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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跟武松解释不清楚,也不能就此让岳飞得意忘形了。于是搜肠刮肚地游说。
“譬如……嗯,譬如三国时期,大伙各自为政,可总得有个汉献帝发圣旨不是?你就让岳兄弟当那个汉献帝,那个……有了牵头的,大伙才可以名正言顺的割据打仗……”
岳飞哭笑不得:“师姐……”
武松倒哈哈大笑:“那我是谁?我才不当曹操!——罢了罢了,便管他叫一声大哥,我又不少块肉!”
他本来就是出了名的淡泊名利。只不过因着上次宋江招安的闹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怕再糊里糊涂把兄弟们卖了而已。
潘小园扑哧一笑,朝他投去一个亲昵的眼光。就是喜欢他这份豁达。要是换个斤斤计较的,只怕要内讧到明年。
再敲打岳飞:“你呢,也莫要纠结什么官啊匪的。你看我们这些人做的事儿,像是反贼的勾当么?那个燕山府郭药师倒是堂堂正正的大宋父母官,瞧他做的好事!”
岳飞无言。心里也明白,“忠奸”二字不能一刀切。事急从权,他这辈子和梁山的缘分还没完。
潘小园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小声说一句:“你就当……暂时把这些人给招安了!”
岳飞不再执拗,苦笑道:“师姐有命,小弟也只好从了。”
武松耳朵尖,却也听到这句话了,心里头也苦笑一声。这次的“招安”倒说得心安理得。进而想到,倘若当初宋大哥千辛万苦促成的“招安”,能把梁山兄弟带到此情此境,真的去保家卫国替天行道,那却也值了。
潘小园见俩人都没意见,高兴得笑靥如花。这种半哄半劝近乎于耍赖的“调停”,换了任何两个别的男人,都不一定会买她的帐。
自己再牺牲一把,朝岳飞笑道:“武二哥他们自然不能真的屈尊做你的帐下小卒,那姐姐我就替他们拜见一下主帅。岳将军别瞧不起我们这群杂牌兵,要是敢乱怠慢、瞎指挥,小心挨揍。”
说毕,大大方方一个深深的万福。岳飞慌里慌张的连忙扶起来。
“师姐,不必……”
她顺手拉过岳飞一只手,再拉起武松一只手,搭在一起。
“大丈夫一诺千金。拉勾。”
武、岳两人各自窘迫。都知道当年周老先生便是喜欢玩拉勾的。两根小拇指轻轻一别,比任何江湖毒誓都要分量重。
两人各限于身份,很多话不方便出口。身边这位不偏不倚的纯外行,倒是什么话都敢说,莫名其妙和的一手好稀泥,不仅挑不出毛病,而且似乎还得谢谢她似的!
对于“杀去东京夺鸟位”的行动,她心中并没有百分之百的热忱。但除了这一步棋,联军四万人众,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活路。
联军四万人,岳飞千把人。优势似乎显而易见。即便武松不愿流血,他身后的一百来梁山好汉不见得有这份慈悲之心。
可岳飞又说,已经派人出城预警,没他的号令不回来。
岳飞不为所动。她又转过去:“武二哥……要么先别反,城里观望一阵再说……”
也没有任何效果。有岳飞横插一脚,甚至联军内部也开始分裂。武松想恩威并施的把岳飞说服了,有人却想直接上刀子,有人被岳飞的态度影响得踟蹰不定。
甚至连方金芝也悄悄和身边心腹商量:“现在就反,会不会……仓促了些?勿要问问教主个意见?……”
甚至,潘小园眼尖看见,吴用、花荣、戴宗几个人的小团体,围在一旁商量一阵,然后花荣拎着一张弓,默默的走远了。
咬牙切齿。这人有点特长就嘚瑟个没完。上次那蜘蛛没吓死他真是遗憾。
武松用眼神催她。再不犹豫,心中飞快做了个取舍。可怜兮兮劝武松:“二哥,你就听兄弟一句话……”
军中不是没女人,住房条件比糙汉们稍微有所优待。但唯有潘嫂子的这个军帐,里面军器地图堆得比布匹衣帽要多得多——早就成了一个联军高层的议事“沙龙”。一些不适合在中军帐里明说的大小事情,就在此处悄悄的当“家事”来谈。她自己反倒经常借宿在孙二娘、顾大嫂、金芝公主那里。
眼下潘小园觉得丧权辱国,连进自己的帐子都要得到许可。在外面唤了几声,过了好半天,岳飞才气哼哼的回了句话。
她这才掀帘进去。岳飞正在她的帐子里,毫不客气地喝她的好茶,一双眼里映着清澈的绿色茶汁的颜色。
一上来就给他一个大大的万福,微笑道:“兄弟,我……”
一连串抱歉的话抵在舌尖。本打算一句句的哄他,没想到岳飞却比她想象得要宽宏大量得多。一点也没记恨被她攻击算计的事,而是上来一句闷闷的:“师姐,你不懂事。”
被小上几岁的弟弟训了这么一句,她免不得脸上一热。
“我是不懂事。我只知道你要是再固执下去,过一会儿背上就得挨冷箭。”
茶盏轻轻在小几上一顿,“挨就挨!我不管。”
看来这人是真生气了,平日里自控力多强,眼下也懒得控制情绪了。
她生气:“你懂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梁山那帮大哥都像你这样,现在梁山人丁起码得少一半!让外面的大哥们把你干掉了,他们就能‘良心发现’,不去东京了?”
“起码他们能知道,大宋国没烂到家,还有人敢站出来护国!”
她心里一酸,不跟他顶,绕个弯子:“那个……抛却造反不造反的事儿,你知不知道国家已经被一帮子奸臣蛀得差不多了?”
岳飞点头。
“若有人看不下去,要把这些奸臣处置掉,你如何看?”
“岳飞也巴不得手刃六贼,只是……”
“道君皇帝整日不学无术,几个月不上一次朝,从不关心民生疾苦,你是知道的了?”
“知道。若我有机会在圣上面前规劝……”
“官家即位三十年啦,有心规劝的,你肯定不是头一个吧?”
这些道理岳飞自然都明白。被她话赶话的一步步退守,也禁不住脸色胀红,终于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底线。
岳飞猛一抬头,茶也忘记喝了,有些不相信。
“你说,大宋——中兴?”
她坚决以点头,“没错。就是大宋。我跟武二哥、三大王他们都商量过了。不造反。”
岳飞一怔,一口茶呛在嗓子里。那神情明显是:他们知道这事吗?
她给他续一盏茶,一边慢慢用茶筅拂,一边说:“大家伙说的什么杀去东京,夺了、嗯……夺了……”
“鸟位”终究是粗话,她一个小娘子不方便出口,于是改口笑道:“夺了皇位,其实也是一时激愤,发泄一下情绪而已。真要做起来,这前半部分好说,后半句话……”
她只是凑在武松耳边,悄悄说了这么一句话:“夺了鸟位之后,谁来坐?”
武松对此没有太大热忱,脱口说道:“谁坐都一样……”
只要让那个不靠谱画家挪动尊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就成!
随后也觉得有点不切实际,讪讪笑笑。以武松的看法,当然是鸟位谁坐都一样。倘若把那位子打造得足够宽敞些,让全梁山的兄弟都坐上去也无所谓。倘若那人坐上去之后还能被拉下来,那么让方腊方教主坐上去体验一把,他也没什么意见。
但若要他武松真的扶一个人,终生坐上那位子,不论日后再有什么枝节都不许反悔——武松想了一圈,除了已故的周老先生,还真没有能让他彻底放心服气的人选——包括他自己。
但平日里偶尔听萧让、柴进他们讲讲史,也多少知道,古今大部分皇帝其实都是普通人,尧舜禹汤毕竟是凤毛麟角;只要用对了贤臣,自己不昏庸、不作死,就算得上史书里称赞的明君了。
杂七杂八把这想法跟她说了。潘小园当即目瞪口呆,回不过神来。心中默默计算,离民主议会制和换届选举制的普及,还有多久。
摇摇头,狠心给他泼冷水:“这个……以后也许有希望。但眼下来看……大约不会有人买你的帐。”
武松自然也明白,笑道:“也就是跟你说说。”
她心里一甜,食指往唇边一竖,“可千万别跟第二个人说。”
说服方貌就困难一点。方貌曾经把鲁大师算计到池塘里,她爱屋及乌,对这位三大王有点爱戴不起来。
但当此非常时刻,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他,顺带拉上金芝公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