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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嫣心中乱若蚁爬,轻若蚊蚋地“嗯”了一下。
当下,翟容花了小半个时辰,细细问了一番幽若云在敦煌做乐师,今后几年的大致生活境况?有多少可以出头的机会?问得很深很细。张娘子一边笑一边认真给他做解答,她也听过秦嫣的琴曲,对她未来的前途也很看好。张娘子颇给了几个不错的建议。
对于秦嫣想赚外快之事,两个人也有讨论。张娘子说,花蕊娘子先不要忙着赚这几个小钱,闭门练上一年的琴。然后她给设计一个琴曲会,让姑娘名声大震,到时候,一首曲子就能卖出不少钱,比在桐子街赚零钱强多了。
翟容手指敲击一下秦嫣面前的案桌板,一脸居高临下教训她的样子:“听见没有,赚钱要这般才能赚得到。”
“谢郎君费心了。”秦嫣觉得他这样子还是有点小讨厌的,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一副特别喜欢管头管脚的样子。虽然算是为她好
经此交谈,翟容算是确定幽若云在这里不会吃亏,这才放下心来。
张娘子道:“两位也饿了罢,不如再吃些阿姆的新鲜点心?阿姆这里虽然不如翟府精致,也算有点特色。”此时敦煌城里已经宵禁了,翟容回府不妥当,肯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便谢了张娘子。
张娘子准备抽身离开,提起牡丹花薄纱的罩裙款款站起来,打算让两个小年轻独自呆一会儿。
秦嫣起身,紧紧跟在她后面:“郎君慢用吧,我还想去弹琴。”
这回轮到张娘子回过身子,瞪着她:“你得留下来陪小郎君。”翟容也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他在这里难道裹着被子一个人睡觉?说:“你担心那五个大钱,我待会儿给你。”
张娘子才知道她在担心那几个大钱,笑着:“不怕,你今日陪好了翟郎君,六个大钱阿姆给你。”
“哦,原来是六个。”翟容恍然大悟,她那副小家子气,的确差不得那一个钱。
他们真是冤枉她。秦嫣再小家子气,也不是为了那几个钱。
她是不好意思跟翟容单独在一屋里。她为难地低着头,还是想跟在张娘子身后,打算出去。张娘子对翟容道:“翟郎君,我带姑娘去借一步说话?先给你上些夜宵。你尝尝阿姆这里的东西?”
翟容同意,看着秦嫣将脑袋低垂在胸前,跟着张娘子走了出去。
张娘子一路走着一路想着今儿这件事情。小郎君那副沉稳的气度,其实她心里是多少有些挫败感的。她预备了如此红香艳美的夜晚,这郎君看都不看一眼。那小郎君的体态动作,一看就知道能把姑娘睡得念念不忘,居然到她的云水居来做贞郎烈男,这是对她活脱脱的嘲讽!
张娘子决定,要在花蕊身上扳回一局。走到一个拐弯处,她回身站住:“我说花蕊,今日小郎君将你拖出去时什么感觉?”
秦嫣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说:“嗯是很害怕。”
“是不是心里跟养了一只小兔儿似的,不停地跳,快跳出心腔子了?”
“是。”
“可是呢,小郎君的手那么大,抓着你的胳膊又是滚烫又是有力气,叫你身子发软,挣也挣不脱?”
“是。”秦嫣抬起眼睛,心想,张娘子怎么会知道?她又不曾让翟容拉过。
“心里知道,他这般拉着自己是不对的,可是还是很喜欢他这么拉着你的。”
“嗯?”秦嫣觉得有些不对劲,“没有”
张娘子不顾她的否认,自顾自道:“所以呢,想挣不舍得挣,只好乖乖就范。”
“我一直在反抗!”
“桐子街的角落里,在人家胸口怎么撞也撞不出去,小郎君的胸前又宽又结实,那个身子哦是不是脸红得快烧起来了?恨不能多蹭蹭?”张娘子按着自己圆滚滚的胸脯道。
“不不是啊。”秦嫣满脸恐慌,不知说什么才好。其实翟容抓她出去,包括将她按在墙上,她要存心挣脱,肯定有的是办法可是她捂脸道:“张娘子”
张娘子用一种甜丝丝的声音,柔声道:“你不想陪翟家郎君是不是?可是你知道,我们云水居没有叫客人单身在屋子里的道理。要是你不想去,阿姆布置一下,云水居的七个姐姐,随便哪个都能把他勾到床上去。你要不要让阿姆给你显示一下手段?”
“啊?!”秦嫣从指缝里露出惊恐的眼睛。
张娘子呼啦啦扇着扇子:“怎么,心里酸酸的,是吧?吃醋了,是吧?”她一步步逼近秦嫣,“现在可是你自己不想去陪哦,阿姆有的是本事让男人上我家姑娘的床。翟家郎君这种年龄正是火热火烫的时候,你当真不想试试阿姆的手段?”
“不会的翟家郎君不会的。”秦嫣步步后退。
“不会?”张娘子肥脸上挑起一个笑容,“那就让阿姆来试一试。”她将一双手拢在嘴边:“锦兰儿——过来”
秦嫣连忙拉着张娘子的手:“别”
“别什么?”
锦兰姑娘今日不方便接客,就在不远处的厢房里,推门走过来:“阿姆什么事情?”走廊里的灯火摇曳,映出姑娘的袅娜身姿。锦兰姑娘虽然没有白桃儿貌美,那也是很拿得出手的,今晚正空着。胸前一抹芙蓉色的齐胸襦裙,一双白乳人见人爱。正是让秦嫣最为自惭形愧之人!
秦嫣转身就跑向小阁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张娘子笑着:“没什么事情,走,跟阿姆下楼去,看看有没有客人需要照顾。”
翟容看到秦嫣一脸慌乱地重新钻入楼阁中,诧异地抬起一条眉毛:“出什么事情了?”
“没,没有”秦嫣在距离他较远处坐下,把着门,不能让锦兰姐姐进来,把翟容给勾上了床就麻烦了。
“张娘子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秦嫣缩在案桌的一端。
“你干什么?我是老虎吗?”
“不是”
“不是你躲那么远!”
“这里这里凉快。”秦嫣坐着,看见他的手搭在案桌上,想到那个热度,想到那个力度心里的小兔儿又跳了起来,说道:“郎君。”
“什么事情?”
“以后我们说好,你不许再像今晚那样按住我,”秦嫣鼓起勇气,“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是你的兄弟!”
“哦。”翟容说,“这话说得是,我知道了。”
秦嫣见他答应了,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门一响,秦嫣急忙回头,看看是不是张娘子担心她伺候不好翟家郎君,真的放了锦兰儿姑娘来伺宴。扭过头看到还好,只是一个刚留了头的小婢女上来送菜肴。张娘子这里不但善于调理人,饮食也是她精心研究的东西,盛菜的器皿都是江南东道越州出的浅青瓷器,哪怕是无数豪商来往的敦煌,也算得上是很昂贵的餐具。上面摆放地每一样菜式,都比外面常见的菜肴小巧,造型精美诱人。
翟容见她远远坐着,诧异地发现,连美食都不能诱惑她坐过来。用筷子夹了一只瑶柱玉桑扣,摇晃着问她:“你不过来吃东西吗?做乐师,这种客人的菜应该是没吃过吧?”他记得她还挺馋的,一个饺子的梅子口味没吃到,就一脸懊丧,老是惦记着。
“都都吃过了。”秦嫣继续跟他保持距离。
“怎么可能?”张娘子的声音不失时机地再次从门口传来,“客人的菜,都是阿姆亲自筛选,亲自看着做的。小乐师哪有机会吃?”
秦嫣一脸生无可恋:“唉——”
张娘子带了个小丫头子,对翟容道:“小郎君,这小丫头子叫云儿,等会儿就立在门口听你传唤。今晚有什么吩咐,阿姆一定奉承。翟家郎君一定要尽兴哟。”翟容谢谢她。
张娘子走过秦嫣面前时,轻笑一下,这才扭动身体,咯吱咯吱地下了楼。
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秦嫣到底修为太浅,被张娘子撩拨之后,控制不住地满脑子邪念。
翟容看她拘谨不敢动,又知道她贪吃,主动拿了点心,分在自己案桌旁:“若若,过来。”
秦嫣只能挪动膝盖,爬过去,坐在那堆吃食面前。
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正耷拉着圆乎乎的脑袋,颇为无聊地坐着。
原来是轶儿,他穿着一件浅蓝色春袍,身边放着一只乌竹编的鸟笼子。满脸无聊地坐在池塘的另一边。秦嫣脚步一顿,左右一看发现这孩子居然是独自一个人在池塘边。这事情应该是翟家这种人家不该有的吧?怎么也得婆子乳娘跟着一大堆。
她待缩回去,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