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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苓等了一会,见她仍未拿出来,不由不耐烦地上前蹲下身子,探头问道:“究竟是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银光乍现,疾电般向她直刺过来,唐苓来不及退后,只得就地一滚,脖子上仍是被莫研划出道血痕来。
一击未中,莫研咬着牙揉身扑上,并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然而,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
唐苓素手轻扬,数枚菱形镖激射而出,分打向她几处要穴。
岂料,莫研不避不让,剑势丝毫不缓,竟是一副拼命的架势。以莫研的性格,本不是会拼命之人,但一来赵渝假死此事着实太过重大,绝不能留唐苓的活口,二来她本已受伤,绝不是唐苓的对手,就算不拼命,到头来唐苓也会杀了她,倒不如放手一搏。
银剑刺中唐苓的腹部,而那几枚菱形镖也打入了莫研体内。
莫研仆倒在地,她身上的几处要害均被打中,连看唐苓死了没有的力气,只能无力地喘息,血在她身下静静的流淌着,染红了一大片雪。
然而唐苓并未死,尽管莫研拼尽了全力刺中了她,但这剑并不足以致命。她捂着腹部伤口,跪在雪地上。
银剑落在雪中,唐苓缓缓拾起它,慢慢起身走到莫研身旁,一剑狠狠刺下……
卷三第四十八章
就在剑尖距离莫研仅余一寸之时,突然被一股大力挡开,有人凌空旋腿踢开银剑,落下时出指如电疾点了她的穴道,随即抱起地上的莫研,为她点穴止血。
因毒性蔓延,莫研神志已有些迷糊,看见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在唐苓眼中,还道是耶律菩萨奴误会了,高声道:“副使大人!原来公主是假死,她还差点杀了我!”
展昭顾不上理她,略略查看了下莫研的伤口,知她中的是毒镖,这才转向唐苓,疾声问道:“解药呢?”
“你……”唐苓有点不解。
此时莫研艰难唤道:“大哥,棺……”
“我知道,已经布置妥当,你不用担心。”展昭知她想说的是什么,柔声安慰道。
展昭确是没有骗她。
这夜他与耶律洪基在帐中喝酒。喝到最后,耶律洪基自己亦醉倒,直接在帐中睡着了。宁晋是被吴子楚抬回帐去的,能走着出来的只剩展昭了。
雪很大,展昭迟疑了一下,终是不放心,便佯作巡营状慢慢往停放灵柩的位置走过去。
还未进去,在外面的雪地上他的脚碰触到某样东西,不经意地低头望去,骤然一惊——莫研那把小玉梳静静躺在雪地上。
他拾起来,快步走到棺木旁边,初看之下并无破绽,但他仍是看见了幔布垂下的地方有一滴让人心惊的血迹。再不迟疑,他掀开幔布,推开棺盖,内中只剩下那件冥衣,再细看冥衣上亦有血迹,他愈发心惊。
他知道莫研一定受了伤,可伤得多重、她在何处,他都不知道。尽管心急如焚,但他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露出任何痕迹,所以他不得不按捺心情,先去找了赵渝,让赵渝换上冥衣躺入棺中,再复把棺木盖好。
将这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他才一路找着痕迹去寻莫研。
还是迟了一步!看着莫研的样子,展昭不由重重自责,要是能再快一步找到她,也许她就不会受此重伤。
“解药呢?”展昭厉声问道。
唐苓似乎有些明白,冷笑一声:“原来你同她是一伙的!……无药可解。”穴道被点,不能动弹,她却仍冷冷道。
话音刚落,展昭拾起银剑,疾指向她面门:“你不拿出来的话,我就废了你!”莫研命在顷刻,他已没有时间再耽搁下去,这话并不仅仅是威胁。
剑尖就在眼睛跟前,唐苓费劲地咽了口水,就算他没有废了自己,在脸上划一道,也着实糟糕得很。犹豫片刻,她不情愿地道:“你点了我的穴,我怎么拿?”
这女子既然是唐门中人,只怕花招还多得很。若在素日,展昭自然会解了她的穴道,让她拿出解药,但此时非比寻常,解了她的穴道,另生枝节的话,只怕莫研耽误不起。
“你告诉我在何处。”
“在我腰间的荷包里。”
展昭取了她的荷包下来,从中倒出好几粒颜色各异的药丸,问道:“那一粒才是解药?”
“先让她吃下半粒赤红色的,再把褐色的那粒碾碎了涂在她伤口上。”唐苓答道。
拿起药丸的时候,展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利刃般扫向唐苓:“你若说慌,可知道自己会怎样么?”
唐苓被他看得不寒而栗,咬咬嘴唇道:“让她吃暗红的,褐色照旧。”
这下,展昭才将暗红色的药丸喂入莫研口中,让她咽下,再将褐色的药丸揉碎。莫研中镖部分,皆在胸前,要涂药,便须得先除去她衣裳。两人成亲虽久,但仅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展昭略略踌躇,却知莫研定然不会怪罪于她,遂飞快脱下她衣衫,帮她拔去毒镖,又抹好药才将衣衫复替她穿起来。
生怕她伤重畏寒,展昭又将自己的狐皮外袍脱下来密密地裹住她。
唐苓将这一切收在眼底,自以为不用问也明白一切,讥笑道:“原来是你与公主有私情。”
“大哥……她,她是方夫人的妹妹。”莫研在展昭怀中虚弱道,“那些人竟然骗她,说方夫人是你杀的。我方才告诉了她真相,可她多半还是不信。”
唐苓听到此处,不可置信地紧盯住展昭:“你是展昭?!”
展昭不答,反问道:“那位方夫人当真是你姐姐?”
唐苓冷哼:“怎么,你也要象她一样,想再骗我一次不成?”
“我此时若要杀你易如反掌,有何须要骗你呢。”展昭冷然道,轻轻放莫研靠在树上,然后卷起自己的衣袖,几处暗红色的小点在他胳膊上显而易见,“你可认得这种伤口?”
见红点的颜色与分布,唐苓骇然而惊:“暴雨梨花针?那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因为大部分的针都打在了你姐姐身上。”展昭淡淡道,“事发突然,我二人事先并无串供。难道你还不相信么?”扫了眼唐苓苍白的脸色,他决定下一记重药,“庞家位高权重,竟然也做出挟恩图报这种事来,当真为人所不齿。”
“你姐姐嫁的是方以中,他本是户部侍郎,庆历四年,因库银失窃而被下狱,后来因为庞太师求情而豁免死罪,官降三级,往边塞守城,后来陷害你姐夫之中也被正法。而你姐夫却不幸在回京路上染病身亡。听起来,庞太师确实对你姐姐有恩,但你们可知,当年库银失窃,背后主使之人正是庞太师。”展昭言之凿凿,由不得人不信。
这就是今日他自苏醉手中接过来的密信中所写内容。自他从莫研口中得知此事与庞太师有关,便密信请包拯查出庞太师与唐门中人有何牵连。苏醉一到镇上就收到了包拯的回信,知此事耽搁不得,见扶灵队伍一进镇子,便忙给展昭送去。
他的这番话,听得唐苓口瞪目呆:“你是如何知道的?”
展昭不答,放下衣袖,继续道:“此时我要杀你,本也容易。但你姐姐已是冤死,现在你又不明真相,继续为虎作伥。你们唐门也在江湖中也算是有地位,如今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难道你们就甘心如此么?此时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大可回京城,彻查当年看守库房的人,看真正的事实究竟是怎样?”
唐苓呆了片刻,又问道:“他们告诉我,是展昭杀了我姐姐,而且他们已杀了展昭替我报仇。”
展昭淡淡道:“他们在骗你,不仅我未死,而且你姐姐也不是我杀的。”
“你就是展昭?”
“不错。”
“可是你……”
“我也不瞒你,我易容改装就是为了拿到庞太师私通辽国的证据。”展昭沉声道。
唐苓想了许久:“我明日就要去问她!看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你是说庞胧?”
“不错,这一切都是她告诉我的,我须得向她问个清楚。”
“我可以与你同去,当面对质。”事实上,展昭怕她见了庞胧便没命回来,唐苓可是此事的重要人证。
“行!”
此时展昭方才解了她的穴道。
唐苓伤得倒不重,瞥了昏厥的莫研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公主的事,我可以暂且不说,你们好自为之。明日咱们在宋境内的五里亭会合。”说罢,她蹒跚离去,今夜自是不会再回营去了。
展昭俯身抱起莫研,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快步往回走。
次日,重伤的莫研被藏在了宁晋的马车上。
在边境处,耶律洪基送走宁晋等人,亦松了口气,兴致勃勃地便准备到就近的山林狩猎去。展昭则藉口想等两日后镇上的大集买些东西,还要在镇上多住两日,故而不与他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