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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筑子遥陡然推开一户家门,里边空无一人,也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心道应该不会是抢匪,倒像是“段景!”
司命一愣,“你是说征兵?可妇孺抓去又有何用?”
“没有几个人质在手,哪里会有人愿意参兵去葬送了小命。”筑子遥皱眉,没想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他们都没能放过,那就更不必说其他的了。
宫中有白泠儿,想必不会是因边境的问题,司命似是晓得筑子遥所想,道:“卓费的势力日渐强盛,段景难免心有忌惮。”
“可这仗势分明是要开战的意思。”司命没有说话,这便是默认了筑子遥的看法,可这些事情未免发生得过早了罢。
“硝烟弥漫,战争一旦打响便没了退路,我们能够做的也唯有拖住两边的进展。”
筑子遥只觉脑袋一阵眩晕,这不是要做双面间谍了罢,那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司命望了望天色,谓然:“近日魔族的人都不怎消停,我得先回一趟冥界。”
筑子遥想了想,但有些事情他着实百思不得其解,譬如,“为何天煞可以这般轻松地取走天书?”
司命眸子一暗,淡淡启唇:“因为那本是他的东西。”
“那江易桁呢?”
司命暗叹一口气,心想告诉筑子遥一些事情应该也无事,他不能明说,便只得反问筑子遥:“成美可知江易桁终年后被封了个什么神位?”
正史并不会对神仙鬼怪有何记载,只是写下江易桁于卓氏于凌朝于天下立下的功劳,为后人歌颂,而野史记载各有千秋,但筑子遥隐隐有些个印象,道然:“江相辅佐万里江山,为后世打下千年安稳,功过之大震撼天地,特封火神,掌控火山一带。”
司命又接着道:“天煞在成为魔族大护法前也是个神仙,想必这些成美都晓得,那你可知他曾是个什么神?”筑子遥一愣,这他倒也未曾关注过这些,司命凝重道出那人的名号,“火神。”
天煞就是火神,火神就是江易桁,那么归根结底,天煞就是江易桁,江易桁就是天煞!
“这怎么可能”筑子遥恍惚呢喃,饶久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温文儒雅的江易桁和一身血腥的天煞,要他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一块去。
“天命难为。难源突然带走江易桁无非是因天煞越来越不受他的操控,一旦江易桁死了,世上便也再无天煞。”司命突然停滞,眼神间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江易桁无论是对筑子遥还是天煞而言都很重要,倘若他死了,历史终将改变。
事后,司命将筑子遥送回了墨烬斋中,而他便也去往了冥界。
有白泠儿在,筑子遥便回不去临安,那么想要做段景那边的思想工作就不容易了,战争一触即发,莫不是要他带着这张脸公然去帮卓费然后再暗中破坏?
可帝都还住着一个“常腓”,这便叫人非议了。
筑子遥在墨烬斋待了几日,江易桁始终没有回来,姑苏那边也没有传来有用的消息。南宫御苏醒后不久便匆忙回了临安,姬汝颜则整日和那些个文人雅士谈笑风生。唯有一个筑子遥度日如年,不知作甚,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筑子遥望着窗外凋零的落叶,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是入秋时节了。他每日让重明鸟潜入宫中查探情况,却始终没有什么动静,唯恐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此番筑子遥方寸大乱,全然不知下一步究竟该往哪儿走,只得任由幕后之人操纵棋盘。
第72章 风花也雪月()
姬汝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望了眼天,轻声谓然:“天凉了。”
“是啊,还忆来时阳春三月,转瞬之间便已是入秋时节。”筑子遥不甚感慨。
“来时?”姬汝颜不知有意无意,仿若不经心询问,筑子遥心下一急,赶忙遮掩。
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待在墨烬斋中,姬汝颜也是一身清闲。出生世家,只在段景一句话语间门庭败落,四散流离。纵然这般他也并无怨过谁人,更是一副无心战事的模样,何时无趣了便离开,这样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该是六界之中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明日便是乞巧节,药铺那王公子邀我盛宴,不知筑兄可有兴趣一道前往?”
姬汝颜参加的无非就是吟诗赋词罢了,那些只会让筑子遥无聊到瞌睡不停的宴会,想着便是好一阵冷汗。但既是乞巧,指不定会有趣些,若有佳人相伴,也不枉为一桩美事,筑子遥半思索颔首,“荣幸之至。”
为不引人耳目,筑子遥时常待在屋中而不会出去,生怕遇见朝廷的人,若被世人晓得现下有两个“常腓”便不好了。只是突然间筑子遥住在这里不走,姬汝颜是众多知道他身份的人之一,却并未过问丝毫,这也正是筑子遥心之所向。
这个看似清雅的少年,筑子遥却总觉得他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般简单。
乞巧的月光是那般皎洁纯净,它曾见证过世间多少爱情,或轰轰烈烈,或清淡无常,或惊世骇俗。
筑子遥依旧一身素衣白裳,秀发绾成一束,论风度翩翩,觉不亚于世间任何一名男子,事前特意翻阅了几部诗文书籍,以免到时还不至于太难堪。但在晓得此番宴会的地点后,筑子遥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此地正是当下最出名的妓院——风花雪月。
筑子遥轻咳几声,用胳膊戳了戳姬汝颜,不带丝毫好气色地问道:“你确定没有来错地方?”
后者同样满目窘迫,事前他也不知“风花雪月”竟会是这么个地方。
老鸨扭捏着身子走过来,扯出一个直叫人不舒服的笑容:“二位公子可是在等哪位姑娘?”
筑子遥与姬汝颜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万般无奈与窘迫的神色。
老鸨看过的人多了难免眼尖,绕着筑子遥打量了许久,倏尔不怀好意地对着他笑道:“姑娘倒真是个好苗子,我看不如留下来,定能卖个好价钱!”
此话当真说得是不给他成美缘君一点薄面,这便叫人郁闷了,眼下筑子遥面色并不好看,殊不知姬汝颜暗暗偷笑。
“该是来错了地方。”说罢便有要走的架势。
见状老鸨便不高兴了,骤然肃目:“这里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倏尔门外冲进几个粗壮大汉,筑子遥见状不妙,不过离开自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身边一个白影咻咻几下,粗汉纷纷倒地,姬汝颜的面上却依旧淡然自若,对着筑子遥浅浅一笑:“若再耽误下去,我们可要迟到了。”
这么一来无人再敢阻拦,筑子遥僵硬着被姬汝颜拉走了,不曾想到原来这文弱书生般的少年其实武功盖世,只他素来低调,难得有人晓得罢了,更不要说目睹,筑子遥自当三生有幸。
良久来到一家名为“风花雪月”的茶馆,筑子遥抹去额头一把冷汗,心道方才当真是去错了地方。后知后觉地感慨道:“姬兄藏得可真深。”
姬汝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微抿一口茶,“江湖乱世,身不由己,我等低调便好,低调。”
筑子遥嘴角好一阵抽搐,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他,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翩翩公子,都是假象。不可信,不可信!
看到一个个书呆子谈论诗文的模样,筑子遥未免失望,在墨烬斋也参加过不少这样的宴会,但每次基本上都是姬汝颜负责对诗对文,筑子遥负责混吃混喝。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万事都很和谐。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筑子遥起来对文,后者好一个愣怔,方才只顾着吃喝竟连文题都不曾留意,好是有姬汝颜在一旁轻声提醒,便是一个“情”字。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筑子遥愣是异常紧张,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何况自己压根就不是那写诗的料。直冒一阵冷汗,总不得给人丢脸,筑子遥心下向前人赔罪,硬着头皮启唇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好诗,好诗!”
一首上邪引得众人一度拍手称好,筑子遥面颊上的肌肉抽了抽,奈何自己心底难免空虚。
筑子遥喝了几口酒,面上微红,姬汝颜唯恐他不胜酒力,二人便提前离开了宴会。
来时路过的鸳鸯桥上此刻站满了甜蜜的小情人儿,筑子遥苦笑了下,“怕是我二人要等上好一会儿了。”
姬汝颜并未作答,只是静静望着灯火阑珊的大街,若有所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