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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撑着头,艰难地从疲惫的脑中搜索他描叙的片段,可想来想去,只想到佛祖那张融融的团团笑脸。
“你一定记错了,我最怕冷了,下雪时我都是缩在屋子里头烤火的。”
他温柔地笑着,道:“一时想不起来不要紧,过些时日,你一定会记起来的。”
她的心随着他的笑容动了几下,这笑容好亲切,好熟悉,仿佛很多很多年前,曾有过一个男子,也是这般对她笑着,她有些赫然,几十岁的出家人,为何到了圆满那一刻还有生出这等妄念。
“外面有很多廉价的田地,你为何定要租种我们庵堂的田地呢?而且一种五十年?”
“为了等我的妻子。”
“等?为何你不去寻她?一定要消极等待呢?你看,等到最后,你还是孑然一身,而你的妻子,不知身处何方。。。。。。她不知道你的心意啊!难道你一定要把这份遗憾带入下一世?”
他眸内透出脉脉的温情,随着她的眼光一起望向苍穹。
“你如今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是?那便足矣!”
她一张老脸无端烫了烫,看来老糊涂了人并不止她一个。
“施主,我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心意,该亲自对你的妻子诉说,贫尼只是一个旁听者,并不能为你解忧排难。”
他的手如飘雪般掠过她粗糙的手背,声音低沉凝重:“在我的心中,是一样的。”
她轻轻吁了口气,不禁有点羡慕他那个赌气离家多年的妻子。
“你该去寻她了,她。。。。。。如今应也老了,心里一定在盼望着能再见你一面,你口里心里都在眷念着她,为何却不去寻找她呢?”
他眸内现出痛楚之色,我早就寻到她了,可是,她却忘记了我。。。。。。她忘得很彻底。。。。。。我们过往所有的欢笑,缱绻,悲伤和等待,她通通忘了,甚至。。。。。。到今天为止,她还不知道,她和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她在尘世中茫无目的地游历着,这尘世本就是因她而生,她的血肉,她的魂魄,她的美好,通通散落在这片瑰丽无双的土地上,催生出这个纷繁喧闹的尘世,而她。。。。。。也落入尘世中,载沉载浮着。
她半眯着眼,眼前的雪花逐渐朦胧起来了,她的身子晃了晃,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他的手滑落在她的脉门上,若有若无的跳动衰弱地震动着他的指腹,他的眸光倏尔一黯。
这一世。。。。。。她将尽了。
第9章 有女名媚()
她的脸容恬静下来,半倚在摇椅上,一动不动。
他的手颤抖地抚摸着她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低声道:“你累了。。。。。。好好睡一觉去吧。”
她本已静止的睫毛忽而闪了闪,仿若梦呓般呢喃着:“下一辈子。。。。。。我还能见到你么?”
他的额头轻轻触摸着她的额头,柔声道:“当然可以。。。。。。只要你玩够了,我们便一起回家看儿子去。。。。。”
她默了默,声音转作涩然:“儿子。。。。。。谁的儿子?”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儿子,自然是你我的儿子。。。。。。”
她的睫毛扑闪扑闪动个不休,可眼眸始终没有重新睁开。
两行清泪沿着她皱褶横生的老脸淌了下来,缔结在庭院上的小结界骤然破碎,鹅毛般的雪花飘然落下。
一点澄澈如水晶般的光华自她体内徐徐涌出,他双手一拢,将光华收于掌内。
他的心抽抽作痛,这一次我强迫着自己,不靠你太近,不去惊扰你的尘世之梦,可到了后来,我还是忍不住了,想着法子来接近你。。。。。你落在这尘世,也是孤零零一人,我怎能看着你被风吹被雨打。。。。。。
我只能用你能接受的法子来呵护着你,让你安然度过这一世,这世,你的灵台仍旧是混沌,我只能默默守候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在岁月中慢慢老去,可你的后一世呢?
我已在在佛祖前许下心愿,希望在你的下一世能携着你的手,回家看儿子去。。。。。
大雪仿若暴雨,顷刻便将他全身染成雪白,他站起,将身上的积雪抖落,低低吟哦道:“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他嘿嘿一笑,化作一抹优雅的青光踏着雪花消失在渺远的天际。。。。。
那座破败的庵堂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坍塌了,雪很厚,把整座庵堂连同庵堂外的二十多亩田地都掩盖了起来,雪停后,附近的乡民想到庵堂内还住着一位老师太,便带了锄头铁锹,想把老师太的尸身掘出来入土为安,可那冰雪就是怪了了,他们掘了三天,雪堆愣是没见少,愚昧的乡民马上联想到鬼神之说,心里惊怕起来,不敢再挖掘下去,跌下锄头铁锹跑了。
六十年后的盛夏时节,下了一场倾盘大雨,坚冰才开始缓缓化去,待得雪融殆尽,现出一片一无所有的深褐色土地,那座有数百年历史的庵堂,随着冰雪的消融荡然无存了。
那位老态龙钟的老尼姑,还有那个一直租种庵堂田地耕种的外乡人,也随着这场暴雪的消融,无影无踪去了。
众人啧啧称奇,纷纷奔走相告,以讹传讹数十年后,遂将此事载入县志中的“诡异趣谈”系列中,供后人摸索钻研去了。
***
她感觉灵魂出了窍,飘飘荡荡地在迷雾中游晃着,脑海中的思绪犹如身边的白雾,朦朦胧胧,没有大喜,亦没有大悲。
她就这样,在迷雾中悠闲游戏着,这儿看看,哪儿瞅瞅,玩得不亦乐乎。
偶尔,她会俯瞰着脚下那片烦嚣的大地,心里思量着什么时候再到下面走一遭,她有点抱怨自己的健忘,这来来回回地,我到底往下面走过几趟了?
忘了。。。。。。全忘记了,经历过什么,遇过什么人,自己化身为林木?禽鸟?走兽?游鱼。。。。。。还是转身为痴男怨女?通通忘了。。。。。。
她无聊地坐在云端,垂眸看着手腕上的一点青翠,她很喜欢这颗晶莹剔透的痣儿,每当心无端烦躁起来时,她便会坐下来,静静看着手腕上的青色印记。
晃晃悠悠间,她听到有人在吹笛,笛声很欢快明朗,原本晦暗的迷雾瞬间染上了迷离的彩色,她搂着一缕条状的云,一边欣赏着眼前幻变的雾霭,一边细细品味着这阙洋溢着明媚春光的天籁,混沌的心智随着笛声的牵引渐渐清晰起来,笛声在身边萦绕不去,她四处张望寻找着吹笛之人。
眼前迷雾散去,她看到了一个青衣男子背着她坐在云端上专心吹着一管碧玉通透的长笛,那孤孤单单的背影倒映在辽阔的苍穹内,看似很寂寞,很凄凉。
笛声忽而一转,换做缠缠绵绵,你侬我侬,她的脸无端火烫起来,心扑哧扑哧跳得欢快。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想要偷窥一下能吹出这阙天籁之音的男子的相貌。
笛声耍了个花腔,徐徐停了下来,那人回过头对她粲然一笑,柔声道:“你回来了?”
她全身仿似被电流击中,双手攀着身边的云团,呆呆望着她。
只见那人一脸温暖的笑容,就如一股春风滑过她的心头,像太阳一样让她感到轻松愉快,淡青的长袍穿在他身上,顶上墨发用一枚式样奇古的发簪挽起,有部分则直垂而下,散落在肩膀处,
衣和发飘飘逸逸,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般剔透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他只是随便穿一件普通的青色袍子,可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
他一撩衣袍,向她走来,那疾如流星的步伐昭示着他内心的狂喜和迫不可待。
“你回来了?”
她痴痴地看着他向她跑来,没有迎上去也没有跑开,他是谁呢?这么俊美,这么飘逸,莫非我遇上了神仙?
他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跃动在他深邃如海的眼眸内那股殷殷的灼热。
“你。。。。。。是何方神仙?”
他脚步不停,眸内笑意深深:“傻丫头,我是你夫君啊。。。。。。来,我们一起回宫去。”
夫君?夫君是什么?
她还来不及惊喜,云团骤然裂开,她尖叫一声,打着筋斗往脚下那片茫茫的云雾中坠去,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感觉那人的手拉扯了她一下,可下坠的势头实在太猛,她的指端只能感受了一下他掌心的温度后,便不可救药地往下直掉下去。
她在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