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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终她还是一咬牙,吩咐人去英亲王府请赵倧,还说的十万火急似的。
赵倧一脚踏进屋子里,先看见的是荣姜,跟着就看见坐在她对面的贺琪,他把眼一眯,几步上前择了位子坐下,先问荣姜:“你不是有急事吗?”
荣姜扶额没敢看赵倧,有些尴尬的扯了一抹笑:“其实是挺着急的,”她朝贺琪使了个眼色,却见贺琪根本没看她,一直在打量赵倧,她收回目光来再对上赵倧,“那个什么。。。。。。贺琪他有急事想见见你,殿下知道,我眼下是有求于人的那个。。。所以就。。。”
“所以就叫人蒙我?我还当你也叫顺天府抓走了呢,还说什么‘再晚一步就要坏事了’,你愈发长本事?”赵倧神色之间有些冷,“你就是直说贺琪想见我,我也不会不过来,下回要再拿这种话来蒙我,你等着回家挨罚吧。”
荣姜笑着应说再也不敢,倒没多想别的。
反倒是贺琪心头一动,把目光在赵倧和荣姜之间来来回回的挪动,像是有些什么东西萦绕心头,却理不出头绪来。
刚才这位殿下说什么来着?回家。。。。。。挨罚?
赵倧眯着眼看贺琪,略带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见他很老实地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才问道:“你想见我,送拜帖来我府上就是了,绕这个弯路做什么?”
贺琪心说这可真不一定是弯路,想着就又看了荣姜一眼,果然收回目光再看赵倧时,发现他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有一丝不悦一闪而过,很快,也很轻,可像是有意的,还是给他看捕捉到了。
贺琪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又往后挪了挪身体,仿佛这样可以离荣姜更远点儿,坐定了才回赵倧:“怕殿下事务缠身没工夫理会我的拜帖,大概还是将军她面子大些,托到她这里来,才能见上您一面。”
他话里是有试探的,可赵倧像不在意他的这些心思一样,点头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回应贺琪的话,还是肯定贺琪心中所想。
“那你有事就直说吧,”他吃了口茶,朝门外看了一眼,“这里还没我府上周全呢。”
这话荣姜倒是听明白了,无非是怕隔墙有耳呗?心里咻了一声,撇撇嘴看了赵倧一眼,也没说话。
“殿下在云州八年吧——”贺琪他故意拖了回长音,还刻意似的,掰着指头数了数,才轻笑说后话,“我看过周太傅写给殿下的信。”
赵倧一贯的温和霎时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肃杀,眼中杀意外溢,毫不掩藏。
荣姜也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了,不禁开始想周尤深的信中,究竟写过些什么,而贺琪,又到底知道些什么呢?
贺琪却像是早有准备,只是收了笑:“殿下不用怕我会去陛下面前告状,我拿到第一封信的时候,是泰安元年的八月,那时候殿下应该刚在云州安置下来不久吧?要告状,我早就去了,”他轻叹一声,“所以说啊,有时候别看官不大,可知道的事情,未必少呢。”
荣姜像听出些门道来,看着赵倧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赶紧朝贺琪摇摇头。
可是贺琪却恍若未见,盯着赵倧看了一会儿,摇着头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如何,笑着说道:“周太傅,是想反了。”
77:是你要反()
“贺琪!”这一声厉呵却不是赵倧发出的,荣姜听完了贺琪的话,已经腾的站起身来,没忍住那股震惊,当下呵斥出声。
赵倧却皮笑肉不笑的看她一眼,拍拍桌子,又指了一把她之前的位置,声儿端的平静,叫人有些琢磨不透:“他都不怕,你慌张什么?”他说着才去看贺琪,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啧声说,“你既然知道太傅泰安元年八月往云州去信,就应该知道,这封信我没有回吧?”
“我知道,”贺琪一副泰然神态,毫不畏惧赵倧的打量,反倒与他对视,“殿下并未回信,一直到了泰安二年二月,太傅再次去信,还是请殿下三思。。。。。。”他摸了一把下巴,做了沉思状,片刻添道,“这之后就没再拦下过殿下与太傅的往来书信了,大概是云州都已安置妥当,殿下就把这些痕迹都抹平了吧?”
赵倧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才问道:“你就是泰安二年入的江北军吧?”见贺琪点了头,他才哼笑一声,“这么说来我得谢你了?陛下果然器重你,刚御极就把监督云州这样的事交付到你手里,”他跟着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回,片刻收了声,却摇头叹道,“只可惜是所托非人。”
贺琪不由感叹这位英王殿下果真是精明过人,单凭几句话,就能猜得出这里头的门道。
他还不及回话,就听赵倧又开了口:“这事儿在你心里憋了八年,为什么现在提起来?”
贺琪先看了荣姜一眼,才去回赵倧:“殿下大概不知道,前一阵随行江北,是我自己向陛下请的旨。”
赵倧哦了一声,也不吃惊:“为了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反?”
贺琪却摇了头,惹得赵倧把眉头一皱,他才去回:“殿下若要反,也不会等八年。这八年足够陛下稳坐江山,不是吗?我往江北,只是想看看,殿下究竟是不是一个可信可托之人。”
荣姜叫赵倧噎了一句之后就一直坐在旁边不开口,听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的交谈,可听到了此处,她却明白了过来,眉目间清冷一片,开口时声音泠泠:“想反的人是你吧!”
“反?”贺琪有些阴阳怪气的反问了一声,扭头对上荣姜,“你忘了刚才我说的话吗?这些年我待在邺城,所见所闻者绝非你所能想象的。当年景郡公黄氏纵然是自己行为不检,可难道真的就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吗?陛下雷霆之势到底是为了什么,用我说吗?”他把话顿了一回,“我虽受陛下器重,可将来如何,谁又可知?陛下他不是个大肚能容的圣贤君主,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把太傅大人鼓动英王篡位的事情禀报陛下知晓。。。。。。”
他后话还没说完,赵倧已经冷声打断了他:“你不用想了,即便我可信可托,你也依仗不上我。”见贺琪一僵,赵倧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叹息,“当今天子在朝堂中玩弄权术是不假,不容勋贵是不错,可他在位八年,减赋税,免徭役,不大兴土木,不强征兵士,纵偶有边境骚乱,可他一贯支持边陲地区往来通商,百姓安居乐业,是一片祥和。”他边说着就起了身,往窗边踱几步,向窗外景色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继续,“天子戾而不暴,他不是仁德贤主,可你们谁也不能说他不是个明君。这么多年太傅从没断了这个念想,可我却从没起过这个念头,就是因为他是真心爱护大邺百姓的。”
“可您眼见陛下残害忠良,难道就任由陛下这样下去吗?”贺琪也不知是急了,还是有些慌,跟着赵倧站起身来,人往赵倧身后一杵,赶着追问了一句。
赵倧回过身来看看他,又看了看荣姜,唇边勾了勾:“我跟固宁侯说过,若换了我是他,也会这么做,只是他做的更直白,更毫不掩饰罢了。”他一只手已经按在了贺琪肩膀上,“他要皇位坐的稳,就得在朝堂重新洗牌,而我回京来,不是为了阻止他,只是为了将来他动手之时,我能保住这些忠良的性命,仅此而已。”
贺琪一时怔住,他原本以为赵倧是贤王,是不会任由赵珩对朝中忠良一一下手,可没想到,他说——他只保他们性命,不管他们被打压。
荣姜听的心里不是滋味,道理上她知道赵倧这样做没错,可毕竟赵珩要打压的首先就是荣家,所以一时听赵倧这样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她心里有些堵得慌,很是不受用。
她跟着站了起来,刚张了嘴要说话,赵倧却抢先一步,对上贺琪发问:“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是想我将来有一日夺位时,能予你贺氏一门荣耀,还是说只希望将来若你们家也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时,我能帮你一把?”
贺琪心说肯定是两者都有,这是实话,可他没法开这个口。
赵倧见他犹疑不语,冷笑了一声撒开手,往旁边退开一步,这一步却是往荣姜身旁近了一些:“程邑是个君子,荣姜也是行事磊落的人,可你不是,”稍一顿,见荣姜有些不悦的来瞪他,他收敛了一些,“你心中所想全是你贺家将来如何,为的不过是私欲,可嘴上却又以大义来劝我。要我护你,你也总要有值得我相护的地方。”
贺琪像被人戳破心事一般,脸上一时是青一阵白一阵,实在尴尬的很。
赵倧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