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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铲子,保护家人和财产。
潘小园觉得自己度过了一生中格外充实的一个月。虽然往日里,卖炊饼、管钱粮、开酒铺,这些日子已经足够充实,但都不过是为了自身的生存而努力奋斗。不像现在,一个前所未有的浓黑阴云笼罩当空,每一日、每一时,都是在为生存而拼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丝毫掉以轻心。
在等待朝廷赦令的当儿,幽州城也必须快速经营起来。本来就被金兵劫掠过一次,大宋接手之后虽然经济有所恢复,但郭药师潜逃之际,又带走了府衙里的大部分金银。此时的幽州城可谓百废俱兴,野狗耗子遍地走,一捆柴火都能让两家打起来,地上捡个鸡毛蒜皮都能让人当宝贝,一点也没有几百年后煌煌帝都的气派。
联军的粮草储备有限,自然无法坐吃山空,在这座空城里无限期的耗下去。
当此之时,大伙也知道该找谁出主意。这日潘小园正在清点账簿——身边没个贞姐儿做助手,工作量繁多,又没法现炒现卖训练出别的小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只好亲力亲为,累就累些。
‘
正忙着,有个小喽啰毕恭毕敬的把她请到府衙去。
‘
“嫂子,武松大哥有请。”
第244章 杂粮()
晋‘江‘文‘学‘城
……
三天没见着他了; 怪想的。武松是带着一队人马,到城西北郊的乡下搜集粮草去了。那里的百姓都跑得差不多,村子里无甚人烟,也不知道外面大军动向。于是派出队伍; 将他们一点点收拢回城里。至于流民们来不及带走的食物、布匹、牲畜之类,也就顺理成章的归了公。
这会子终于等到武松回来,进得大堂一见; 只有工夫互相交换一个问候的眼神。武松身边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智囊:吴用、朱武、柴进、蒋敬;再就是明教里几个有些文化的将领:包道乙、方金芝、吕师囊、王寅。大伙见了她,都打招呼。
潘小园发现; 明教这些兄弟姐们们气色明显不如梁山。一个个都有些没精打采,面有菜色; 比当日幽州大捷时要萎靡了不少。
也大约知道为什么。蒋敬正扒拉着他那精钢骨大算盘; 一条条的给联军分配报账。
“面一千石、米五百石,成色不算好; 按人头分配各寨; 江南军优先分配大米; 按人头来算便是我们梁山留八百五十五石的面;你们拿一百四十五石面和五百石米,这样可以撒?……”
“昨日收集来的一十七头牛、三十只羊,还有上次缴获的六十二匹伤马; 嘿嘿; 就不客气; 都分给梁山寨……”
包道乙翻着白眼提一句意见:“肉都归你们,米面总得给阿拉多些伐?”
梁山成员全体赔笑:“那也不能不吃饭啊,当我们是女真人呢?吃肉就能活?”
“那阿拉要多些粮食总可以伐!”
蒋敬再拍算盘:“菜蔬已经分你们大半了嘛!如今开春; 没甚新鲜的,只有窖藏的三万斤菘菜,我们可以不要,腌菜就够撒。”
算着算着,许是自己也觉得有些霸道,一抬眼,说道:“其实我们军中也快不够吃撒。喏,不信你们问潘娘子,这一阵子的钱粮收入。”
蒋敬如今已经不敢不待见她——非但十分待见,甩锅也甩的异常娴熟。
潘小园只好迎上去,笑着评论一句:“这个……确实是需要解决一下。”
明教食菜事魔,教中成员素食禁酒,法禁极严。在物产丰富的江南,的确是一种无伤大雅的养生之道——都是贫苦百姓出身,本来也没什么机会喝酒吃肉。
可一旦来了北方,一则水土不服,二则北方蔬菜种类稀少,入冬以后更是万物凋敝,刚刚开春之际,哪有什么收获,寻常百姓不过以腌菜和干菜下饭。方才蒋敬提到的窖藏菘菜,其实放在后世,有一个很接地气的名称:冬储大白菜,此时还剩三万斤。
算是此刻仅有的新鲜蔬菜,全给了江南伙伴,算是十分够意思了。
联军不是没钱,可有钱难买一口饱。整个燕山府几乎已成不毛之地。眼下食品种类锐减,没有肉蛋奶的副食补充,明教同胞们也一个个慢慢的营养不良。操练起来无精打采,有年轻的小兵想念老母亲做的饭,夜里偷偷哭上了。
明教中没有像样的钱粮财会,一切按需分配,往日还好,眼下物资紧缺,不得不仰仗这位潘六娘帮忙算计。
潘小园感到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翻了翻蒋敬手里的分配表格,抬头问一句:“武二哥,上次缴获的金军粮草,不会这么快就吃完了吧?
武松摇摇头,“都不是咱们能吃的东西。放在仓库里,等真饿肚子的时候再说吧。”
她一怔,心里明白了八分。又问:“幽州城里现有多少人口?能供我们所用的,又有多少?”
武松立刻回了她两个数字,末了又说:“若是你有办法,需要用人的,咱们的兄弟也可以帮忙。”
“能来多少?”
“守城轮岗的不能□□,但一日两千人应该是可以的。”
“五千可以么?”
“看情况。”
她点点头,心中涌起一刹那的感慨。自己眼下在做什么?跟武松商议一城百姓的福祉、几万张嘴的口粮、乃至整个大宋国的边防细节。经手的钱财数量动辄千贯起,每个决定都关系到数万人的命运。
然而一句句说得自然而然,一如当年跟他商量该不该上梁山,该不该习武,该不该买那二十贯的债券。
武松也有同感。被时势推到这个位置上,数万人的命运把持在手,可不敢再像以前似的任性夸口。顿了顿,又补充了半句:“看情况。顺州檀州那里,有几千乡民敌不过金军,又不愿降,刚刚逃来咱们这里。倘若训练得好,可以拨去给你用。”
她再点头,暂且抛下心中的沧海桑田之情,脑海里谋划一会儿,笑道:“眼下的粮草储备,倒是够咱们将士们撑一个月的。但就要缩减到每人每日一升,怕是吃不饱。”
包道乙立刻表态:“勿要紧!少吃点也是可以的!”
大伙点头。武松补充一句:“也要做两手准备,万一朝廷那边小气不给粮,咱们也不能随着饿死。”
毕竟“下发军饷”只是韩世忠信誓旦旦的保证。依着朝廷里那些高官的尿性,这个举措十有**,会打个折扣再兑现。
但潘小园觉得,仅有“粮”一个字是远远不够的。当初岳飞被上面克扣粮饷,一顿大喝三碗粥,不照样是往瘦弱了长么?
梁山军还能靠荤食来补充营养。但明教朋友们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完。每人一升的米面,仅相当于贫苦农家的口粮份额,如何能撑得起一个打仗的壮丁?
她站起来,认认真真地征求方金芝的意见:“你们能……能吃肉么?”
一句话掀起轩然大波,堂上十几人齐声叫道:“不成!”
方金芝给她面子,补充一句:“这是教规。”
潘小园还不死心:“北方多畜牧,要是大伙能放开些,一口肉顶三口粮食……”
反对声立时把她淹没:“侬乱讲!”
她赶紧打住,表示万分佩服江南朋友们的自制力。
就连梁山方面的料理小当家孙二娘也发话:“妹子这叫什么理儿,人是铁饭是钢,粮食才是缺不得的!大鱼大肉什么的,留着打了胜仗的时候再吃不成么!”
她看看周围众人坚定的神色,顿觉无话可说。武松虽然没反驳她,但神色踟蹰,明显是在掂量她那句“一口肉顶三口粮食”到底有多准确。又兴许是在计算,他在梁山“大块吃肉”的这几年,进肚的到底折合多少粮食。
不过这也怪不得大家伙儿。中国人是农耕社会里成长出来的,米面是几千年来的主食,而肉食只是富足时期的添头,并不被当做维生必需品。宋兵日常行军时,带的是糜饼、炒米、盐块、腌菜干,这些就足够支持士兵上阵杀敌了。
但这个食谱有着很致命的一点:缺乏蛋白质。在和平时期,低蛋白饮食看起来没什么坏处,但一旦需要消耗体力、抵御严寒的时候,就能看出肉食和素食的差距了。
明教诸人不肯食肉,仅靠每天一升粮米,在严酷的北方环境里等于作死。
她退而求其次,问道:“却是为何戒荤戒酒?教规里有解释么?”
众人七嘴八舌告诉她:“阿拉拜光明神,不能铺张浪费,要艰苦过日子才算虔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