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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妈的看啊!”男孩儿发出尖细的叫声。
女孩儿皱了皱眉。她身边的年轻男子站起身,一把揪住了破口大骂的孩子。骂声戛然而止。
男孩儿用力挣扎,对方的手指好像钢钩。他用力踢打,却什么也够不着。年轻男子把他提起来,轻轻扔在地板上。男孩儿发出惨叫,其实根本没事儿。他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年轻男子大叫:“敢奓刺儿是吧!”
矮个男人冲过来。劫匪喜欢和气生财,但那些冒失的出头鸟必须一枪撂倒,否则无法控制局面。那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两下子,但没啥用,这种人见得多了,两刀下去就会老实。
突然,他脚下一滑。
矮个男人踩到了一张扑克,梅花五,塑封的牌面很光滑。他向前扑倒,那个年轻人顺势抓住他的手腕。矮个男人听到“咯嘣”一声,他诧异地低头,发现自己的手腕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曲上来。他丢下刀,大声惨叫。
负责收钱的男孩儿吓呆了。他知道矮个汉子有多强壮,三名警察也制不服他。或许这只是个意外,全怪那张该死的牌但很快,在年轻人迅捷如风的打击下,另外几名持刀劫匪纷纷倒地,无一例外地捧着手腕号叫。
“叫乘警。”年轻人对一名乘务员说。他回到座位上,重新抓起扑克,慢慢展开,“瞧,这次我赢了!”
“苏朗从潮东市到这里,你输了一路。”
“这次可不一样。我的牌是很烂,但你少了一张,梅花五。照规矩,直接判负。”
“你的自尊心真可怜。”
女孩儿笑起来,张开左手,里面反扣了一张红桃a:“你也少了一张,还是最大的。”
“该死!什么时候?”苏朗快速地数牌,有些恼怒地抬起头。
“你威风八面的时候。”
“叶若彤!作弊是可耻的行为。你的自尊心更糟糕——有人规定了定位派打牌不能输吗?”
“可以输,但只能输给定位派。”叶若彤得意地眨眨眼。
“不玩了!”
第19章 Ⅰ(19)()
苏朗朝窗外望去。距江州市还有两个小时,植被活跃起来。土黄色仍旧是大地的基调,但不时会跳出一片葱绿,让人精神一振。
毕竟是南方。此时行将立春,潮东市残雪未消,这里却已经嗅到了春天的味道。看着窗外,苏朗怔怔地出神。
几个月前,苏朗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没找到中意的工作。他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每天装订简历、四处面试就如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本该在不久之后加入某个公司,融入那些等待红灯、横穿斑马线、朝九晚五的滚滚洪流。
一个案件改变了一切。他的老师离奇地死亡,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把手伸进魔术师的礼帽——你以为会掏出一把糖果,结果揪到了兔子的耳朵。总而言之,世界从此变得不同。
直到那时,苏朗才听说了“选民行会”——全部由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建立的组织。他们的目的是寻找“真理世界”,这是世界之外的世界,涵盖绝对的真理和智慧。用柏拉图的说法:它确实存在。在真实之外,哲学之内。
听起来很玄乎。但这并不重要,“选民”们自始至终没找对方向。在潮东市,寻找“真理世界”的行为险些造成了一场浩劫,在苏朗和另外一名“选民”叶若彤的努力下,终于将灾难消弭。
苏朗也成了一名“选民”。他体内有两根超弦——超弦是选民连通“真理世界”、构建力量的工具——分别属于“能量派”与“干涉派”,偏向战斗。和他打牌的叶若彤则是“定位派”,拥有预知真相的能力,打起扑克来常胜不败。
有个常识是:“定位派”都喜欢赌博。
——他们从来不输。
选民都是超人,出现的概率为千万分之一。但苏朗从来未感到幸运。事实上,超能力给他带来了巨大伤害。在五岁时,他的“干涉弦”觉醒,能力是“消失”,让接触到的东西无影无踪,天知道它们到了哪里。直到有一天,他的父母也“消失”了,苏朗吓傻了,从此住进了孤儿院,浑浑噩噩地过了十七年。
如果不是那个事件,他找不回自己的记忆。然而这就像一杯加了太多砂糖的咖啡,辨不出是苦是甜
“苏朗。”叶若彤的声音惊醒了他。“嗯?”
“看看这个。”叶若彤递过来一份报纸。刚刚那个矮个劫匪用它包裹刀子,头版头条用醒目的黑体字写着:
卡夫卡遗稿今日拍卖!
卡夫卡?苏朗来了兴趣。这位享誉世界的大作家生性乖僻,居然立下遗嘱要烧掉自己尚未发表的作品,幸好他的朋友没这么干。否则,像城堡这部瑰丽玄奥的著作将永绝于世。
他还有遗稿?
可惜的是,报纸对遗稿内容讳莫如深,只说是一部。它的获得者是一位体面的绅士,拍卖花费了两千万欧元的巨资。
苏朗翻看报纸。发现三版上还有关于遗稿的相关新闻,其中一条令他大跌眼镜:
大作家集体变身!这是谁的玩笑?
本报讯:今日,已故作家乔治奥威尔的坟墓被人掘开,里面居然躺着一只奇形怪状的动物。法医鉴定,这是由猪、火鸡、鸭子、牛等动物的尸体拼凑而成,手法拙劣。乔治奥威尔以讽刺动物农场成名,那具缝合的怪尸体,正是他笔下涉及的动物
报纸还写道,最近几年,一些作家的坟墓莫名其妙地遭到挖掘,里面无一例外地留下了他们笔下久负盛名的角色,公牛、火鸡、乌鸦必须承认,他们比乔治奥威尔幸运。
这是谁的玩笑?苏朗同样疑惑。不管是谁,这种行为都太恶劣了。那些已故作家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后人理应感到敬畏。
“我们应该下车。”叶若彤拿掉他的报纸,“如果你不想找麻烦的话。乘警马上就到,他们会把你留下来,等着做笔录。”
“你的预言?”
“笨蛋,这需要预言吗?”
“也是。”
苏朗站起来,把行李背在肩头。他们穿过通道,经过仍在哀号的匪徒。乘客们竭力贴向一侧,让出一条宽松的路,没人想惹麻烦。
他们走到两节车厢衔接的地方。车门锁着,上面有一个三角形的钥匙孔。苏朗把手指捅进去,慢慢转动,锁芯发出“咯咯”的响声。
呼啦!
苏朗用力拉开门,狂风立刻灌了进来!头发在风中飞舞,他眯起眼睛,盯着飞快掠过的景物。
“现在就走?”苏朗用手挡着脸,扭头问。
“对!”
“希望能拦到顺风车。”
苏朗把叶若彤抱起来,在乘客惊讶的目光中,纵身一跃!
江州市。
和苏朗生活了二十年的潮东市相比,这座城市未免夸张。到处是楼,道路狭窄,寸土寸金。一条大河从城市中艰难地突围,挟裹着大量污水汇入海洋。它留下了有限的滩涂,全被各种奢华的建筑占据,成为江州重要的景致。但实话实说,清晨的雾气中,那种弥散的味道并不好闻。
上午七点半,苏朗和叶若彤赶到江州,参与了空前的大塞车。他们的出租车堵在高架桥的顶端,放眼望去,公路和各种桥梁上堆满了火柴盒一样的车辆,好像怪兽片里行将摧毁的模型。
“我真不明白,选民行会总部为什么要设在这里。难道是为了与国际接轨?”苏朗问。
“与时俱进嘛。”
叶若彤在江州生活了四年,度过了整个高中生涯。对她来讲,堵车是可以忽略的小事,大城市自有道理。
“要不我们下车?”
“不,再过半小时,一切会恢复正常。”叶若彤望着窗外。外滩上,一座建筑高耸入云,晨光把它染成淡淡的金色。
金帝大厦。
选民行会总部就设在七十七层。
叶若彤有些激动,同时忐忑不安。司徒凡毕竟是自己的上级,而苏朗也是这个人吸收入会的。
他却死了。用一种离奇的方式,成了传说中的邪恶反派,被自己和苏朗打倒。对于这件事,选民行会是否知情,会是怎样的态度?
她有理由疑虑。但这些,她并没有告诉苏朗。
时间慢慢流逝。正如她所说,大约半个小时后,交通开始恢复畅通。出租车一直开到金帝大厦的停车场,那座建筑在眼前逐渐拔高,遮蔽了半个天空。
“490米,江州市最高的建筑。”叶若彤说,“也是全国最高。这里的价格是每平方米二十万,选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