行到了边瘦桐身前。
二马乍然发现前面有人,不禁蓦地扬起前蹄,发出唏吁吁一声长嘶!
二僧似急于赶路,并未注意道上有人,如此一来,差一点儿自鞍上摔将下来!其中一个发出一声惊呼,半个身子,已滑下鞍来,一只左足,踩了一脚黄泥!
这和尚怒吼了一声,一抬头看见了迎面的边瘦桐!他忍不住厉声骂道:“他娘的!
你瞎了眼吗?”说着“唰”的一声,一鞭直向着边瘦桐脸上抽来!
边瘦桐不由眉头一皱,右手向上一撩,已把对方的鞭梢操在了手中。
他虽不想惹是生非,可是对方之种强盗作风,他又焉能不问?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恶人!
他发出了一声冷笑,道:“和尚不得无礼!”
右手向后一带,只用了三成功,那和尚整个身子,便由马上栽了下来。只听得“扑通”一声,整个的栽在了黄泥地里,斗笠也摔掉了,亮亮的光头上,溅满了稀泥。他狂叫了一声,道:“好畜生!”向马背上一靠,已自鞍上抽出了一口戒刀,倏地扑过来,目光如火,手中刀由上而下,“嗖”的一刀砍了下来!
边瘦桐怎会看在眼中?当时身形一偏,和尚的戒刀已落了空。就见他分出一手,轻轻地在和尚戒刀之上一磕。
只听得“当”的一下,和尚随之“啊唷”叫了一声,手中的戒刀脱手坠地。
那和尚猛然回身,伸出双手,照着边瘦桐脸上就抓!边瘦桐二指微微向上一场,已用凌空点穴手法,把和尚定在了当地!
另一个和尚见状,已知道此人厉害,他在马背上高声念着佛号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请手下的留情!有话好说!”
边瘦桐微微冷笑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