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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同样是唐人,他们也往往需要面对最残酷血腥的刀兵交割。
长清在一次随师父混战中,误入黑狐王之手。虽然被秦嫣无意中所救,但是又被莫血控制住。其时他当时已经十八岁了,对于扎合谷来说,是应该被当场斩杀的。
长清不甘于自己的生命,尚未建功立业就要死于这等冷血杀手手中,他利用自己的学识与老巫、莫血周旋。他让老巫感受到他有诵讲光明垂地经的能力。加之他天生侏儒的残疾之身,显得没什么威胁性,莫血便留下了他的性命。
不久之后,他又套出他们正在对手下的刀奴们训练,让他们掌握一种叫做“破妄功”的功法。
长清诈出他们的弱点,知道对方很难训练出星芒大神需要的破妄功,便提出让他按照自己的所知所学,帮助莫血他们训练刀奴的破妄功。他选择了几个看起来资质不错的孩子,当然也将那曾经算是救他一命的小女孩一起放在手中进行训练。
可能是出于恻隐之心,他在给他们进行练习时,总是会或多或少偏向一点那个小姑娘。一些危险性较高的训练,他都是在旁人身上尝试过无数次,才用在秦嫣身上。
他的手法非常冷酷,跟着他的那些孩子,渐渐都不堪受训而死去。
只有那个看起来最弱小的姑娘,随着年岁增长,在他的护翼之下慢慢变强,逐渐能够在你死我活的草字圈里生存下来。如此弱小的人都能被训练得可堪一用,长清的地位因此在莫血的心目中变得超然。他在莫血安排人手完成星芒教的任务时,也有了一定的发言权。
他在等待着时机成熟,就出逃扎合谷。他没有武功,要在莫血手下逃得性命还是需要好好筹谋的。
第95章 介入()
四年之前;发生了玄武门之变。建成太子与他的几个儿子都一夕之间被诛身亡。
这个消息,不仅改变了唐国的格局,对于整个西域都有震动;长清也很快从外出执行任务的刀奴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曾经与李承安共同向往的“美政”理想;就此粉碎了。
那段时间对于长清来说,是非常艰难的日子。他屈身在星芒教;虽为无奈,但也并不算完全被动。他之所有图谋;便是通过刀奴们的外出;为李承安获得更多的西域第一手资料;其次便是寻找机会策划逃离。可是李承安一死;那个长安已经不再是他心目中的长安,回去何如?
幸好,那时候有嫣儿的陪伴。
嫣儿总是能将话儿说得令他沉闷的心情;重新高兴起来。比如方才,想到自己妹子被人抢走,总有夺爱之恨。可是嫣儿说了,那翟家郎君千般好;自家哥哥的性命更重要,长清的心里十分舒畅。
二十多年的漫漫人生之路,长清本想与自己残疾对抗;收获一场天下闻名的功绩;如今,他觉得,收获了一段亲情,也挺好
秦嫣练完功;回到长清身边。长清道:“我给你上药。”
长清从老巫处得到了一些伤药。因他们兄妹身份特殊,莫血对秦嫣的处罚要比寻常刀奴多一些。老巫说十二每次受罚之后,涂上这种药膏,可以肌肤不受损伤。长清还打算着,等秦嫣恢复了对自己父母家世的记忆,说不定还能找个家世相当的唐国郎君婚配。所以对她的伤口处理很慎重,这些年几乎不曾留疤。
秦嫣脱开自己的衣物,长清拿着毛笔蘸着药膏,给她背上上了药。这些药膏被他调得非常稀薄,可以渗透入她肌肤中深入两寸的针刺伤口之中。他又拿出自己调制的黑浆,将妹妹的脸上身上都涂得污泥灰黑。
这些年他都让她掩盖长相,免得成为莫血泄欲的对象。可是妹妹已经越长越大了,再大一些就很难掩住了。长清道:“嫣儿,你说唐国人愿意帮助我们离开扎合谷?”
“是啊,哥哥,还是需要你来拿主意的。”秦嫣欢喜道。哥哥那般聪明,如果有他出手,出逃的计划就会成功不少。
“好,你将你跟他们的联络方式都说给我听。”长清点头。
春去秋来,冬天也转瞬就到了,秦嫣又在大漠执行了数次任务。
进行那些西域小部落之间的暗杀,对于她来说,哪怕难度大一些,自保逃离总归还是有办法的。更何况她如今有了翟容教给她的那点轻功,耳力、目力也在天疏潭底有了长足的进步。她可以从高崖上跳下去,可以攀爬上悬壁,这些都给她带来了更多生的机会。
而她本来就很擅长的奔跑,也在去夕照大城的那一晚变得迅速而持久。哪怕在没有抢到快马的情况下,她也可以仅凭双腿,跑上数个时辰也不会太喘气。
有了长清的帮助,她给唐国送出去很多关于星芒教的信息。长清将这些东西都打得非常碎,让她分次别类送出去。有些内容甚至秦嫣自己都看不懂。
“哥哥,这些送出去有用吗?”
“他们让翟家二郎君出来,哥哥就能让那些东西变得有用。”长清说。
秦嫣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长清侧头看着她,逗她道:“我妹妹喜欢的人,哥哥抢也要帮你抢到。”
秦嫣说:“哥哥不必太勉强了。他要是忘记我了,我便再去换个更好的。”
长清笑道:“是,我的妹子生得这般好,哪里寻不到人去?”
“嗯,那是一定的。”秦嫣将下巴放在双膝上,看着天山的雪,一片片落下来,“哥哥冷不冷?”
“有一些,我会自己煮草药吃。”长清看看她的侧面,尽管他已经用油泥将她的容貌都掩盖了,可是身姿渐长,很快扎合谷就没法呆了。他说:“嫣儿。”
“嗯?”
“我们要自己离开莫血,不能全部指望那些唐人。”
河西,沙洲,这一个夏季特别干热。
沙洲的一条僻静麻石板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一名年轻人骑着马匹来到了一座府邸之外。马上的年轻人有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眸,正是翟容。他看了一眼那朱木铜钉的大门,走上前去,按照一定规则轻轻敲击着兽脸纹铜环。一名仆人走上来,为他打开了府门。
翟容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那仆人。自己拿着刀,向府邸深处走去。
与若若已经分手一年零八个月,本来说好春天她回来,带她去杏云林吃杏子,可是,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身为大唐的线人,就意味着长时间的潜伏,还有与他的长久失联。
在这个代号为“云烟”的计划中,翟容跟秦嫣之间,没有单线联系的权力。在西域的战场上,翟容还是一只没有出齐羽毛的雏鸟,他没有资格与自己的兄长并肩。
秦嫣将情报输送回来,依赖的也是翟家主多年以行旅大西域道为名,在整个天山数千里的广天漠地中,建立起来的那丝丝缕缕,微不可闻的“细作道”。所以,翟羽才是秦嫣的直接上司,而翟容只能作为整件事情的旁观者,甚至很多时候,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知道,她在扎合谷会不会被欺负?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是不是又变漂亮了?还有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走入这座青瓦大宅的重重屋宇,走过梧桐树庇荫的长廊,在一片蝉噪声中,停在一栋老窗攀爬着常春藤的屋子前。敏锐的听觉,能够让他听到里面有数十人,在悉悉索索做着什么。
有人将门打开,里面分成三大间,进门处是个大堂。
大堂四角放着冰山,每个冰山旁边是一柄巨大的浅绛山水半页屏扇,在侍女们纤手的拉动下不停旋转,将徐徐凉风送入大堂屋内。
但是,大堂屋里依然显得热火朝天,挥汗成雨。
二十来个年龄、相貌、甚至民族都各不同的书生打扮之人,他们正在忙碌地处理着一堆堆卷帙,摊开一张张详细的舆图,不停记录测算着什么。
另外一间门半开着,可以看得出来里面是叠放资料的库房。有负责运送文书的官吏,在来来去去走动着。
他被引入左手一间。
稍微走入一步,一股熟悉的茶香,就让他嘴角微微挂起笑意:“哥!”
翟羽从案桌上抬起头,也是笑容绽开:“宜郎,那边坐。”
翟容行礼就座。
翟羽道:“一年没见,长高不少了,也结实了。在西域没少历练。”
翟容低下头笑了笑,兄长眼里他始终是孩子。
翟羽分了一杯茶给他,翟容接过浅酌:“还是哥哥的茶好喝,北海门师兄煮的茶,茶沫都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