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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适躺在外间的榻上,他上午睡多了,这会儿了无睡意。将还剩下的封神全部看完,他依旧没有睡意,于是又随手从塌边的矮柜上拿起一本之前姜灼华给他放下的书。
他拿着手里看了看书名,嘀咕道:“窦娥冤”
然后翻开看了起来。这话本子很短,约摸不到一个时辰,他就看完了,看完后,依旧睡意缺缺,于是又顺手拿起了一本。
他看了看书名——御花宝鉴,以为是和其他话本子一样的故事,便翻开看了起来。
刚开始看着还好,说是有个富家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却有个癖好,便是搜罗美人。但是再好看的美人,时间一久,便也索然无味。
有一日,这公子听人讲了个书生与女鬼的故事,忽就生了猎奇的心,便半夜三更,独自去了城外后山的废弃破庙,指望着能遇见个貌美女鬼。
小厮们对他几番劝阻,说是故事不可信,但那富家公子也是闲的无事,便非要去试试。
头三天,破庙外除了鬼哭狼嚎,什么也没遇见,就在这富家公子兴致戚戚的第四晚,果然叫他等来了一个貌美女子。
然后,话本就开始写,那女子有多么多么妖媚,多么多么具有人间女子不具备的风情。
叶适越看越觉得这走向不大对劲,但他没往那方面想,心道:这女子总不至于是专程来跟这公子相见的吧?
可接下来,就看那话本写道:女子对富家公子说:“感得郎君苦盼,特来相会。”
叶适更是一愣,心里却还觉得,总不至于描写详尽吧?
可接下来,就见上面写到,一阵香风略过,转瞬那女子已卧倒在公子怀中,伸手拉下了肩头上覆盖的轻纱
叶适看愣了,心里隐隐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果不其然,该话本,无边详细的写出了女鬼与富家公子云雨的全过程。
昏黄的烛火下,叶适看得面色赤红,呼吸不稳,一股一股的热浪直往丹田而去
叶适看了一段,惊得合上了书。这、这、这居然也能写出来?他忙将那本书放下,想重新拿一本看看洗洗脑子。
于是,他便拿起了第三本,翻开一看,只觉呼吸一滞,好嘛,刚才是文字版,这本直接是绘图版。
他“啪”地一声将其合上,扔在一旁,赌气似的吹灭烛火翻身躺下。这一摞子书都是姜灼华给他放的,不消多说,也知她是个什么意思。
气得他心里直骂:要来就来,又不是不给她睡,给我看这些玩意儿做什么?是怕我伺候不好她嘛?好好一个贵女,不过就是退了一次婚,天下大好的男儿尚在,何必自暴自弃,养什么劳什子男宠?我看她本身就是好美男,退婚不过就是个推波助澜的借口罢了。
心里虽这般骂,但叶适就是气不过,为什么头一个让他见识到生活还有另一种活法的人、头一个让他见到明艳色彩的人、头一个让他赞许敢和世俗作对的人,会是这么一个人?今日将这些拿给他看,明日后日,兴许就又会拿给别人看!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恼火。就像是见到心爱的画作上,被滴上了擦不掉的菜汤子,越看那点菜汤子越难受,可难受却又擦不掉,于是就更难受。
叶适闭上眼睛,眉心蹙得极深,他本欲睡去,可是白天他的枕头姜灼华睡过,他一躺下,那沁入心脾的香气便隐隐钻入鼻息。
然后饶是他再恼怒,方才所见画面,却不受控制的换做他和姜灼华,跟着御花宝鉴里那些剧情,在他脑海里汹涌翻腾起来。
第 30 章()
这一晚;叶适被纷繁扰乱的心火折磨了许久;方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叶适被一众服饰姜灼华起床的婢女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翻身坐起;清晨的暖阳斜洒在那道屏风上。屏风内;隐见姜灼华展臂;两名婢女将衣衫件件套在她的身上。身姿影影绰绰,甚是美好。
看着此情此景,脑海中出现一个画面;或许日后,他会和她同榻而起,她会在他面前这般穿衣打扮;而不再是隔着模糊的屏风。
念及此;他心里有些许期待,可却又希望她放弃养男宠;只是她若真放弃了;他也就得滚蛋了。
叶适收回目光;抿着唇轻叹一声;站起身;拉过搭在架上的外衣套上。
姜灼华梳妆好出来;叶适垂下眼眸没去看她:“姜小姐早。”
姜灼华“嗯”了一声,瞥见他塌边矮柜上乱放的几本书,不由微微挑眉;这是看过了啊?姜灼华没多说;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姜灼风和姜重锦就来了耀华堂,一如往常的一起吃了饭。
日子,就这般无波无澜的过了几天。
这日傍晚,吃完晚饭,姜重锦和姜灼风刚走没多久,府里的婢女就将给叶适做好的几套衣服送了过来。
姜灼华斜倚在贵妃榻上,正吃着剔了核的荔枝,叶适则在一旁轻弹箜篌,香炉里焚着香,屋内琴声悠扬,甚是悦耳舒适。
桂荣从那婢女手中接过衣服,走到姜灼华面前:“小姐,给柳公子的衣服做好了。”
姜灼华将手中带挂链的银签顺手插/进盘中的荔枝肉里,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的料子,柔软光滑,料子不错。
她收回手,对叶适道:“你别弹了,过来试试衣服。”说罢从桂荣手里接过,对众婢女道:“你们下去吧。”
桂荣领着婢女行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间,屋里只剩下了姜灼华和叶适。
姜灼华将那一摞衣服放在旁边,拿出一套玄色直裰,将其展开,对叶适道:“没见过你穿深色,试试这件,脱吧。”
看来是不让自己回屋里试了,他抿着唇,解开腰封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来,然后从姜灼华手里接过那套玄色直裰,套在了身上。
穿好后,在姜灼华面前站定。姜灼华上下打量一番,不由眸中一亮。即便是玄色衣衫,也依旧遮不住他那宛如谪仙的气质。
他身材适中,既不显单薄,又不显魁梧,颀长如斯,穿白时如眷雅的文仙,穿玄色,又如二郎神一般的武仙。
姜灼华看着喜欢,不由伸手,将他不甚平整的衣领拉好,带起袖间香风,钻入叶适鼻息,他微微垂眸,这若被不知晓实情的看见,还以为是一对恩爱的少年夫妻呢。
姜灼华坐回贵妃榻上,对叶适道:“今日就穿着件吧,还给你做了几件睡袍,一会儿我着人放去我卧房里。”
话音落,叶适心头一紧,懂了,终是要做个名副其实的男宠了。
姜灼华说完这话,接着拿起银签,插了荔枝来吃,叶适见她神色自如,忽就有些好胜之心,她一个女人都如此坦然自若,他紧张个什么劲儿?
念及此,叶适微微一笑:“好啊。”
说罢,他走回箜篌后坐下,悠扬的琴声复又响起。
正在这时,桂荣在门外朗声问道:“小姐,我能进来了吗?”
姜灼华“嗯”了一声:“进来吧。”
桂荣撩开珠帘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婢女,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桂荣走上前,从那婢女手里接过礼盒,放在贵妃榻中间的小桌上:“小姐,这是二房府里送来的。说是姜二夫人那位外甥从老家带来的特产,特送与小姐尝尝。”
姜灼华冷嗤一声,林氏和穆连成?他果然还是前世的那些手段。
一听是穆连成,叶适手下虽弹着琴,目光却看向姜灼华那边,时刻注意着她的反应。
姜灼华将那礼盒打开,果不其然,包裹着牛皮纸的细麻绳处,夹着一枚花笺。
姜灼华将那花笺取下来,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写道:
寒冬已过,陌上百花盛开,盼小姐勿记苦寒,常念春之温暖,夏之绚烂。
多么熟悉的字迹。曾经穆连成写给她的每一枚花笺,她都珍藏着反复看过。
姜灼华唇角勾起一个苦笑,这上写的,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话。当初这张花笺递来时,她正处于“寒冬”,短短几句话,恰如雪中送炭,暖心非常。
那时好长一段时间内,她与穆连成便是以花笺传书。在那一枚枚的花笺里,他给她勾画出了她最想要的生活,最想要的感情。
他说,他很渴望以后吃过饭,能有夫人陪着一起散散步,这就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他还说,他会努力做出政绩,给未来的夫人挣个诰命。还要跟夫人一起选宅子,无论做什么,都要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他给她画下了最美的蓝图,她将一生的幸福,毫无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