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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的正午时,有四十九名得道高僧盘坐在荣榆屋外,口中诵经,手里念珠不停转动。
老夫人操持着,由钱述领着荣济与荣淮兄弟俩绑绳、含口珠毕,两位太太才上前给荣榆净面,做完了后奉他尸身入棺去,有荣姜放玉莲搁如意,荣敏荣敬与荣赦荣婧等四人拉起条绣仙鹤团云的长布,一人捏住一角,盖到荣榆身上去,最后还是老夫人上前来,口中念着“安心走,不要惦记家里”一类的话,先在他面上覆了条日常用的苏绣手绢,再铺一层纯白绢布,等都弄完了,马瑞在站在门口高喊一声“盖棺”,有六个小厮入内,抬起棺盖扣上,再退出屋外,马瑞再喊“哭灵”,济大太太扶着老夫人往灵台旁边的高脚靠椅上坐下,才跪回位置上,钱述等人领头,晚辈们先哭一场,屋外是荣家的仆妇奴才跟着主人一起哭。
等到众人哭完了起身,外头已经陆续有客至,先到的自然是钱直郑雍等一众人,荣姜领着荣敏跪在灵堂中还宾客礼,荣婧年纪太小,就陪着老夫人,其余众人自待客去,却独少了荣媛一个人。
外头添香着急忙慌的进了屋来,猫着腰凑到荣姜身侧去:“慎王妃回来了,说是今儿无论要来添一炷香磕三个头,大太太那里在陪客,叫我来跟您说一声,好歹快去拦着她。”
荣姜眼皮一跳,荣敏也扭过头来看,堂中正有客上过香做完礼,荣敏拉了她一把,两人又叩首谢礼。
待客人出了屋子,荣姜压了荣敏手腕一把:“我去去就来,你先守着。”
荣敏一点头不拦她,看着荣姜随添香绕出了屋子。
见到荣媛时她已经身至院中,荣姜蹙眉步上去,看她大着肚子怕不好,只好压着火气:“你回来做什么!外祖母和舅母因你有孕在身,已经交代过不许你回来,只在王府内遥拜就算了,”说罢去瞪桑柔,“她胡来,你也不看着吗?”
荣媛一双眼早哭红了,一手托着腰,一手去拉荣姜:“别怪她,是我非要回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回来?”
其实荣媛是今日一早才知道的消息,昨夜出事后,济大太太特意交代了不许去惊动她,只是今儿早上报丧时老太太才交代人特意去王府,叫她避丧别回家来,加上宫里又发了追封的旨意,荣媛这才知道荣榆出了事,哪里还能坐得住?于是挺着个肚子就回了府。
“你既回来了是你的孝心,但是灵堂是万万不能进的,”荣姜总不能把她往府外送,只拧着眉头看她肚子,“你也去陪外祖母吧,舅母她们都在陪客,暂且顾不上你,你要真进了灵堂动了胎气,那才真是要乱了套。”
“这个孩子,见多了生死了,殿下走的时候,我就送过他一程,难道自己的祖父,还怕这个吗?”荣媛平着声,只是说的话却叫荣姜听了难过。
半天没说话,一回神的工夫荣媛已经绕着她要往灵堂进,唬的荣姜赶紧拦在她身前:“你先跟我去见外祖母,有什么话跟她说,我可告诉你,这当口不要胡闹使性子,家里客至人多,别给人看笑话。”
听她这样说,荣媛就收住了脚,正好老太太身边的扶翘疾步而来。
对着她二人矮身一礼,愁眉苦脸的劝荣媛:“老太太叫我来叫您过去,”说着顿了顿声,扭脸看荣姜,“说让您也一起过去,灵堂叫大爷先守着,过会儿把三姑娘支过来。”(。)
134:控制兵权能干吗?()
荣姜领着荣媛进屋时,钱老夫人和郑雍的夫人都在,荣婧很老实地坐在老太太身边儿,时不时的给她捏颗果递过去,一句话也不说。
小丫头摆了两个蒲团上来,荣姜与荣媛对视了一眼,一低头跪了下去,请过了安后也不敢起身。
老太太斜着眼看了她们一回,先拍了荣婧手:“你去灵堂跟着你大哥哥谢礼。”
荣婧嗳了一声,起身又同两位老夫人辞别一回,退了出去。
钱胡氏哟了一声,招手叫荣媛:“许久不见你,肚子都这样大了,快要临盆了吧?”
荣姜松了口气,悄悄的戳了荣媛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起身。
荣媛觑了老太太一回,见她没动作,才敢起身凑过去,把手递过去接上钱老夫人的手:“有八个月了。”
郑老夫人啧了声,叹了口气:“不怪你祖母要生气,八个月的身子要真叫冲撞了可怎么好?你也快要做娘的人了,也太不懂事。”
钱老夫人附和一声,又去啐荣姜:“你妹妹回家来,不把她拦住了,你也是该打。”
荣姜垂下头去没言声。
老太太咳了一声,看她二人一回,颇为无奈:“你们俩一唱一和的是怕我打她们还是骂她们?”说着冲荣姜摆手,“起来吧。”
荣媛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不妥当,也不愿连累荣姜,想往老太太跟前凑,钱老夫人却拽着她不撒手,她低头去看,但见老夫人冲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心一沉收住脚步没有动。
老太太叫荣姜近了前,问了一番前头宾客的事情,好一会儿才去打量荣媛:“你这一胎,太后应该过问过了吧?”
荣媛心就更沉下去,一点头:“上个月已经拨了几个积年的嬷嬷到王府看顾孙女儿,每半个月还要过问一回吃的用的,听嬷嬷说,太后娘娘连玉佛金锁都备好了,打的都是双份儿。”
老太太嗯了一声,指头在桌案上点了点:“那你就更不该回家来了。”
荣姜一惊,钱老夫人拉住了她,开口同老太太道:“就是太后知道又怎么着?自己的亲祖父过世,不入灵堂也就罢了,家都不给人回?”
老太太心说你今天是特意拆我的台来的吧,于是白了她一眼:“东西备双份,就是告诉咱们,无论这一胎是男是女,都很得太后的意,她很是看重。这是她头一个重孙子,要是在家里出了岔子,谁来担待?”她看荣媛,“你担待吗?”又扭头去瞪荣姜,“还是你?”
荣姜心说我可要委屈死了,也不敢分辨,只能放轻了声儿:“所以才刚拦着她不叫她进灵堂去呢,您也别气了,左右有您看着,还怕她跑去灵堂不成?”
郑老夫人搁下了茶盏,才添一句,却是对着荣媛说:“今儿你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陪着你祖母,正好叫你们老幺替四娘分担些。”
荣媛张了张口吐出了个我字,老太太一拧眉,提了音调嗯了声儿,她立时噤声,良久咕哝一声:“是,我知道了。”
见她肯听话,荣姜也松了口气,老太太才打发荣姜:“你也回去吧,替她添一炷香,告诉你外祖父,她有孕,就不叫她到跟前送了。”
荣姜嗳一声:“那我这就回去,”她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会儿问老夫人,“叫婧姐儿去跟着舅母们吧?或是叫她看看有没有姑娘们跟着长辈过府的,可以去陪着,她人小,灵堂还是不久待的好。”
郑老夫人就接上了她的话:“正好,我们家老五今儿闹着要跟过来,你叫她去陪着老五吧。”
老太太一怔,虎着脸看她:“叫她们两个把我们家给拆了?”才对荣姜,“叫她找你三舅母去,姑娘们来也有太太领着,不会到处乱走,不用她陪,你别把她放出去再闯了祸。”
荣姜嗯了一声提步出门,后话不提。
等回了灵堂中,正好是贺琪跟着他父亲来吊唁,她要进屋时贺琪正好要出来,两个人在门口处遇上,贺琪拱手礼了下,同他父亲耳语了几句什么,他父亲看了荣姜一眼,竟自己先走了。
荣姜待要绕过去进屋,贺琪不轻不重的拉了她一把:“将军,我有话想问你。”
“我今日不得空。。。。。。”荣姜抽了抽手。
他却打断荣姜的话,稍沉声:“程邑压根没有回京吧?”
荣姜一惊,拧眉去看他,不由得反手扯了他,两个人往旁边挪了好些:“你从哪里知道的?”
贺琪站定后抽开手,又理了理袖口:“我了解他,从陛下召他回京至今日差不多十天了,按他的脚程早该到了。陛下大约为了西戎使团的事情没顾得上,我却觉得不大对劲,今天一早还又收到了阳夏郡送来的文书,说他在阳夏病了,耽误了日子,我就觉得更不对了。”说着就拢起了眉头,“我料想他压根就没有回京,在阳夏驿馆的那个,也不是他吧?”
荣姜在心里暗骂荣大猪脑子,拖延时间也不会想个好点的法子,程邑长这么大病过几次?寒冬腊月把他扔去泡冰池子,第二天他都能生龙活虎的爬树,他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