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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的脚终于跨出了洞穴,扑面而来的是阴冷的白雾和回旋的冷风,他略略皱了皱眉,望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玙玥一眼,柔声道:“冷么?”
玙玥回望了他一眼,拢了拢厚厚的披风,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浅笑,低声道:“是有点冷,不过还可以抵受。”
天帝眸光转向了身旁的断崖,果然看见不远处摆放着几案坐垫,一个青衣高冠的男子神情平静端坐在几案一旁,似已等候多时。
“百年不见,天君依旧丰神俊朗,真是可喜可贺哪!”
清醇的声音徐徐传来,颤动在冷风中,连带冷风也抖动起来,阴寒之意更盛。
天帝目光如炬,看着那个独据一桌,正在提壶斟酒的青衣冥皇,淡然笑着:“和羲今日冒昧携眷拜访冥皇,不知冥皇可为东道主否?”
冥皇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看着缓步走近的天帝,还有他身后那两个女子。
当他看清天帝身边的玙玥时,脸色顿时一变,他闪动的眸光在玙玥身上停留片刻后,掀了掀长眉,神情从先前的震惊转作平淡。
冥皇的眸光移向天帝,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天君,幽冥素来罕有客至,难道天君伉俪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请上座。”
天帝感觉到玙玥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的手一紧,将一股真气传入她掌心内,侧眸向她微微一笑,道:“玙玥,这位就是冥皇,来,见过冥皇。”
玙玥正全身簌簌发抖着,这地方委实太过阴寒,那彻骨的寒流正肆无忌惮地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现在的修为已是回到零点,根本无法抵御这妖异的寒意,若不是有帝君阳气的不断灌入,可能会马上晕阙过去。
她深深吸了口气,凝神细细端详着那个一直端坐在地上,脸上带着浅浅微笑的青衣俊朗男子。
这个就是冥皇!
她有些发愣,原来冥皇和帝君一样,都是同样的华年,同样的英伟,这两个天地间最尊荣的男子并肩一站,确实是难分伯仲。
玙玥还来不及细细去理顺翻滚心头的诸般感概,帝君温和的声音已是响起,她幡然醒悟,走上一步,向冥皇敛衽一礼,道:“金陵玙玥见过冥皇。”
冥皇半眯着眼眸,再一次细细端详了她片刻,他略显疑惑的眸光移至天帝脸上,似乎想从天帝脸上捕捉到什么,天帝神情自若,淡淡道:“冥皇心中有疑惑?”
第97章 谁家子弟谁家院()
冥皇嘴角一弯,似笑非笑,侧眸望了身旁一眼。
天域诸人不知他所望何物,只是见他眸光柔和,神情专注。
冥皇再度转头面对天域诸人时,神情已是无波无澜,淡淡笑道:“这位姑娘哦,这位夫人不必多礼,请坐。”
天帝脸色镇定,可眸内还是露出些少的讶然。
青娥大感震惊,冥皇这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些,当年他为了媚儿可是要死要活的,如今一个大大的活人站在他面前,他只是愕然了半刻,便视若无睹,仿若初识,一丝波澜都没有扬起。
莫非他吃了忘情绝爱的灵药,已把当年的痴狂完全遗忘了?
青娥正自私下揣测,忽听到冥皇温和的声音传入耳廓:“青娥,你也来了?”
青娥忙踏前一步,与这表哥虽然没有真正交心过,可他终究是自己的血亲,百年后再见,她心头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表哥,我来了,你这些年可好?”
冥皇的眸光掠过青娥鬓边的白发,淡淡道:“岁月催人老,昔日你为红粉佳人,今已成垂垂老妪,心内那份怨念应已彻底放下了。”
青娥垂首望着脚尖,低声道:“是,青娥已知天命,只求一家人现世安稳,别无所求。”
冥皇摆摆手,不再搭理青娥,转头向天帝道:“天君请上坐,明琛早已备下美酒清茶,恭情贵客品尝。”
天帝也不推辞,携着玙玥在几案的另一边坐下,青娥踌躇了一下,也挨着玙玥坐下了。
玙玥初始见到冥皇时心头微微一跳,他那身淡雅的青衣和当日潜入梦中的那个青衣人影完全一样,当年媚儿就是为了此人,不惜背弃帝君,舍弃了天域帝后的尊荣地位,誓死相随?
冥皇提起酒壶,为天帝倾落一杯烈酒,道:“此为我幽冥最烈的酒,酝酿已过千年,天君请。”
他望着玙玥和青娥,语气平和,道:“此酒烈,不适合女眷饮用,两位请用清茶。”
青娥躬身答道:“表哥不必费心,青娥自行料理便可。”
天域三人心中或多或少存着疑惑,玙玥身上,凝聚着媚儿散落在天域里的魂魄,玙玥的容貌,和媚儿一模一样,为何冥皇的反应如此冷漠?
青娥却是暗暗舒了一口气,那事已过百年,他也许真的放下了。
天帝举杯一饮而尽,赞道:“确是好酒!”
冥皇微微一笑,提起酒壶又将他面前的酒杯注满,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天君是大忙人,今天竟抽空进入这方化外之地,不知有何指教?”
天帝神色不动,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冥皇果然快人快语,我也不敢拖延冥皇宝贵的时间,和羲今日造访,有两事,其一就是天地有盟约,两界永不通往来,你我同为两界之主,却数度破戒而行,此等轻率之举,徒增后世笑话,我今日前来,是想和冥皇再定一次盟约,以保后世永不相扰。”
冥皇把玩着手中的青玉瓷杯,颌首道:“原来如此。。。。。。我也早有此意。。。。。”
他的话声戛然而止,眉心略略皱起,侧眸望向断崖外翻滚着的白雾。
一个红衣高髻女子踏雾而至,她长眉入鬓,眼若秋水,姿容秀丽,身姿曼妙无双,只是脸色极为沉郁,似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青娥顿时大感欣慰,表哥果然一早已放下了媚儿,另娶佳人,这样的活,这团乱麻大可随手解开了。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玙玥,嘴角向那个红衣女子一努,玙玥随着她的眼光看去,神情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反应。
红衣女子袅袅走上断崖,她向冥皇躬身行礼,道:“苾玉见过帝尊。”
天域三人诸人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突兀出现的丽人,青娥心里是欢喜,玙玥心里是好奇,帝君心里………却是无感。
冥皇清清淡淡的眸光在苾玉身上一掠而过,淡然道:“原来是苾玉姑娘,你不是去了修补裂缝么?”
苾玉嘴角下弯,现出一抹苦笑,低声道:“苾玉昨晚子时已完成了这月的修补,见天色已晚,不敢惊扰帝尊,故今天才来见驾。”
她抬眸看了坐在几案旁的天帝一眼,略显踌躇,低声道:“原来帝尊在款待贵客,苾玉失礼了,这就告退。”
冥皇忽而一笑,轻敲了一下几案,道:“苾玉,过来坐下,我给你引见一下这几位稀客。”
苾玉惊喜无限,脸色顿时舒展了,她向冥皇躬身谢礼后,便在冥皇身旁坐了下来。
冥皇顺手给她斟了一杯烈酒,道:“坐在你面前的这两位是天域的君主和主母,另外的那一位是我素宁姑姑的女儿青娥。”
苾玉精致的脸庞上露出惊诧之色,但还是依着礼数向三人一一颌首致意。
当她的眸光停留在玙玥脸上时,不由地惊叫一声:“你。。。。。。你原来还活着。。。。。。”
玙玥愕然,这个幽冥女子竟然认识我?
苾玉愣愣地望着玙玥,神情似是羡慕又似是嫉恨,冥皇虚握着拳放在鼻端,低低咳嗽着提醒苾玉的失态:“苾玉,你不是一向自诩眼力绝佳么?这位是天君的妻子,你瞎嚷嚷的,惊吓了贵人,岂不有失体统?”
苾玉恍如梦醒,她回头凝视着冥皇深渊般的眼眸,试图从里面看出某些起伏的波澜。
冥皇却已向天帝举起酒杯,朗朗笑道:“苾玉少见世面,上不得台面待客,真叫天君伉俪见笑了。”
天帝微笑着举杯与之一碰,两人将杯中烈酒昂头一饮而尽。
冥皇又倾下两杯烈酒,道:“对着如此佳酿,岂能不尽兴,天君,来,再尽一杯!”
天帝笑的儒雅,击掌道:“冥皇此话正和吾意,来!”
苾玉受冥皇一段奚落,俏脸涨得通红,眸内的泪水盈盈,硬是忍着不让流出来,青娥看着不忍,从怀中取出锦帕,递给苾玉,笑道:“苾玉,表哥说笑而已,别放心里去。”
苾玉伸手接过,低声道:“谢过表姑娘。”
说话间冥皇和天帝已是尽了三杯,冥皇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