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砩弦环牛樟松
赵珩就已经清楚了她来意,隐着笑意给了卫津一个眼色,卫津立时就领了殿内人出去,不多时他自己折返回殿,仍立于赵珩身侧。
荣姜见人都尽退,才再一躬身,寒声一字一顿:“臣犹记得当日领命时,陛下金口玉言,荣敏与程邑二人,只收押,不提审,不用刑,陛下可还记得吗?”
赵珩挑眉看殿下跪着的荣姜,眼底分明有笑意,只是荣姜低着头,没能看见:“朕记得。”
听了这一句,荣姜才动动手,从怀里掏出玉佩来,双手捧过头顶:“那么当朝储君,为报私仇,买通狱卒,断程邑手筋。陛下该如何定论?”她猛地抬起头来,“程邑是朝中重将,保江北边陲一方安宁,震西戎不敢轻易举兵犯境,太子先罔顾皇命抗旨不尊,后罔顾天下安定自折大将,臣敢问!太子殿下,该当何罪!”
赵珩一时也被荣姜的气魄镇了镇,他知道荣姜是个豪气巾帼,只是圣驾面前,她从来都隐藏的极好,大约是程邑的伤,真的触了她的底限了——他手一抬,卫津抬脚下殿,从荣姜手中拿过玉佩奉回去,赵珩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
“这玉佩,哪来的?”他声音很平静,不喜,不怒。
荣姜却听的眼皮突突地跳,心里气急了:“程邑在牢中重伤,臣有罪,已将伤他的奴才毙命,玉佩是从那奴才身上掉下来的。”她说着想起程邑的伤势来,声音哽了哽,又重重的磕了个头,“程邑右手手筋被挑,伤势不轻,请陛下恕他回府,指派太医给他看伤,就算是。。。就算是看在他这么多年,保家卫国的份儿上。。。臣。。。”
赵珩动了动眼神,卫津人精似的,又动身下了殿,腰一弯就去扶荣姜起身,荣姜一怔,由得他扶着自己起来,就听赵珩冲卫津吩咐:“叫宋让连进来。”
荣姜一挣就要再开口,卫津却私下里扯了她衣袖一把,因是背对着赵珩要往外,还冲她丢了个“别说了”的眼神,荣姜忍了忍,住了嘴往旁边一站,不再开口。
不多时宋让连就进了殿内,他像是感受到殿内气氛不对劲,眉头微拧了一把。
就听赵珩开口问话:“这桩案子,固宁侯说已有定论,你来回。”他说着指了宋让连一把。
宋让连先去看荣姜,而后定一定心神,也不跪,就拱手对上做礼:“前半天的时候,臣已经在天水居听曹国舅亲口认罪,眼下已将国舅收押顺天府中。依国舅所说,从一开始,案子就是他一手策划,而拖程将军下水,则是。。。。则是。。。”
“则是太子的主意?”赵珩见他似是有些为难,就一扬声,质问他。见宋让连在殿下点了头,赵珩冷哼一声,“你的话,朕自然信,你既说亲口听了曹宾认罪,朕不再多问,只等你把折子呈上来。但是朕要问一问你,你顺天府的大牢之中,缘何会有狱卒被买通,致使程邑重伤?”
宋让连一时哑然,顺天府中狱卒上百人,他怎么可能一个一个的盯着?他猛地抬头,看见赵珩手里的玉佩,心里疑窦陡升——赵琰要买通狱卒干这种事,或者。。。。。。那个人本就不是他顺天府的狱卒,太子爷要在天牢里安插个人,那太容易了。可赵琰怎么会这么大意,把这样的玉佩,放在个奴才身上?
他这头还没来得及多想呢,已经听见赵珩“嗯?”了一声,这声里分明是不悦极了。他一惊,刚想跪下告罪,谁知赵珩又开了口:“算了,眼下也懒得追究你。”他一摆手打发卫津,“去传旨,放程邑回府,叫太医院判领人去程府给他看伤,有了结果来回朕。另外。。。。。。”他顿了声去看荣姜,果然荣姜正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暗自讥笑了一回,“把太子收押宗人府,叫英王去问话吧。”
荣姜的话,就全都咽回了肚子里,她垂下头去把眉头深锁,赵珩为什么不传召太子进宫?直接收押宗人府,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其实她本来该多想一些的,或许再多想一层,她就能在这清风殿中立时想明白过来,赵珩的态度实在太过可疑。
曹宾身为皇后唯一的兄长,忠靖王爷唯一的儿子,他竟这样不过问,由得宋让连三言两语,就定论等着议罪。而太子一国储君,何其尊贵?他竟连辩解都不听——
只是荣姜心中的怒火烧尽了她的理智,此刻站在清风殿中,她胸口尽是畅快,只觉出了恶气。
之后因为惦记程邑的伤,赵珩打发他们走的时候,她也没觉得不对,便告退出殿,匆匆离宫,连欲言又止的宋让连在身后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一路朝程府奔去。
93:争吵()
荣姜火急火燎的赶到程府时,赵倧却在街口把她拦住了。
彼时赵倧面上是一派冷峻,连呼吸都很重,荣姜吃了一惊,至少从赵倧回京的这几个月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英王,于是她不得不站住了脚,按下心中的急躁,张了张口:“殿下你。。。。。。”
“你进宫面圣都跟陛下说了些什么!”赵倧却疾言厉色的打断了荣姜的话,他知道自己失仪了,也并不想拿这幅态度去对荣姜,只是乍然得知太子被收押宗人府,曹宾因构陷荣敏和程邑下了狱,再打听之下,程邑竟重伤致残,他实在不能不恼。
荣姜被他一声呵斥的有些发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往后连退三步,避开赵倧,面连怒色的盯着他冷笑一声:“太子敢做难道不敢担?”她再没了往日的和善,“原来殿下当日所说,也不过是哄我的而已。什么即便是要太子自食恶果,也一定帮我,眼下又如何?”
赵倧脸色铁青的看着她连退三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手腕,捏在手里使了劲:“荣姜,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丢出一句话,面色也没好看多少,“如果太子被废,你就是罪魁祸首!”
“笑话!”荣姜手腕叫他捏的生疼,却恍若未觉,“太子手段这样阴毒,绝不是什么明君贤主,这话是不是殿下当日所说?这会儿我一状告了上去,他被收押宗人府中,殿下反倒来问我的罪?我有什么罪?我据实以禀,有错吗?”
赵倧被她噎了一回,拧眉瞪着她:“你有了定论,为什么不先来跟我商量?谁让你贸贸然进宫去回话的,你知不知道。。。。。。”
“我可不敢跟殿下商量,”荣姜猛地挣开赵倧的手,“殿下说到底是姓赵,跟太子血浓于水,哦?”她语含讥讽往赵倧身边凑了凑,“怪我不分轻重,竟把殿下当日安抚的话一一当真,”说着一拱手,对赵倧一礼,“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殿下要护太子也好,要治太子也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他毁了程邑,我非要他付出代价!”
赵倧是彻底被激怒了,他恨不能上去掐荣姜似的,红着眼盯着她:“我看你是疯了,为了一个程邑,你往日的伶俐机敏,哪里去了?”他恨恨的上前一步,“太子的玉佩,为什么会在一个奴才手里?要废程邑,为什么不在他被押解回京的路上动手?你案子才查到曹宾身上,他就对程邑动手吗?荣姜,你还有没有脑子!”
这几句话给了荣姜当头一棒,她像猛地惊醒一样,开始仔细回忆起今日清风殿中赵珩的一举一动,连他说话的语气,都不敢轻易放过。
赵倧见她安静下来,也不再跟自己争锋相对,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些:“荣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你是不是都忘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荣姜猛地动了一下,眼底是急切,抓着赵倧一条胳膊:“你是说陛下。。。。。。”
“别在这里胡说。”赵倧呵了她一句,拉了她一把,“我陪你去看程邑,今天在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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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进到程邑屋子里的时候,太医刚给他上过了药,大约是程邑强留,太医也不好退出去,于是他的伤情就在屋子里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荣姜越是听下去,心就越是凉起来,太医所说跟牢里大夫所说相差无几,程邑这只提枪的手,是彻底废了——他从前是那样骄傲,程邑的长枪虽然武的不如荣姜好,可他骑射却是一绝,在江北的时候,每每闲下来,荣姜跟着他策马郊外,看他弯弓射雁。。。。。。荣姜觉得想哭,就再也不敢去回想往日。
程世坚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亲自送了太医出去,把屋里的空间留给了赵倧他们。
赵倧见程世坚果然是个极懂猜人心思的人,心里先赞了一回,才去看程邑,心中到底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