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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冷刚谨慎的道:“盟主切莫为了此事伤神过甚,这些仇恨,我们都将一一讨还,丝毫不爽,而且,连本带利。”
楚云有些麻木的一笑道:“在下没有什么关系,为了日后的时光,为了在下今生尚能做一个人,安稳的使良心平静,只有忘怀这件事,也就是说,解决此事,使它成为过去……唉,这仇,这恨,到底有多深呢?”
在阳光透自树林间隙射下的片片白影里,楚云寻找那一双清澈如水,却又温柔得宛如蕴藏着万缕长丝的丹凤眼儿,于是,他找到了,那双眼儿正莹莹的凝视着她,静静的,安宁的,但在这宁静的注视中,楚云可以觉出其中包含有多少炙热如火的感情,这感情,热得足以融化一个人的身心。
空气寂静了一会,天狼冷刚又低沉的:“盟主,适才盟主之言,尚未说完……”
楚云朝那双丹凤眼儿笑笑,坐了下来,顺手折了一段树枝,口中平静的道:“不错,现在该在下继续说,三羽公子目前虽然销声匿迹,不敢露面,但据在下的观察推测,此三人并不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奇士,他们必不会甘耐寂寞,长久蛰伏不动,而依他们的个性,亦更不会对在下稍有忘怀,现在我们要除去他,他们又何尝不恨吾等人骨呢?是而,在下想,三羽公子可能早已在积极准备,欲要消灭我这心腹之患了。”
天狼冷刚煞厉的沉哼一声,道:“假如三羽公子的确地如此做,那么,本环主可要额手称庆了,吾等可以省却不少麻烦,与他们一较短长。”
狐偃罗汉摸了摸额际的汗水,在旁道:“楚伙计,三羽公子何时才敢出来?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到底在做何种企图?这些俺们都须查明,以便来个一网成歼,逐一杀却。”
这位大罗汉的口吻,此刻活像个卖肉的屠夫一般,天狼冷刚自来不善言笑,闻言之下,亦不禁略作芜尔。
快刀三郎季铠在各人谈话中,肃然来到,向楚云恭声道:“禀盟主,未知盟主之意,是在何处进膳?马匹上携有精美的干粮,但若要进热食却尚须再往前行十余里……”
楚云看看日头,阳光仍极强烈,而且气温也很高,他转目向疏林四周打量了一番,发觉在疏林的里面,一片较为浓密的竹丛下,有一方还算平整的青石,青石旁边的草地,也较其他地方嫩绿柔厚,于是,楚云指着那方青石道:“天气大热,我们多保持点体力,就在这里吃点干粮吧,吃完了休息一下便上路,一直赶到晚上,大约可以到达一个美妙的所在……”
天狼冷刚及狐偃罗汉等不由一愣,搞不清楚指的是什么地方,楚云却没有再说下去,微微一笑,偕着二人同去招呼各人。
片刻后——
青石上铺起一张雪白而绣缕金丝边的毛毯,毛毯上摆着四把透明的水晶酒壶内荡漾琥珀的美酒,七只玉杯,七双银著,衬着摆在三个精致大食盘内的食物,两只微微焦黄的油酥烤鸡,一大包下垫荷叶的火腿卤肉,另一盘中盛着翠绿的水堡青菜及白软的馒头,这一顿干粮,虽在郊外野餐,却也够得上丰盛二字了。
快刀三郎欢手执壶,为各人一一斟满了酒,又恭立一旁不动,楚云举杯笑道:“向家兄弟待人热诚,顾虑又是这般周到,萍水之交,确属不易,季铠,你也坐下同食,在外面毋庸如此多礼……”
快刀三郎应声坐下,各人干了一杯,狐偃罗汉酒鬼一个,一杯下肚,连连舐舌抿嘴,大呼好酒不止,楚云亲手为他再度斟满,笑道:“酒是拐子湖自酿携来,名日‘消魂’,菜是向家兄弟准备,肴香酒醇,老哥,暂容吾等微醺。”
大漠屠手在旁道:“只可惜酒菜稍微冷了点,是为美中不足。”
天狼冷刚撕下一只鸡腿奉给楚云,边笑道:“老杀才,你是得了皇帝想升天,几时饿你三日,只怕见了凉水你也抢着灌了。”
大漠屠手嘻嘻一笑,还敬道:“野狼,你反正日常剩菜冷饭加肉骨头都不嫌,对着眼前的美酒佳肴,自是乐不思蜀,四爪乱舞了。”
二人平素不苟言笑,冷面辣心,办起事来更是狠毒之极,两个全是提起来令人丧胆的煞手,他们之间交情虽然深厚无比,但却极少在楚云面前如此开过玩笑,其实天狼与大漠屠手二人,早知此行不论能否得手,都会使自己盟主心中受到创伤,是以二人彼此商量之后,认为只有用两个方法来使楚云释怀:一是用最残忍的方式为楚云报仇,二是倾全力令自己盟主心情愉快,尽量轻松,只有如此,才能减少楚云日常在心头上的负担,及对这深仇大恨的沉痛回忆。
所以,二人用心之良苦,并不止单纯的几句戏滤之言而已,而楚云身为他们的首领,楚云的喜怒哀乐,金雕盟上下所属,亦皆视为己身之喜怒哀乐,这并不是表面的,勉强的,而是真挚的,深刻而热诚的,这并不奇怪,因为他们对楚云的效忠与关切,都是出自内心,出自传统的信仰,出自鲜血的保证的。
这时——
楚云若有所感,若有所觉,他深深的望了二人一眼,唇角浮起发自内心的微笑,默默与二人干杯,未了,他又撕下另一只鸡腿,递给黎嫱。
黎嫱的脸蛋儿嫣红,她轻轻接过楚云拿给她的鸡腿,凑到楚云身边道:“云,我是个女孩子,你叫我和你们一样拿着这鸡腿去啃?”
楚云豁然大笑,低声道:“我原是怕你吃不饱,哪知想讨好于你,却反而得来你一顿教训,看来,我对女孩子的心理还揣摸得不够透彻。”
黎嫱促狭的一眨眼,悄悄道:“哼,总算你还没有喝醉,小伙子,早着哩,你慢慢学吧……”
狐偃罗汉蓦的嚷了起来,大叫道:“楚老弟,你当着俺老哥面前,与那妮子咕噜些什么?好小子,前两天还在口口声声要与俺互结独身联盟,今朝却摇身一变,成为双双对对了,好不羡煞俺也,好不气煞俺也!”
楚云失笑道:“老兄,你这是不羡神仙羡……”
狐偃罗汉大声道:“羡什么?”
黎嫱一双柳眉儿微皱,暗里拉了楚云一把,楚云却反手握住黎嫱的柔荑,低声道:“不羡神仙羡鸳鸯,对么?”
狐偃罗汉望了望装做未曾听见,却面露喜色的望天狼冷刚等人一眼,呵呵笑道:“好一对鸳鸯,老弟啊,俺希望你时时刻刻记得这句话,不要再为了一些莫名的回忆去苦闷才好!”
喝了一大口酒,楚云深沉的道:“但愿如此。”
于是,气氛中有着轻松,有着愉快,不再似适才那般沉闷与郁重了,阳光在各人尽情的吃喝中,又偏斜了一段
收拾好了一切行装坐骑,而那七匹一色纯黑的骏马此刻亦神态昂昂,仰首高嘶,显然,它们也享受过一顿丰盛的午餐了。
楚云上前拍拍自己那匹心爱的坐骑,毛色油亮润滑,抚在手中舒服极了,黎嫱在旁羡慕的道:“云,你这匹马好极了,你好像有不少珍贵的东西呢……”
楚云笑道:“或者,只要你愿意,我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你的,并且其中包括区区在下于内!”
黎嫱轻哗了一口,嗔道:“人家不来了,你老是戏弄人家……哼,谁希罕你……”
二人正在低声说笑,快刀三郎季铠已大步走了过来,沉声道:“盟主,上路之时,是否按照本盟一贯行进方式?”
楚云略一沉吟,道:“不用了,但你与龚宁二人,可采取另一方法,由你在前二十丈开路,注意警戒,龚宁落后二十丈殿后,若有情况及发现,可用盟中‘鬼位天’通报,吾等可能一直要行到今夜才能休息了。”
快刀三郎答应一声,偕剑铃子二人双双上马,出林而去,楚云等亦各自牵着坐骑走出林外,但是,在这时,各人耳中亦同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极其遥远,但非常清晰,令人感到刺耳,连心中都会荡起一种烦闷的感触,若你仔细去听,可以渐渐发觉这是一连串的金属片交击时所发出的声响,但是,这声响却又恁般杂乱而繁嚣。
楚云向每个人的面孔上瞥了一眼,天狼冷刚毫无表情,不发一言,大漠屠手却抢前两步,凝注已策马行至十丈开外的剑铃子龚宁——因为声响正自这条静荡的大路上传来,来自他们晨问出发时的方向。
一切都在阳光下显得很宁静空寂,路上见不着其他的行人,再加以那阵阵迅速移近的“劈夸”,“劈夸”地刺耳响声,空气中刹时充满了一片紧凝——
狐偃罗汉下意识的摸着那硕大的肚皮,两眼半眯,嘴中却不知在低声嘀咕些什么,凤目女黎嫱已在不知不觉中将佩剑拔出一段,圆睁星眸注视着右边路上。
于是,可以看见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