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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逝水”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莫名地带着几分苍凉的气息。
世事如棋,清歌也是一时无语。
所幸木樨也没有多说的打算,等清歌她们走到了门前,才又含笑说了一句:“万幸清歌姑娘能平安无事地到蓬莱,这样我也能勉强算是不辱使命了。”
清歌知道她这说的是当日在虚空之路中被鬼后劫道的凶险,摇了摇头,道:“是我连累了你。”
当日鬼后分明是冲着她去的,最终却害得木樨好不容易从酆都菩提木上汲取的灵气都重新溃散,比起他们来,她如今还能重新凝形出来,才是称得上万幸了。
木樨也只是笑了笑,把她让进了屋。
白发白眉白胡子的掌司老头儿正坐在院子里,脚边上的炉子上兹兹地煮着热水,面前的桌子上茶具齐全,热气腾腾的杯盏茶香四溢,看这模样,是已经等了许久了。阿九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自己在路上东张西望耗费了时间,于是心虚得一声都不敢吭,进门就直接偷偷地溜进了厨房。
好在蓬莱的掌司现在也没有那个闲心收拾自己的弟子,只是安然坐在椅子上垂眼闭目,就像是太阳底下晒着晒着就暖和地睡过去了一般——但即便如此,也没人会当他是真的睡过去了。
这老头儿是主人家,清歌进门打了招呼才落座,老头儿半掀了下眼皮,只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
倒是木樨笑了一声:“你们来得慢,我们在这等得有些久了。”
老头儿闻言哼了一声,白胡子往下飘了飘:“你这话说的老夫就像是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我可不爱听!”说着手里的拐杖一扬,指了指木樨对清歌说:“我等她说事情,可她倒好,非要等你来,现在倒怪我头上来了。”
木樨脸上的笑容不变,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茶水给他,口中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这厢以茶赔罪了。”
这口气,就跟当初哄族里的小辈也没什么两样了。
但其实真要论起来的话,木樨这个历经了蓬莱大劫的人,对而今的蓬莱人来说,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先辈。
也不知道在清歌来之前,他们两人有过什么样的交谈和对峙,让掌司这个在清歌印象中养气功夫一流的老头儿,表现出了这么明显的不满——或者说这样的不满一直都是有的,只是先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当日你来蓬莱,落在焦木之中,星司众人推衍,呈故人归来之象。”清歌才刚刚落座,茶水还来不及喝上一口,就听他道,“后来他们两人来的时候,枯山有魔气升腾,卦象为大凶,我本不欲放他们上岛。”
清歌想起当日这老头儿确实带了大半个星司的人挡在村子口,不肯放他们进村,一直等到他的两个弟子过来说了什么,才忽然松了口,现在想来,当初阿九和十一会过去,定然是替木樨传了什么话,让老头儿改了主意。
大凶之卦,难怪蓬莱的这位掌司会始终认为她和莫弃的到来,会带来灾祸!
擅卦的卜族人向来信天道命运,然而听了老头儿的话,木樨却摇头道:“大凶之象,未必是大劫,大吉之卦,也同样不代表顺遂无忧——否则昔年,卜族的长老们,也不会放任那只邪魔进入云落山,最终酿成覆灭蓬莱的大祸!”
掌司霍然抬头,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从旁人的嘴里,听到昔年蓬莱大劫的事情。
故人归来——这样的卦象也曾让他猜测过这个落在焦木上的女子会不会是曾经云落山的故人,但蓬莱已经封闭了数千年之久,如此漫长的时间,红颜白骨,沧海桑田,就是昔年的亡魂没有去往归墟轮回也早该化作荒魂抑或烟消云散了。不是他不敢想,而是时间的洪流原本就是这样残酷的存在!
木樨并不知道这一刻老人心中翻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她只是带着些许的怀念和敬仰,继续说了一句:“你可知当年蓬莱大劫前,云落山最后一位圣童降生的时候,引她入世的人在她满月的祭典之上说出了怎样的赠言吗?”
即便是当初蓬莱境人人皆知的事情,如今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他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卦不可至尽,因天道无常。”
天道瞬息,命运无常。
所以她才会说出“大凶之象,未必是大劫,大吉之卦,也不代表顺遂无忧”这样话。这样的话,听在老头儿的耳力,让他有了片刻的恍惚和失神——他为星司的掌司,在蓬莱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像这样带着些微提点之意的话,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和他说了。
“我明白了。”良久之后,他如此道,“是我执着了,才会始终拿着放不下。”
木樨微微笑了起来,目光柔和透光:“不,你只是太想要保护这座岛而已,这种心情我明白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隐约好似带着别样的情绪,话明明是对着老头儿说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清歌怀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蓬莱的掌司不知就里,倒没有太过在意,而清歌自然是瞧得清楚明白,甚至知道她所谓的“明白”是什么意思。昔年卜族的圣童,也曾怀揣着这样的决意,小心翼翼地守护卜族的亡魂。
第379章 时逢六千年()
“守护蓬莱”这样的话,实在容易叫人想起那个和她相依为命数千年之久的卜族圣童了。
而天界的斩魔神女明明不是个善解人意的神,但看到她的眼神,就鬼使神差地把奶娃子往外举了举:“你想抱她?”
虽然是问句,但明显是肯定的语气。
孩子早在半路上就睡着了,如今安安静静睡觉的模样分外乖巧,这阵子吃饱喝足长的是越发粉嫩可爱,只可惜脸上那一道黑色胎记,从眉心一直到鼻翼,几乎贯穿了大半张脸,深深把美感破坏殆尽了!
木樨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黑色胎记,眼中明显流露出了心疼和痛惜,然而转瞬却又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没有抱过小孩子,怕摔着她。”
语气礼貌客气,分明带着克制和疏离。
饶是清歌,也不由得愣了一愣。她原本以为,木樨这般迫不及待地找她过来,应当是为了她怀里的这个孩子才是,却没有料到,她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
看她方才神色,明明应当是知道的。
“你们把她养得很好呢。”她微微迟疑的时候,却听木樨低声说了一句,“这样就好了。”
“我只要知道她好好的,就足够了。”
只是短短数语,她就不再多说什么,但清歌却好似明白了什么。
她的猜测并没有错,木樨会让阿九找她过来,只怕就是为了看看她怀里的这个孩子,确认她是否安好。
并且,也和他们一样,并没有打算再去深究那些已经逝去的往昔——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归墟轮回,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而前尘往事,都应当在轮回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清歌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道:“她叫小酌。”
她叫小酌,只是小酌。
不是云落卜族的圣童,也没有轻易窥探天道命运的力量,只是单纯的降生在蓬莱岛的一个女孩儿。
如此而已。
木樨也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眼眸之中透出了细碎的光泽,点了点小孩的鼻尖,道:“小酌小酌,我是木樨。”
小孩儿只顾着自己睡觉,并没有半点反应。
而说完话的木樨,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傻气的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弯了弯眉眼,自顾自笑了。
两大一小之间的小插曲,老头儿仿佛全看在眼里,又仿佛浑不在意。他在说出那一句“明白了”之后,垂眼轻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都没有开口,好半天之后才突然又道:“姑娘对卜族之事知之甚详,看来果真是云落故人了。”
他说的是“云落故人”,却非“蓬莱故人”。
对于而今的蓬莱而言,蓬莱岛只是他们生活的一座岛屿,岛上并没有名曰“云落”的山脉,只有枯山,残留的山脉焦黑贫瘠,寸草不生——云落也好,卜族也好,都是遥远到几乎已经遗忘的名字,而这些字眼,代表着蓬莱另外一个时代。
一个已经覆灭的辉煌时代。
木樨沉默了片刻,不答反问:“你是想知道,当年的蓬莱大劫之事?”
老头儿并没有否认:“先辈的手札之中,记载的不过是只词片语,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