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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头没做过买卖生意,站在幺女的一边儿,拘谨得一张老脸透着乌红。有身材魁梧的河工粗声来问:“老汉!你这酒如何卖法?”
老林头局促的结结巴巴,“二二二文。。。”,那壮汉被他二二二得一皱眉:“你这老汉,莫不是个结巴头?”
林青穗连忙道:“客人,我爹头回做买卖,不大会讲话,您别见怪,”又清清脆脆的快声说:“酒是二文一海碗,秋稻好米酿得醇酒,口味没得说,又香又醇,这天儿,喝一口美酒下去,能从喉咙里暖到脚心。”
那壮汉哈哈笑:“这爹是个憨货,女儿倒是机灵,奇也怪哉!见你这小丫头嘴皮子这般利索会讲,来碗好酒尝尝究竟如何,”林青穗哎的一声笑,连忙着手从酒缸里舀出一木瓢来,倒来整好一海碗。
壮汉拿着碗当场大喝一口,酣畅地笑叹一声:“不错,好酒!”河工们大多自带酒葫芦,喝了一碗还不足,另再打了一满葫芦走,十足爽快的给了五文钱。
林青穗喜滋滋收了钱,好言好语送走了客人,那壮汉还道下回再来。老林头更加自惭形愧,羞得头都恨不得低到下巴里去。
“爹,您别拘束,”林青穗摆了摆她爹的衣角道:“咱们在堂堂正正做买卖,不偷不抢的,没什么丢人的,您说是吧,”老林头闷头嗯了几声,瓮声瓮气地问:“闺女,咱不是要找财八爷吗?怎。。怎又卖起酒来了?”
“干等着也是等,”林青穗脸色一沉,冷声道:“那人既是霸头,又如何能轻易让咱爷俩找着,活人不能让尿憋死,边走边看吧。”
老林头有一肚子的疑问,他低头看着幺女,越来越想不明白了,他犹豫着问:“闺女。。。你,你。”
“爹,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林青穗偏头软了声音道:“等咱找到着财八爷,还清那债,到家里,我再跟你好好解释。”老林头这才呐呐了几声,姑且忍住了话头。
林青穗一边到处卖酒,一边借机打听财八爷的事。
河工们嗓子粗口松,喝了酒嘴巴更是没把门,林青穗人小嘴甜,三两句好话哄着,那些苦力工们总免不得多说几句,人多嘴杂,讲出的话有虚有实。林青穗一一的记着,又跟苦力工套近乎,放出消息说是有还债的要找财八爷,还望各位叔伯们有信儿了,偷偷儿给透个气。
带轮的木车挪动方便,老林头推着车子,时不时换个地儿卖,还不到傍晚,林青穗买的那一缸子酒便卖完了。
拿着钱一清点,本钱二百二十文的酒,竟卖出了四百多文毛利钱来,惊得老林头合不拢嘴。
林青穗前世做过的小生意不少,因为要攒钱供贾清文念书,尤其上京赶考需备上百两银子,水七娘急白了头发,想尽办法挣钱,拼命卖糖酒豆腐果,只要能赚得钱,无论多脏多苦多累的买卖,都带着林青穗上奔下走的忙活。
如今再想来,林青穗不禁冷笑连连,当真还得感激水七娘,练得她这样的长进,学了这么多的本事。
可任凭她婆媳二人如何要死要活,挣得的不过蝇头小利,贾清文能筹足银钱上京赶考,全靠他自己结识了权贵同窗,那位同窗家世不凡,为人又豁达阔绰,贾清文能与他结交当真是天赐好运。
不远处河工们的吆喝声打断了林青穗的思绪,有人在招呼船匠补船板,林青穗一跺脚:“哎!我怎么会忘了林泽堂哥了!”
林泽堂哥,也就是大伯父的大儿子,同林郁一样,是个木匠手艺人。但林泽的手艺较林郁又有不同,他是个修船造杆的,常年在运河码头四处奔波闯荡。
林青穗心烦气躁,半点听不进她爹解释:“爹,你就说,现在我们要到哪里去找财八爷?”老林头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一张张满是陌生的面孔,喃喃笃笃:“财八爷产业颇多,不是经常亲自来码头的,我也是偶然才结识他。。。”
码头上的劳力,分河工和闲散工,河工是归那些河帮统一管的,像他爹这样的叫闲散工,闲散的壮劳力们有许多,大多都蹲在码头边等活儿,有货船到了,若河工人数不足,苦力头儿就会吆喝一声,闲散工一哄而上,让苦力头儿挑选,苦力头清点看中的人带走,再按照卸货扛包的件数给钱。
老林头年纪大,体格又不壮,哪里比得过人家年轻人,许少有苦力头儿能看得上他,结识财八爷也实属机缘巧合。
“叔,您认识一个叫财八爷的工头么?”问她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林青穗索性一头扎进人堆里,见到像是苦力头儿的人就开口问。
第67章 武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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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听青穗说还待再来;当即眉头一拧:“你这丫头,下回还想再来,难不成昨夜那遭就没吓住你?”林青穗偏头看李崇;见他满头枯叶碎枝;噗嗤一声笑,“伯伯可是吓着了?”
昨夜当真是惊险连连;李崇虽常在山野夜宿;却也从未曾真见识过豺狼虎豹。尤其那大晚上黑不隆冬;野鸟哀鸣;秋风肃杀,伴随着空中阵阵回响的野兽吼嚎,伯侄两个差点没被吓破胆;那当口也不敢再乱跑,只怕逃没两步就摔进豺狼窝;那当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绝境了。
李崇壮着胆子听音辨了野兽方向;当机立断拉着林青穗往反处跑;慌不择路的寻到了一处小山洞;又搬了树枝来将洞口堵了;缩在洞里心惊胆战等天亮。
“伯;我后又仔细听了听;那大约是野猪在嚎吧;”林青穗看着心有余悸的李崇;咬着下唇暗笑,“若是张猎户来,说不定正欢喜的很呢,逮着只野猪可有不少肉吃。”
“你你你。。。”李崇瞪圆了眼珠指着林青穗,“你这丫头胆子竟如此肥!”林青穗心情不错的往山下走,她想着这趟虽辛苦些,倒也算值,挖了草药能卖钱给娘亲治病,得了这些野货能给家里人开开荤,最重要的结识了崇大伯,以后再办些事都有了可说的由头。
快走到山下时,林青穗寻了机会将话问了出口:“伯,不若你收我做学徒可好?”李崇讶然:“啥?做啥学徒?”
“就是,我想跟您学些药理医法,以后也有个防身的本事,”林青穗诚心实意的对李崇说,“你收了我当徒弟,以后我定会孝敬您,给您和伯娘养老。”
李崇哈哈笑,“你这丫头,当真是奇特的,”时而行事作风不似个小姑娘,时而又说些三岁小儿才会说的天真话,“孝敬我也就罢了,你咋给我养老,不要嫁人了?”想及此处李崇心思一转,“我家小馒头,倒跟你年纪相仿。。。”
“伯伯,您说什么呢!”林青穗连忙打住他,她如今确是再不想嫁人,“您别想岔了,我就是想跟您学本事,旁的您可别多想,李鹄还是个小娃娃,亏您思虑的这般长远。”
李崇讪讪的笑,有意换个话头,“待会儿伯伯送你回家去,好好跟你爹娘说说,免得你被你爹娘责骂,这般大的女娃娃几日不归家,当真还只见过你一个。”这就是不答应了,林青穗也心知自己这请求强人所难,便垂下了目光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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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日中李崇和青穗才走回丰杏村。正在村头江边洗衣的林青芜先看到了他俩,惊讶得目瞪口呆,手边的衣服都差点被江水飘走,回神后一路高喊着归家:“爹,娘,三妹回来了!三妹和崇大伯一同回来了。”
正在屋里做针线活的高氏和林青荞闻声一惊,高氏慌忙起身出门去迎,被门边的矮木凳绊了一脚,林青荞连忙扶住她:“娘!你慢着些,三妹既回来就好了,”在屋前劈柴的老林头扔了斧头去看外头,嘴上一声骂:“总算回来了,这缺心眼的妮子”!
远远的就见着那步履虚浮的一老一少两人,待走近一看,俩人不单单是灰头土脸,头发衣服乌糟糟一团乱,脸上身上还挂了不少伤口,高氏忍不住眼眶一红,却也没骂女儿,只柔声说:“回来了?”“娘。。。”林青穗低着头小小声的喊。
“娘,三妹妹打了山兔和野鸡呢!”林青芜在一旁欢喜地高声说,林青荞瞪了她一眼。高氏自然也看到了青穗手上提着的野货,背上还背了一篓子东西,正待伸手去接,却被老林头抢了先,老林头接过野货篓子等面上并无欢喜,反倒一直在忍着怒火没有骂出声。又因李崇也在,只得强笑着说:“她崇伯,您咋来了?”李崇疲惫不堪的点点头:“我是送三丫头回来的。”
老林头连忙请李崇进屋坐,“快进屋喝碗水歇息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