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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为住处的事跟荣姜说了好几次,江北行宫是个极好的去处,住的舒畅不说,还有亭台楼阁,假山水湖,平日不必外出,也有景色收入眼底,而至于行宫宫服侍的人,都是魏鸣精挑细选过的,绝不会多嘴,也绝不会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打扰他们。
可是他提了几次,荣姜都一口回绝,以至于后来再提前,她端的一副要翻脸的姿态,于是就索性不再提了。
两人在泸水边停下来,荣姜下了马往湖边儿走过去,捡了石头往湖里扔,跟着拍拍手,长出一口气:“日子真舒服啊。”
赵倧笑着走到她身后,伸手环了她腰肢,把她带入怀中:“以前都不舒心?”
荣姜嘿嘿笑一回,倒没有回他这个话,把脑袋往他怀里靠了靠,找了个极舒服的位置,跟着才说道:“其实这几个月以来,我一直想问你,可一直不敢开口,就怕你心里动摇起来,”她顿了一声,“可你也知道我,有什么心事实在藏不住,憋的难受。<;>;”
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赵倧把她手握在手心里,嗯了一声,笑着轻柔的说道:“你想问我当日离开,京城如何安排,是吧?你怕新帝怀恨在心,学足了他父亲的派头,再为难你们家里。”
荣姜僵了一把,跟着嘟囔了声儿:“真没劲,你什么都知道。”
赵倧笑了一嗓子,拿一只手揉了揉她脑袋:“放心吧,我留的书信交代了祖父,若睿王不德,持信奉赵穆登基,由他跟郑阁老几个一起辅政。我一走了之已经是不为天下负责,怎么会不把后路部署好呢?”
荣姜咦了一声,微蹙眉,挣了一把,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你看你这个做法,其实就不太妥当了……”
赵倧手一抬,堵在她嘴上轻捂了一把,叹了一声跟着说道:“从今后京城如何,朝堂如何,跟我们再没有干系了,我告诉你,是让你宽心,再不要这些事不安,可不是要与你商议究竟妥不妥的。”眼见荣姜不服气似的白了他一眼,他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微微前倾,额头抵在荣姜的额头上,“荣荣,我曾以为,若有一天你是我的,那必定是我以天下为聘,许你十里红妆,可后来才发现,这些都不是你要的。你怕我有朝一日会后悔,怕什么呢?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要跟着你浪迹天涯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只是可惜,将来成婚,怕也只有天地为证而已。”
荣姜嗳了一声,粉拳在他胸口轻捶了一把:“谁跟你成婚。”
赵倧一把捉了她的手,把头一偏,在她耳边低语:“现在不成亲,难道一辈子都不成亲?那可由不得你。”
荣姜脸上一红,要啐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声,稍稍从赵倧怀里退出来,眯着眼向那头看过去,只见魏鸣在前,荣敏正跟在他身后,朝着两人快马而来。
待二人停下来,赵倧才彻底松开她,负手看魏鸣,微挑眉问道:“有事吗?”
魏鸣笑着点头,脸上又有为难之色,稍稍退开些。<;>;
荣敏啧了一声,看向荣姜,无奈的叹气道:“祖父又不知道想到的什么点子,吩咐人把穆哥儿送到江北了。”
连带着赵倧都是吃了一惊,愣在原地,同荣姜对视一眼。
而后荣姜上前一步,蹙眉问:“怎么回事?”
荣敏一摊手:“昨天晚上人到的江北,邑三哥给安置了,今儿一大早我们来的康城,他们就在你家里呢。”
荣姜简直无话可说,嗳了一声就叫嚷:“这算什么事?他才多大,媛姐儿就这么把他舍出来了?”
赵倧却上前了一步按了她一把,跟着问荣敏:“祖父是怎么说的?”
荣敏心里啐了一口,心说这还没成亲呢,你一口一个祖父倒是叫的真顺口,索性给了个白眼过去,跟着回道:“祖父说了,穆哥儿上无父,下无亲兄,总该有人扶持教养,当日太上皇既然将他接入宫中亲自教养,自然还要送到太上皇身边儿。故而上了折子跟陛下请旨,就把人送到江北来了。”
赵倧哦了一声,笑着摇头,后头荣姜步上来,挽了他胳膊问:“怎么说?这是打什么哑迷?”
他跟着摇头,拍拍荣姜的手:“大概是叫我把他带的懂事了,有了立足的本事了,再送回京城去。祖父一怕穆哥儿长不好,二估计就是怕新帝阴毒捧杀他。”
荣姜歪头想了会儿,咦的一声叫起来:“那不能自己带着吗?送到咱们这儿来,你会带孩子?我可不会。”他说着就瞪荣敏,“你现在就回去程邑立刻把他送走,我才过了几天平静日子?送个奶娃娃来,打量着折腾谁呢?”
荣敏咳了一声,把目光投向赵倧,大约是希望他能管管荣姜?自从荣姜死遁以来,他每每来看她,她都比从前跟无法无天一些,身上担子卸下去了,又有赵倧没边儿的宠着,她更是肆无忌惮了。<;>;
赵倧也只是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径直前行几步,翻身上马,叫了荣敏一声,留下一句就策马前行,只听得:“回去吧,看看咱们的大外甥。”
荣姜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了许久——这个辈分啊,她失笑,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喊了一声大白,跟着上马,朝着前面喊了句:“等等我。”
从今后的日子,有爱人,有亲弟,有挚友,还有她荣家的骨肉相陪,这才是她今后的人生,快活逍遥的人生。(。)
。。。
153 强攻为上()
百姓的情绪被安抚下来,渐渐从长安街头散去。
荣姜叫侍卫把覃廖石绑了,随着她一起带回了王府内。
覃廖石反手被绑在身后,进屋的时候还猛的叫荣姜推了一把,他脚下踉跄,重心不稳,就跌了下去。
这一跌把赵倧跟钱直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反去看荣姜,心说这是怎么话说?
荣姜啧一声,又照着覃廖石小腿上踢了一觉,才与二人开口解释道:“他混在百姓里煽动人心,叫荣七逮了出来。”
钱直跟着就哟了一声,身子前倾了一些去看覃廖石,脸上神色复杂的很:“泰安二年的二甲第一名,你也算是读书人,官是越做越大,怎么体面是越来越不顾了?”
覃廖石翻着眼皮子往上去看钱直,手绑的吃痛,嘶了一声儿缓了会儿劲儿,啐了一嗓子反问钱直道:“名满天下的恪国公,读书人的榜样,当世的巨儒大家,怎么人老了反倒脸面都不要了?附逆成奸来造反?”
钱直觉得他说话很有意思,到底看的也开,压根儿不生气,反笑着吃茶。
荣姜可听不得这个话,抬腿就又给了他一脚:“会不会说人话?”
覃廖石是犯在她手上的,平白叫她踢了这么多脚,想骂也无从骂起了。
那头钱直摆摆手叫荣姜别动他,还吩咐道:“给他松松绑,”说了一句才再去看覃廖石,“你不是无知的人,大道理也不用我来跟你讲,我只问你,皇帝通西戎,害荣臻性命,你怎么说?他又虚伪,又不容人,连慎王他都不放过,还累得他发妻自缢坤宁之中,你又怎么说?这会儿你反倒说我附逆成奸?谁忠谁奸,我看得清楚,你还分的明白吗?”
论言辞,十个覃廖石也说不过一个钱直,但这个覃廖石也是个极认死理的人。
他也觉得钱直说的有理,也觉得皇帝干的这些事儿说不响嘴,却一心以为,即便皇帝有再多的不是,也轮不到为臣者造反谋逆,这便是后世人所评说的愚忠二字了。
当下覃廖石扬了扬下巴,直冲赵倧问道:“殿下也是这样说吗?先帝和太后待您不是天高地厚之恩吗?可您又干了什么?“”
荣姜早闻覃廖石是块臭石头,今日才得一见,不由的瞠目乍舌,感情跟他说了那么些,都是白瞎的?
赵倧素日性子极好,可眼下听他这样不依不饶又冥顽不灵,也不禁有些烦躁,便叫了魏鸣进屋来:“把他带下去看起来,别伤他性命,只是别再叫我看见他。”
他说吧,魏鸣就嗳了一声伸手去提覃廖石起身,拽着他往外头退。
覃廖石一边儿往外,一边儿嘴里还叫嚷不休的。
等他出去了,屋里才终于清静下来,荣姜长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啧声感叹:“读书人不好相与,今儿我算是领教了,十来年圣贤书他算是白读了,竟只学得愚忠二字。”
“那可不尽然,愚忠也是忠,总归于他而言,谁做皇帝,他就该忠于谁,满朝文武、苍生黎民,也都该忠其一人,这也是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