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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太子被废?”荣姜回过身来对上赵倧,虽然冷静了很多,可话语间总还是透着一股寒意,迫的赵倧一度眉头不展。荣姜却像毫不在意,冷哼一声接着道,“荣媛是他正头太子妃,我们荣家几时对不起他了?要他这样费心来对付我们。”
“或许他不是为了对付荣家呢?”赵倧眉一挑,悠悠丢出一句来。
荣姜看的一愣,立马明白过来:“他是为了对付程邑!怪不得会从那柄如意上动手脚,程邑来的书信上说从善扣留了程安,眼下看来,人应该是在他们手上了。”
赵倧点点头,又很沉重的说道:“程安可能凶多吉少了。”
荣姜就眉头深锁起来,想了一回,跟着问道:“那柄如意总不可能也是掉包换的吧?程邑写的清清楚楚的,那样上等的黄翡,他们短时间内上哪寻一块来雕?”
“根本就用不着掉包,”赵倧摇着头重坐回了位置上,“凭曹宾和太子的势力,要找几个有头有脸的老道来,难道很难吗?到时候只要他们一口咬定,程邑送来的,就是个阴邪之物——况且,这件事信与不信,在陛下,不是吗?”
荣姜如同被人当头一瓢凉水浇下来,身心俱凉。赵倧说到了点子上,这件事最后的决断权,是在赵珩的手里,如果他就是要借这件事治程邑呢?从善被牵连在里头,又是首罪,荣家长房的男丁犯了这样的事,大概连两位舅父都讨不到好。
“不行!我得去看看从善!”荣姜在赵倧这里再待不住,于是告了辞就往外退。
赵倧站起身来跟上去,一边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宋让连今天拿人最多走个过场,程邑这个‘从犯’不到案,这桩案子他没法审。”
一听“从犯”二字荣姜就把脸拉了下来,斜着瞪了赵倧一回,话也不说一句径直往外走。
赵倧知道这话说的她心里不受用,便在心里也暗骂了一回,对荣姜如此看重程邑很是不爽,只是碍于事关紧要便不去计较,跟在荣姜身后一起出了门。
65:慧眼识人()
程世坚听说荣榆来的时候,是亲自迎出府外去的,他是晚辈,两家虽算不上世交,可毕竟是议过亲的关系,自然比别人又亲近一些,因而规矩就更不能错一点。
他一路与荣榆同行往府内进,一边问道:“伯父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转一转?”
荣榆却没再往前走,背着手往原地一站,看了程世坚一眼,沉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程邑只怕不日将会有大祸临头,你这些年也清静够了,总该为儿孙们打算打算了。”
程世坚只是轻微的拧了一回眉,跟着荣榆停下脚步来,有些摸不着头脑,挥手打发了身后的下人们,同荣榆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一边开口一边引他往凉亭去:“伯父这话是从何说起?好端端的老三能有什么大祸,他远在江北,邺城的风波难道还能波及到他吗?”
荣榆跟着他踏进凉亭中,听了这话嗤笑一声,一伸手按住程世坚肩膀微微用力:“怎么,我跟钱直去朝多年,这里头的风波,我们难道就避得开了?何况是领兵在外的程邑了。”
程世坚叫他噎住,才认真思考了一番,挣开荣榆的手,往石凳上坐下,平视着问:“这里没有外人在,伯父不妨直说。”他稍一顿,添上一句,“您也知道,我从新帝上位后就辞官在家,朝堂中事我不过问,也不想过问。老三他有本事有能耐,他自己选的路,我从不愿意插手。”
荣榆嗯了一声,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捏了颗果子吃,继而才同他说:“从善刚刚被顺天府的人带走,说他私掳官女,取什么处子血养一柄阴邪的如意雕,这东西吧——”荣榆拖个音,看了程世坚一眼,“就是程邑送来的。”
程世坚眉心一动,却没有动怒,只是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波动,不似方才那样平稳:“老三能送什么阴邪之物来?他是个傻子吗?会让人这样拿捏他的把柄。再说了,从善爱玉识玉,那东西是好是坏,他不认得?”说着冷哼了一声,“这事儿就算闹到清风殿去,陛下也该明白,这是栽赃陷害。”
“我看你自辞官之后,人也糊涂了不少啊。”荣榆笑着讽了程世坚一回,双手一环胸,好笑似的打量着他,“你当年为什么辞的官?打量我不知道呢——新君不德不仁,太子当年所说一个字都不错,你不愿意在他手下替他守江山,也不愿见祖辈父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大邺,毁在他手上,索性眼不见为净。”
程世坚喉咙微动,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话,荣榆见他这样就笑了一回,才跟着道:“那你怎么会以为,闹到了陛下面前,他会信程邑呢?”
“不会。”程世坚说的很是斩钉截铁,抬了眼皮与荣榆对视上,“他已经把姜姐儿绑在了邺城里,再失了老三,江北无人可镇守,难道他要眼看着西戎犯境不成?”
荣榆暗啐了他一口,心说我好心来提醒你,你反倒攀扯上我外孙女了,于是面色就黑了黑,冷哼了一声:“你只管不信,且看着吧,过不了明天,陛下谕旨一定会发下来,他会让人到江北押解程邑进京。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这个做长辈的没有提醒你。”
他说罢起身就要走,人刚踏出凉亭没几步,程世坚在身后叫住了他:“伯父!”
荣榆停下来,回过头看着程世坚从石凳上起身,几步走到他身边来,他微一歪头,示意程世坚有话就说。
程世坚把话在心头过了好几道,才一咬牙松了口:“我不是不信,是不想相信天子失德至此,不容人至此。您应该知道,自钱通荣臻去后,这大邺,已经不可能再有盛世了,如今所靠的不过是祖辈们的一生拼杀而已。”他有些愤恨,又很是无奈,把手一摊,“当年老三要跟着姜姐儿入军中,我们家虽也是行武的,可我并不愿他走上这条路,怕的就是有今日。”
荣榆听他说了一番后把眉头拧在了一起,一摆手打断了他:“你到底想说什么,跟我还这样拐弯抹角,直说就是了。”
程世坚一怔,旋即面上就一片释然:“如果这次老三出事,那就一定是陛下铁了心要治我们程家。我没有父亲那样大的本事,也没能力在陛下面前回护老三,伯父——”他略拖了个音,突然就在荣榆面前跪了下去,“请您看在咱们两家相交多年的份上,保住老三。”
荣榆看他突然跪下去,猛地退了两步,神色一冷,轻斥出声:“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他见程世坚不动,就弯腰伸手去扶他,“我如果不想管程邑,今日也不会到你程府走这一趟。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一声,万一程邑他被押解进京,你不至于一时慌张不明就里,”他胳膊上一使劲就把程世坚托了起来,才叹息一声,“我已经让姜姐儿去寻英王了,他应该有办法解决这次的事情,但是程邑,是一定会吃些苦头的。”
程世坚稍稳心神站直了身体,听荣榆说起赵倧来,他稍稍松一口气,却跟着嘱咐了一句:“伯父还是与英王殿下保持些距离吧,不然陛下一旦容忍不下,首先遭殃的就是荣家了。”
荣榆嗯一声,像是听进去了,却神色恹恹:“你平时不声不响,却实则是个明白人。我们家跟英王,就算保持距离,陛下也会把我们视作一派,谁叫他。。。。。。这当口回京来呢。”
程世坚便无话再说,荣榆就要走,又想起什么来,站住脚后看向程世坚:“有件事得你出出力。”
“伯父您说。”程世坚平着声丢了一句后,就站在原地看他。
荣榆声儿一沉:“宋让连既然说丢的姑娘是从我们家的庄子上搜出来的,幕后主使能把人藏到那里,就一定是庄子上有内鬼,”他再看程世坚一眼,扬了扬嘴角,“你父亲从前总说你慧眼识人,谁心中有鬼,你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几天你到我们家京郊的庄子去,帮我好好辨一辨到底是谁吃里爬外。”
程世坚一听就知道荣榆必定是恨极了,便点头应下来,才想起问一句:“我以什么名义住过去?”
荣榆像赌气似的,冷哼一声:“不以什么名义,就光明正大的住过去。”
他说罢丢了句“不用送了”就拔脚出府,留下程世坚在他身后失效摇头,忍不住轻叹:“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赌气,还是得想个什么由头啊——”
之后就转道回书房,命人时刻关注邺城的动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要立刻告诉他,才后话不提。
66: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