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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城的心,渐渐的有了一丝涟漪,他不能否认,先生在他心中的地位永远无法动摇,而江小姐亦然,所以,他曾经才会那样不择手段。
但今时今日看到嘉树,他心底却衍生了一丝丝的庆幸。
这个孩子,他终究是先生的骨肉啊。
262 失之交臂()
262 失之交臂
但今时今日看到嘉树,他心底却衍生了一丝丝的庆幸。
这个孩子,他终究是先生的骨肉啊。
他也许,可以试着换一种思路,留下这个孩子,让他好好活在世上,而不是随着他的母亲一起,埋在地下,成为灰烬。
傅城拨了傅竟行的电话,却提示关机状态,他心头一凛,傅竟行这支电话,只会在乘飞机的时候关机,那么,先生出差了?
他想了想,又打给顾恒,顾恒却一副一无所知的惊讶口吻:“先生不在宛城?我都不知道……先生没告诉我啊……”
傅城的心却缓缓的向下沉去。
先生对他,从不曾有任何的隐瞒,可这一次,他的行踪为什么一个人都不曾讲,他是不是,已经不再对他信任如初了?
是了,人是永远会变的,就像他,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隐瞒先生,甚至对他喜欢的人痛下杀手,那么如今,他在先生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也会因着常年在国外,不如顾恒周山那般伴他左右,而逐渐变的不再那么重要了呢……
若先生心中对他生了怀疑,那……江小姐该怎么办?
她唯一可以依靠信赖的,也只有他了。
若连他都没有能力护着她,助她得偿所愿,她又该怎么办?
但事已至此,此刻这里人多眼杂,他定然是什么事都做不得的,那就只有按下心思,慢慢绸缪好了。
傅城隔着车窗,又看了那个小小的孩子一眼,他正被聂三小姐抱在怀中,两个人的脸紧贴在一起,笑的开怀无比。
傅城的目光定住,渐渐的,聂三小姐那笑颜如花的一张脸,好似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江小姐……
若真有这一日,他的心,是会真的安定幸福,还是也会,痛不欲生。
他不知道那情愫是什么时候滋生出来的,大约是她对他笑容明媚的时候,大约是她每一次看到他都认真与他打招呼的时刻,也大约是,徐屹然惨死那一年,她昏倒在他怀中那一瞬……
但他知道的,他出身低下,孤身一人,无父无母,她对他笑,她在他面前哭,也并非有礼貌客气之外的任何成分,他自知他相貌平平,配不上她,所以,他从不曾有过妄想……
只是,等将来她当真得偿所愿的时候,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傅城在第二日的清晨,接到傅竟行的电话,他此时身在加州,问他可曾找到聂掌珠下落,她是否安好。
傅城在赶去机场接傅竟行的时候,遥远的香港,渠家大宅,那端然坐在桌案之后的清俊男人,正垂眸定定看着邮箱里那一封昨夜收到的邮件。
只有很简单的三个字:加州,危。
渠凤池看着这一封邮件,足足坐在这里两个小时,都未曾起身。
当日他答应回来渠家,不过是因为渠老爷子遭人暗算即将离世,更因为之前,他曾与他保证过,有渠家在一日,定然没人可以寻到聂三小姐下落,也不会有人动她一根手指头。
他知道父亲言出必行,所以当日,他方能逼着自己忍痛离开……
他曾以为他会很快回去加州,可谁知世事难料,他回去渠家,前后接连经历了渠老爷子伤重病逝,生母不知所踪,渠家几房内斗,不知名的私生子闹上门来抢夺家产,与施家的联姻因为他的不从和施家四小姐的病重不了了之,他成了这汪洋大海中的一粒孤舟,自身都尚且难以保住。
他此时方才知晓,这么多年他之所以能够无忧无虑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任性的全部资本,不过是那个护着他宠着他纵着他的父亲而已,如今没了渠老爷子,他纵然是渠家唯一独子,却也逃不过那颠沛流离的命运。
时光如白驹过隙,三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他失去了一只手臂,左眼几乎失明,生母的下落终于有迹可循,可因着之前被人拘在那不足十平方的小小石屋之中整整一年,她夙夜咒骂哭泣,以至于他接回她时,她已然双眼不能视物,双腿无法行走,性情,也发生了大变。
他用了三年时间,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变作撑起这个家的梁柱,他吃了多少苦头,跌过多少跟头,他不愿对任何人提起,心底唯一能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却也不过是念着远在加州的她。
他无数次在深夜里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夜她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哭着四处寻他的模样。
他问过自己,若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抛下她,就此无了音讯。
他想,他终究还是会走的吧,身为人子,他不曾在父亲身边尽过孝,却不能不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那一夜他飞回香港时,渠老爷子已经口不能言,可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他紧闭的眼瞳中却不停的涌出浑浊的泪来。
他将紧紧攥在掌心里的渠家信物颤抖着放在了他的手里,然后,痛苦挣扎了整整一夜,方才咽下那口气。
渠家信物在他手中,那些妄想蚕食渠家的人,不敢贸然要他性命,却也下了狠手,若不是有父亲生前留下的忠心耿耿的下属护着他,他想必就不会是失去一条手臂这般简单,他怕是早已没了这条命。
渠家安定下来之后,他想过去加州找她。
可当那一日,他起床沐浴,在佣人的帮助下穿好衣服,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那空荡荡的袖管时,他忽然生出了退意。
而此时,加州传来她的消息,她已然回国,回了宛城,她如今,正住在宛城傅竟行新置的宅子里。
163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她。()
163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她。
而此时,加州传来她的消息,她已然回国,回了宛城,她如今,正住在宛城傅竟行新置的宅子里。
是了,她为傅竟行远走异国,生下嘉树那个可爱的孩子,她无怨无悔的抚育嘉树,一个人苦苦熬着度过那孤寂却又漫长的岁月,她定然还深爱着傅竟行吧,所以,时隔了四年,她却仍是回到了傅竟行的身边去……
她曾说过的,若她有一日真的放下了过去的一切,若她真的能走出来,重新开始,她大约会与他在一处的……
那么如今,他怕是连这一丁点奢望也全都失去了。
渠凤池单手撑着桌案,缓缓的站起身来,他将目光投注在一边搁着的那一只几可乱真的假肢上。
失去手臂那一日到如今,他从不肯戴这东西。
他打小不喜欢家族中的那些勾心斗角,只想过他自己想过的生活。
他不是那种外放的性子,父亲生前常说他有自己的小小世界,不愿走出来,也不愿人进去,他喜欢电影,他迷恋那种一个人可以演绎百种人生的多彩,别的孩子在外面玩闹的时候,他就已经整日整日的窝在父亲的放映室,国内国外的经典影片几乎全部看完了一遍。
他想去拍电影,像他的偶像张国荣那样,能在银幕上留下他的一席之地。
他离家,去了大陆,从籍籍无名开始打拼,到最后,他用三年时间夺得影帝,成为万众瞩目的明星。
可他仍是淡泊名利,只是沉醉在他的电影事业中,他没有想过要放弃他的爱好,就如,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掌珠一样。
可这世界,从来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他从今往后,不会再踏足那个圈子了,也再不能在镜头前,用心演绎着一个又一个或悲凉或欢喜的各样人生。
渠凤池抬起完好的右手,缓缓按了按眉心,他的眼底有淡淡的一抹红色浮现,却又很快,消失无踪。
他站在窗前,望着宅子里那极大的一片荷塘,快到夏日了,又将是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动人,那是父亲最喜欢的景致,他还记得幼时父亲带他在池塘边纳凉,就他们父子俩,再没有旁的人。
树叶在头顶被风吹的沙沙响,荷叶与荷花在月光下跳着舞,蝉鸣,虫声,还有那被风送到鼻端的荷花香。
他躺在竹席上,吃着清香的莲子,父亲那样曾经叱咤风云的一个人,却为他摇着扇子,满脸满足的看着他。
他说,我的凤池啊,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非池中物呢……
他笑的天真,把莲子一粒一粒丢在父亲的光头上,哈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