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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偷偷将袍子放到他床边,明日他起来时一眼便可看见,岂不是好!”她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特别是想到展昭看见袍子的神情,便禁不住要笑出声来。遂叠好袍子抱在怀中,又熄了灯,悄悄出了屋,往后厢房的展昭屋中溜去。
负责巡视的侍卫自然都认得她,况且她并非往公主处去,故而并不上前询问,只含蓄笑笑便让她过去了。
展昭屋内黑漆漆的,显然是已经睡了。
莫研暗自一喜,摸到门边,自怀中掏出银簪子想去拨门栓,一拨两拨三拨,皆拨了个空。她心中奇怪,手轻轻一推,方才发觉门根本就没有栓,而是仅仅虚掩着。
“咦?大半夜的,大哥不在么?”
她满肚疑惑,悄然闪身进门,打量屋内,内里床幔半垂,隐约可以看见展昭的身影在上面。
莫研抿嘴一笑,暗道:“原来大哥是忘了栓门。”她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可看见展昭双目合拢,呼吸浅浅,显然睡梦正沉。在窗外微弱皎洁的月光下,愈发衬得他眉目如画,清秀俊朗,她偏着头,伸出手指沿着他的眉眼虚描。因生怕吵醒他,故而不敢久呆,她笑盈盈地看了一会儿,便悄悄将新制的袍子放到他枕边,这才复掩好门离去。
听见她脚步声离去,原本应是熟睡的展昭才睁开双目,缓缓坐起身来,伸手拿过枕边的袍子……
另一人由梁上翻下,身法翩然如燕,无声无息地坐到桌旁,笑道:“你这小媳妇倒有意思,大半夜地还跑来瞧你,多半是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之前他二人正在商议事情,突然听见莫研的脚步声,海冬青来不及离开便直接翻到梁上躲起,而展昭则装睡。因海冬青内功身后,呼吸声极轻,故而莫研丝毫未曾察觉屋内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面对海东青的打趣,展昭只淡淡一笑,手摩挲过新袍子,接缝处针脚粗糙的触感从指腹擦过,他忍不住微笑……莫研不善针线,为了做这袍子定然费了不少心思,难怪总是见她睡不够的模样,这段时间自己日日逼她练功,她大概只有夜里才能得空来做衣裳。
“唉!真好,还有小媳妇给你做衣裳。”海东青酸酸道,“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也不知道我媳妇出娘胎了没有。……这么好的小媳妇,你准备什么时候与她成亲?”
“我答应过她,等我从铁骑营回来便成亲。”
海东青点点头,半晌道:“路上一定要小心,我交待你的那些事情千万注意,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展昭微笑着点点头。
“我也有一事要请大哥帮忙。”
“说。”
“此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所以若是此番我回不来,请大哥替我……”
他话未说完,海东青便连连摆手:“别找我,别找我!报丧这种事情我可不干,小媳妇眼泪一掉,你让我拿她怎么办?”
“大哥……”
“你最好还是自己回来和她说吧。”
“……”展昭没法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写好一封信,若然当真回不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替我把信交给她就成。”
饶得他如此说,海东青还是犹豫了半天,才不情不愿道:“行行行,不过你还是回来得好。”
展昭笑道:“不过是为了以备万一,大哥交待得如此详尽,我自会当心。”
“你知道就好,”海东青长吁口气,“此次任务能成功查出那人的话,我这条腿也算废得不冤枉。”
第六十章
展昭隔日就去了铁骑营,走时并无太多话交待,莫研小声地问他袍子合不合身,他也只是微笑,轻抚了下她的脸,转身上马离去。
马驰,风起,袍角翻飞……
莫研眼尖地瞥见他外袍下一方熟悉的衣角,展颜笑开,转而又挠挠耳根:大哥怎么想的?穿就穿了,偏偏还穿在里头。
展昭走后没多久,莫研便陪着赵渝一起去了伏虎林。
伏虎林的西北面人声鼎沸,马嘶驼鸣,安营扎寨,忙个不停。因为来的人实在太多,又皆是辽国皇家贵族,牙帐直绵延了几里。
待一切安置妥当,莫研靠在帐外观赏落日时,不禁要摇头:这辽国皇帝,日子过得真逍遥,想住哪里就住哪里,也没听说朝中有谁又拦又劝的。要是仁宗也想这么折腾小半年,包拯的唾沫星子不知道又得喷多少到他脸上。
“咳!”
猛然有人在她旁边用力咳嗽了一声,把出神的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去,耶律菩萨奴正冷漠地盯着她,身后不远处还立着十名辽国彪形大汉。
如此阵仗,不管是何事,起码气势上绝不能示弱,莫研声音腾地顿时比平时提高一倍:“副使大人,你带这么多人来有何事?”
“嚷什么嚷什么……”耶律菩萨奴不耐烦地喝住她,朝后微一招手,那十名大汉齐刷刷地上前一步,“这是我答应过展昭的事,从铁骑营挑了十个人过来。骑马射猎,他们样样精通,你们就看着使吧。”
原来如此,莫研眼睛一亮:“你是说这些人随便怎么使都行?”
“他们只负责护卫一职。”
“……哦。”莫研的声音透着明显的遗憾,敷衍地点点头:“我会回禀公主的。”
“那就好。”
耶律菩萨奴冷冷盯了她一眼,又朝她身后公主的牙帐望了望,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留下十名大汉与莫研立在当地,彼此大眼瞪小眼。
莫研挠挠耳根,一时也不知道该让他们去做些什么,只能朝他们道:“你们且等等,我向公主回禀此事,看她有何吩咐。”
那十人皆不吭声,漠然地看着她,神情简直与耶律菩萨奴如出一辙。
莫研无法,勉强笑了笑,闪身进了赵渝的牙帐。
“公主……”
她刚开口,赵渝便已打断她:“我在帐内都听见了,是那人又来了吧?”
“那人……”莫研愣了愣,随即明白,“嗯,不过又走了,留个十名铁骑营的人来护卫公主,听说个个是狩猎好手。他们现在就在帐外,不知公主做何安排?”
赵渝倦倦道:“先让他们歇着去吧。虽说是来当护卫,但毕竟是辽人,咱们也不能当真差使他们。”
“就这么供着,也太便宜他们了。”莫研撇嘴,“展大哥现在为了教那些人,一定辛苦得很。”
“那也是展昭自己愿意。”
赵渝至今还对展昭撇下自己去铁骑营而心中忿忿。
莫研轻轻叹口气,低声道:“大哥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想他心里未尝愿意。”
赵渝瞥了她一眼,本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她们却都没有想到,此时的展昭已借口前往伏虎林与公主会合而离开了铁骑营,他悄悄尾随着绣庄方氏,一路往边境而去……
一直以来,去铁骑营都不过是个障眼法,只是为了让展昭可抽出身来跟踪方氏。以展昭的轻功,去边境往返不过三五日既可,到时再回伏虎林,神不知鬼不觉。便是略迟些,也可说是人生地不熟,多走了些冤枉路,亦是情有可原。
“若是十日后,我未回来,”展昭淡淡一笑,“只怕以后就帮不上大哥的忙了。”
“你可不能不回来,老哥我的腿已然如此,你若不回来,我这些年可就白挨了。”海冬青大力拍拍他肩膀:“千万记住,那女子的毒针十分厉害,特别是她手中的玄色针筒,内中玄机可堪比当年江湖上颇负盛名的暴雨梨花针,万不得已,切莫于她交手。”
——可堪比暴雨梨花针!
海东青的话犹在他耳畔,他的腿就是中了毒针。而据展昭所知,暴雨梨花针所用并非毒针,因为针筒发射时,对手已避无可避。而那女子针上施毒,只能说明,针筒仍有破绽。
边塞小镇,名副其实的小镇,人却多且杂。
辽人和宋人在镇上皆可见到,吵吵嚷嚷地讨价还价,彼此交换着物品。皮毛、绸缎、大豆、野味……在他们脏兮兮的手上递来递去。在这里因一言不合而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官府的官差挎着朴刀逛来逛去,却从来不管。
日近西沉,又有一人进镇来。是个脏兮兮灰蒙蒙的辽人,留着络腮胡子,牵着一匹瘦马,马背上托了大量的皮货。
这个卖皮货的辽人进了小镇仅有的客栈,要了房间,却不急着上去,坐在大堂又要过酒肉,大口大口的吃喝起来。
一整盘牛肉见底,那人抹抹嘴上的油,大声又叫了一盘,自顾自又倒了碗酒喝。大部分辽人皆嗜酒,如此情景在此地随处可见,一点都不足为奇。
方夫人进门的时候,正好店小二正给那辽人端上牛肉,见到她来,忙将油腻腻的手在衣衫上使劲蹭了下,笑着迎上前去:“方夫人,天字上房正好空着,您是先上去歇歇还是先用饭?”
方夫人每年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