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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离宫会带来什么后果,失去皇位、赔上自己身家性命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他就是想走,比从前任何一个念头都强烈百倍。
他答应过姜灼华,只要她不愿跟自己进宫,自己就不会再纠缠她。
此次前去,他本也没打算叫她知道,他只想、只想远远的看她一眼。
证明身份的私印,他随身带着,无论出什么事,身为梁朝皇帝的他,可以调动任何一个地方的军队和官员,只要黎公公和傅公公瞒住他离宫的事,就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叶适看着皇宫,唇角勾起一个笑意,而后手中长鞭一揚,朝京城东门处而去。
马蹄如飞一般地踏过京城街道,哒哒作响,纵马带起的风,将他披在身上的玄色斗篷吹起,在他身后长长的飘荡,宛如展翅的雄鹰,在悬崖绝壁上涅槃之后再次一飞冲天,投向高远的长空,拥抱那向往已久的自由。
她是他这一生,见过最绚烂的一抹光彩。
在她身边的那些时日,他看遍、也看尽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色彩。
放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才知道,没有她的过去,没有她的现在,原来他的生命是如此的枯萎凋敝,一步一步,都是盘算,都是计较。
如果她不曾出现,他大概会在这般的灰暗里,不自知的过一辈子,但是她出现了,他见过了这世上最美、最美的一朵花。
人总是贪心,见过了,尝过了,就再也舍不得放开。
他曾以为,凭着对待政敌的那点儿手段、那点儿能耐,算计她的哥哥,就能把她留在身边。
是她一点点让他明白,再缜密的阴谋诡计,都抵不过一颗真正自由的心。
过去的这么多年,他为复仇而活,为旁人的期望而活,为了百姓而活可他如今才发现,皇庭是如此漆黑一片,不断从他身上索取光明。可他不是取之不竭用之不竭的太阳,他是个会哭会笑,会痛会累的人。
他给他们希望与光明,那他的希望与光明呢?谁给他?
不会爱人的人,如何为人所爱,他自己每一日都是痛苦万分,又如何强撑着给百姓谋福祉?
叶适唇角勾起一个笑意,眼睛望着远方,眸中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二十多年来,我从未脱离开过出身带给我的生命轨迹,从来都是为别人而活。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就一次,你们,会原谅我吧?
叶适连夜出城,按照带出来的地图上,标注的姜灼华之前前往姑苏的路线图,直奔榆阳县。
他连夜纵马,天尚未亮,便到了榆阳县。
按照之前县令上报的消息,叶适找到了说曾见过姜灼华的那家客栈,下马上前叫门。
过了好半天,方听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慵懒的声音:“来了,来了。”
里面门栓的声音响起,不多时,门便开了,但见掌柜睡眼朦胧,手里掌着一盏灯,看着叶适打着哈欠问道:“客官住店吗?”
叶适点点头:“是。”
掌柜后退一步,让出路,说道:“进来吧。”
叶适进去后,掌柜复又将门关好,而后走到柜前,收钱登记,引了叶适上楼。
进了房间,叶适将门关好,走到塌边,抱着手里的剑躺倒在榻上,赶了一夜路的他,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而御乾宫里,黎公公一早便来了叶适的寝殿,但见龙榻上空无一人。
黎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愣了片刻,双眸不由瞪大,慌里慌张的上前查看。
但见枕上放着一封书信,然而陛下,已不知去向。
黎公公手颤抖着将书信拿起,眉心不由紧紧蹙起,手足无措的焦急道:“哎!陛下啊!”
黎公公不知叶适去了何处,自是不敢声张,大张旗鼓的满宫里找他,先得知道书信里写的是什么,才好再做决定。
他忙将书信收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出了御乾宫,对一名小太监道:“去宫外将傅公公请来,陛下有吩咐。”
说罢,小太监领命而去,黎公公忙又回了御乾宫,命人熬药,传膳,所有行为,都跟叶适还在一样。
约莫两刻钟,傅公公进了御乾宫,命小太监通传。
得到允许进的命令后,傅公公方走了进去,往寝殿而去。
进了寝殿,却不见叶适,只有黎公公一人,正不解间,黎公公忙将他拉到角落里,而后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了叶适留给他的书信。
傅公公见此,心下一凉,看了黎公公片刻,忙将书信打开。
但见上面写道:朕有件很要紧的事,需要出宫去办。朕不在的期间,还请傅公公主持大局,稳住朝政。
然而,上面并没有说,他去了哪里,去多久才回。
傅公公捏着书信,手不由颤抖起来,过了好半晌,方才吐出四个字:“任性!糊涂!”
难道就不怕他就此夺权,拿了皇位吗?
黎公公忙哭着脸道:“哎呀,傅公公您就先别骂了,快想想怎么办吧?”
傅公公找到火折子,先将书信烧了,而后对黎公公道:“一定要瞒住陛下离宫的消息。将病情夸大,叫所有大臣不得觐见打扰陛下养病,所有事宜,写奏折上报。”
黎公公想了片刻,忙问道:“那奏折谁批啊?时间一久,还是会被发现端倪。”
傅公公实在忍不住心头的火气,重砸桌子一下,骂道:“这是分明要给我留个宦官把持朝政的骂名!”
骂罢,傅公公对黎公公道:“陛下不在的这几日,我会代为处理。但是奏折上,须得是黎公公你的字迹,若是大臣问起,便已陛下养病,他口述你代写为由搪塞过去。”
黎公公闻言,还能如何,只得叹着气,点头应下。
于是,傅公公便也暂且留在了御乾宫,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两位合力,将叶适离宫的消息,死死掩盖在了御乾宫内,半点也没有走漏,一切运行,都好似叶适尚在皇宫之中。
私底下,傅公公派出这些年一直跟随叶适走下来的心腹,以京城为中心,紧密的去寻找叶适的踪迹。
而叶适这边,在榆阳县睡了一觉,上午便起身,吃过饭,而后写了一封书信,找到榆阳县衙门,亮出令牌,以陛下秘密钦差之名,命衙门里的人,送去给了京城内的元嘉。
书信外封上写:三十日后打开。而里面只有两个字:姑苏。
送完书信,叶适便接着赶路。
就这般马不停蹄的赶了八日,这日傍晚,叶适终于到了离姑苏城不远的武陵郡。
到了城门口,叶适拿出地图看了看,按这个速度,约莫再过个七八日,他就能到姑苏了。
想着,叶适松了口气,唇角露出胜利在望的笑意。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起来接着赶路。
他下了马,牵着马匹的缰绳,进了城门。
武陵郡很热闹,街道上满是人流,有成群结队的总角小儿手里拿着风车,追逐着从眼前跑过,也有上了岁数的老叟,手里提着鸟笼子,在城里散步。
有扛着糖葫芦边走边叫卖的皮肤黝黑的少年,也有担着两篮子野菜再卖的老妇人,一派的热闹繁华。
许是快要见到她的缘故,叶适出来这么几日,今日才有些心情去留意百姓的生活。
正在这时,他瞥见不远处,有一对年老的夫妇,妇人似乎是腿不好,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着路。
而她的丈夫,则耐心的牵着她的手,跟着妇人的脚步慢慢往前走,面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另一只手里提着菜篮子,夫妻俩相互搀扶着往远处而去。
走到一处卖首饰的摊子前,他们二人停了下来,叶适一看,便知那些铁铜做的首饰并不值钱。
但是老人却还是掏出几枚铜板,给自己夫人买了一个,亲手戴在了她的发簪上。
饶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那老妇人脸上的笑容却高兴的像个孩子,手里拿着摊贩给的铜镜,不停的照来照去,时不时的还问问身边的老头子好不好看。
叶适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唇角渐渐有了笑意,眼里满是向往与感动,这样的恩爱,他过去从未在父皇母后身上看到过。父皇三宫六院,母后常陪着幼小的他,即便父皇母后见了面,他们也是相敬如宾的模样。
即便拥有滔天的富贵和权势,却得不到这么一份真心,何其可悲?
叶适正看得专注,忽地,后背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这一撞,叫毫无防备的叶适,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