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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回家告状,久而久之程邑就不再跟她打架,反倒十分的护着她。
荣姜还记得她八岁那一年过生日,那时候荣臻已经过世四年了——不知道是谁家的小胖子,嘲讽了她一句‘没娘的孩子’,叫程邑追着打的更胖了,还惊动了长辈们——程家长辈是很严厉的,罚着程邑跪了三天的祠堂。从那以后,荣姜跟程邑的感情就更好了。
等两个人都长大了,荣姜承了她母亲的爵,被荣榆送进了军营中,程邑就在程老太爷面前求着让把他也送去了军营中,每每上阵杀敌,千军万马之中,荣姜身边总有程邑护着,即便是她后来做了三军主帅时,程邑也从不肯领先锋上阵,只宁可做个副将,跟在她身边护着她。
荣姜今年十七,从她记事以来就认识了程邑,这十七年来,她信程邑更依赖程邑,拿他当家人看待的,所以赵倧说程邑可能会有危险,她就急了——思绪突然被打断,扭头看向笑出声的赵倧,一时眉头又拧在了一起。
“回京之后魏鸣会说是他杀出了知州府,一路快马赶往军营中搬兵来救人的,”他丢了一句,见荣姜眉头并未舒展开,才添上,“魏鸣是有功夫在身的,陛下不会不信。”
荣姜这才把面色稍霁,她想了想问道:“那其他人,殿下打算怎么回呢?”
赵倧知她问的是秦知,也不急着回她,反笑着问她:“你怎么想?”
“不回自然是不可能的,可如果说得太重,难免要伤到太子殿下。”荣姜略顿了一回,跟着说道,“反正蒋融正给殿下的东西里,也直指国子监的吴大人。吴桂祥是国子祭酒,虽然跟秦知同品,可份量大不相同,把责任都往他身上推,说他跟秦知私下勾结,买放考题,这样一来总不会再牵扯上曹宾与太子吧?”她又外头认真的想了一回,“殿下毕竟是太子,若有了这个替罪羊,陛下应该并不会为难他。”
赵倧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很久没说话,荣姜待要问一问他可行不可行,他却摇着头说道:“入邺城前我会吩咐太子的,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回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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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临入邺城的头一日傍晚,天色已经昏黄,赵倧吩咐了停驻休息,让魏鸣把赵琰叫到自己车上来。
赵琰上车时只看到荣姜也还旁边坐着,几不可见的皱了回眉,旋即舒展开来与赵倧一礼,自己择了地方坐下去,受了荣姜的礼之后摆摆手叫她继续坐着,也不开口,只等着赵倧与他说话。
赵倧见他规矩一样不错,心里又不免一阵可惜,对曹皇后又多了几分不满,只觉得像赵琰这样好的孩子,全是毁在了皇后的溺爱之中,他叹口气同赵琰道:“过会儿要进城了,我跟荣侯会陪着你一起进宫面圣,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赵琰颔首先应是,继而道:“您说,我听着。”
“第一宗就是江北这个案子,我手里握有证据,秦知也涉及其中,而且他跟吴桂祥勾结买放考题,他儿子是二甲第一名,这件事我会如实的告诉陛下,你也知道,”赵倧声音顿了顿,去看赵琰,果然见他面色微微发白,鬓角有汗浸出,才跟着道,“秦知是你舅舅的人,我估计陛下会训斥你几句,到时候你不要反驳,也不要替自己开脱,自然有我和荣侯为你说项,记住了?”
赵琰忙不迭的点头,哪里敢说一个不字。秦知是什么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曹宾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如今牵扯进了贪污舞弊案中,弄不好他也得背黑锅的。
一旁的荣姜听了赵总的话却只是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就听赵倧继续说下去:“第二条你要记住,我们在定县没有见过程邑,回来时,他也没送我们出江北。只是那****与荣侯去谢府时,你因水土不服在客栈休息,后来程将军率部营救我二人,送我们回客栈的时候,你跟他打过一个照面。听明白了?”
赵琰不是个不谙国事的傻小子,一听这话就明白了赵倧的意思,于是下意识的去看荣姜,嘴边打了个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记在了心里。
之后赵倧又吩咐了他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放他回自己的车驾上,再支使魏鸣吩咐启程,一行人赶着夜色进城去了。
赵琰才走,荣姜就笑着打趣赵倧:“殿下何苦吓唬太子呢?陛下面前哪里用的着我们替他说项,这件事只要回的恰到好处,他本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你不明白,”赵倧摇头看她,“太子太缺历练了,总要叫他时刻感受到危机的存在,他才不会如此安逸。”
之后二人便再不多话,各自养神养精蓄锐,只等着清风殿中好与天子周旋。
可饶是聪明如赵倧,在此时也绝想不到,太子与曹家,将会在他踏入清风殿上禀赵珩江北案后,迎来泰安一朝的第一场风波。
51:乱臣贼子()
赵珩先得了快马奏报,知道他们是今日就能回来,而赵倧在城外吩咐赵琰的时,也特意安排了人进宫回信,所以赵珩此时就正装等在清风殿中。
卫津迎着他们进去时,原本在内服侍的殿内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赵珩从座上起身挪步下来,一手托住要行礼的赵倧,像两人真是亲密的叔侄般:“皇叔此去受苦了。”
荣姜在旁边听的嘴角抽了抽,心道这皇帝的宝座还真不是谁都能坐的,没有赵珩这样厚的脸皮,大约还真坐不了,可赵珩却话锋一转转到了她的身上来,亲自扶着她起身,上下打量一番说道:“固宁侯的伤可大好了?过后朕让人送些补药到荣府去。”
赵倧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荣姜一时觉得头皮发麻,她受伤的事情在她看来不值一提,根本就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赵珩这些补药一送,府里又少不了一番折腾,她便笑着推辞了一番。
赵珩却像没听到似的,丢开她又跟赵倧寒暄客套了几句,复提步回座,才稍稍正色:“皇叔回来的这样快,想必是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正是,若没查清楚,就是身首异处,也不敢回京复命。”赵倧的笑一直挂在脸上,明明带着疏离,却让人觉得他是个无害可亲的,说出来的话像是别有深意,却品不出什么异常来。
荣姜看到赵珩的笑在脸上僵了僵,心下嗤笑,就听到赵倧温润的声音重新响起,“我这里有几样东西,请陛下过目。”
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份奏表跟一摞纸张,那些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其实荣姜早就看过,无非是蒋融正与京城往来行贿的证据,还有秦知等人参与其中的记录,以及蒋融正行贿的银票出入记录。
卫津下来取走了东西,荣姜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沉下去,她知道,蒋融正是清白的,他做的一切都是为江北的百姓和朝廷的安稳,可是这些证据呈奏上去,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果然赵珩看完了之后面色肃然,那些纸在他手里几乎被他揉成了团,荣姜都甚至都已经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再保一次蒋融正,可赵珩的话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秦知敢勾结国子监,买放考题坏恩科,太子!你有什么话说!”
荣姜一听这口气分明不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赵倧。但见赵倧面上也是一派凝重,估计赵珩会突然像太子发难,也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的奏表是在城外时才写下的,秦知的事情也是按荣姜的提议记的,照理说这样把曹宾摘出去,是给了赵珩一个台阶下,赵珩这样精明的帝王,不可能一上来不问旁事先责难太子。
他正想着,赵琰已经跪在了殿下,恭恭敬敬的对上叩首,却只字不言。
赵倧暗道不好,赵琰年轻,对赵珩的认知大约还不如他,此刻只怕赵琰一味只记得他在城外吩咐的那些话,不替自己辩解开脱,只会更激怒赵琰。
“不说话?”果然赵珩脸色更沉下去,眸子也更黑了几分,“秦知是谁的人,你当朕不知道吗?他勾结吴桂祥,败坏朝廷声名,你跟曹宾——敢说一点也不知情!”大掌拍案发出的声音很大,更直接的表明了天子的怒火。
荣姜身形一动想替赵琰开口,赵倧却不动声色的按了她手臂一把,极轻的摇头。
殿下的赵琰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为了什么会发这样大的脾气,虽然还惦记着赵倧的嘱咐,可这会儿再不开口,不是擎等着更严厉的训斥吗?于是便又磕了个头,颤声道:“父皇息怒,儿臣一向养在京城,您知道儿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