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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老了。
安长亭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抱怨起来：“叫你去，你不去……现在雪那么大却要去……”
夏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洗洗睡吧！”
入夜，夏衍睡了，安长亭却没有睡意，她撑着身子，借着外面白雪反射的华光，细细的将夏衍看了个仔细。
去年冬天他们回夏国过除夕，因为没有通知任何人，面对他们的突然造访，所有人都显得措手不及。
当年走的时候，夏东极还是青涩少年，等他们回去，夏东极却当了父亲，也正因为如此，一直都在跑路的夏承峻破天荒返回京都。
到现在还忘不了夏承峻看自己的样子，诸多惊讶参杂的眼神，甚至还用手戳她的脸。
而那群爱闹腾的老臣子也已经真的老去。
赵寇被肉塞了牙，剔半天居然真的把牙剔下来了。宋柯身子不好，除夕宴都没在，夏侯灵璧长的越来越像他的父亲，王博算是这群人之中身子最硬朗的，但满脸的白胡须却将他出卖了。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自胡敏去了以后，狄青也不怎么闹腾了，除夕宴上还没喝几杯，就叫人抬了下去。
夏焕之穿着太师服，亲自扶着老丈人，从背影乍一看，还以为那是庞修活过来了，可一转脸却看见夏焕之。
那一年的除夕她过的很不是滋味，虽然很开心，但又觉得这份开心过一日少一日。
所有人都老了，唯独她！
唯独剩下她一个。
就连小果子都特么的有孙子了。
想当年他可是个‘太监’啊！
思绪被拉了回来，她重新打量着沉睡中的男人。
想他面对敌人狠辣时的样子。
想他绝境中从容不迫的样子。
想他一个人伏案认认真真写那个‘忍’字时的专注样子。
想他坐在龙椅上倨傲的样子。
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
她的夏衍怎么就老了呢？
时间终究是强大的，它漫不经心的侵蚀着一切，没有人能幸免——唯有巫族可以与时间对抗，始终保持着势均力敌的姿态。
但那又怎样？
真的痛恨自己永不衰老的面庞。因为这张脸害的夏衍好几次搬家，好几次心情郁闷。
甚至想过学习易容，每年按想象给自己脸上弄几道皱纹，虽不是真的，总好过跟夏衍走一起，别人夸一句‘你女儿真漂亮。’
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种事还会发生，现在夏衍还能孩子气的搬家离开，哪一天他走不动了，那时候夏衍该何去何从？
第226章 八百年前的番外3（）
安长婷将夏衍圈紧，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窗外扑簌的雪花，不一会儿，亮晶晶的泪珠伴着外面的雪一起落下。
睡梦中的夏衍仿佛有感应一般，顺势楼过身畔的人儿继续睡。
一夜就这么过来了。
第二天地上泥泞的很，一点积雪都没有。因快要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去集市采买，夏衍他们要出远门，也得备着一些。
所以一上街夏衍就听到几位年纪颇大的婶子们依靠在一处闲聊。
“昨夜可真是奇怪啊，又是雪又是雨，鹅毛大雪里夹着黄豆那么大的雨点，打在窗上真吓人，哎，你昨天听见了么？”看见夏衍，婶子们眉开眼笑问道。
夏衍撇了一眼身旁无动于衷的妻子，坦然道：“没有。”
夏衍带着安长婷离开不久，那群爱嚼舌头的女人又凑在一起。
“看见了吧，那就是他的童养媳，听说是从小养到大的，身子骨还没张开，就被娶了。”
“就是，年纪那么大了，还养个妾。“
夏衍虽然老了，可年轻时的功夫底子还在，这些话不偏不倚的漂到他耳中，或许是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安长婷免不了跟以前一样的安慰：“人老话就多，别跟一群妇女计较。“
夏衍想说他才没空跟这些山野村妇计较，只不过有些气闷罢了。气那些妇女什么都不懂的瞎说八道，什么童养媳？什么叫身子没张开？啊呸！这么些年，他把长亭养的白白胖胖，哪里没有长开？
采买了些干粮，踩着一地的泥泞，两人就这么上路了。
坐在马车里，安长亭撑着腮帮子说道：“晒的萝卜片也没收……好可惜。”
夏衍一边赶着马车一边轻笑道：“阎国美食竟比不上萝卜片？”
安长亭哼了一声：“若那些萝卜是你一个个削的，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夏衍嗤笑一声，那堆破萝卜，谁稀罕！他又不是兔子。
……
十五天后，他们进了阎国皇都。
巍峨的皇宫身披霞光，威严且肃穆。面对磅礴大气的宫殿，夏衍并没有陌生感，只觉得奇怪，二十二年过去了，阎啸卿一人蹲在里头不嫌闷吗？
在皇都脚下找了间客栈住下，因为都赶着过年，客栈空的很，掌柜趁着倒水的空档关切问道：“客官可是从外地赶过来的？”
夏衍头也未抬，专注望着刚注入热水的杯子说：“带着女儿来寻亲的。”
掌柜不由多看了旁边女子几眼，忙不迭赔笑道：“您女儿长得真漂亮！”
安长亭基本已经石化在原地。
夏衍总算抬起头，语气懒洋洋的：“可惜小女已经许配给了人家，女大不中留。”
桌子下头，夏衍生生挨了一脚。紧跟着安长亭将自己的脸跟夏衍凑在一起，阴森森的望着掌柜：“你瞧着我们长得像吗？”
直觉告诉他，若说长得像，这女子定是要翻脸的，而且他们长得本身就不像。
“小老儿眼拙，真没看出哪里像。”估计像母亲多一些吧。
第227章 八百年前的番外4（）
掌柜自问这句话没有说错，可视却换来一声不屑的轻哼，她站起来，指着旁边中年男子道：“不像你说我是他女儿？”
掌柜顿时觉得委屈，这又不是他说的？
“知道我是谁吗？”那女子双手环胸。
掌柜茫然的摇头。
“我是他妻子！“临了重重的补了一句：”发妻。“
直到掌柜的离开，夏衍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安长亭顿时紧张起来，刚才她那么刻意的强调，会不会刺激到他啊？
正揣度着，夏衍冷不丁的凑到她面前揶揄说道：“上楼了，发妻！“
某人脸一红，刚想锤他，发现四周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们，安长亭立刻转身冲四周吼道：“没看见人家打情骂俏啊？“
待他们上楼，下面的寂静才缓和，开始议论纷纷。
“老夫少妻用得着这么显摆吗？“
“男的没显摆，倒是那女的恨不得贴个条子在身上。“
“估计那男的家里有钱吧！”
回到房中，夏衍忽然转身将身后人抱住，安长亭正埋头气哼哼的走着，也不晓得已经进了门，冷不丁被拥住，吓了一大跳。
抬头就看见一双带着揶揄的眸子。
夏衍语气带了几分唏嘘：“刚才那么大声做什么？”
安长亭立刻想起刚才急吼吼的对所有人宣布她是夏衍的发妻。只不过在夏衍看来，那就好像刚刚升了位分的小妾，所以觉得好笑。
“每次都被说成你的小妾，我气不过。”某人言辞凿凿，很是气愤的样子。
果然因为这事啊！
夏衍笑了，带着宠溺：“管他们呢。”
若这样就生气，那他早就气死了。
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看见他们的人都会下意识说一句，那是你家闺女？真俊，有婆家没有？
最初夏衍会郁闷一会儿，可到了后面也就习惯了。安长亭是巫族人，拥有不老容颜，这些平头老百姓如何晓得这里头的奥妙？
吃过晚饭，楼下传来豪放不羁的笑声。
原来是几个游走江湖之人在楼下谈天说地，掌柜跟伙计没事干，也凑到了一旁听。中间燃着篝火，一个热盆子里烫着酒，掌柜大方的很，说是送给大家暖身子的。
“说是一个妖精为报恩，嫁给了穷书生，日子过的美美满满，可穷书生是凡人，生老病死都是再普通不过，那妖精不是人，可以活上百年，后来书生死了，妖精割舍不下，便一边修炼一边找那书生的转世，过了两百年，你们猜怎么着？”
说故事那人语气一顿，勾的人心痒痒的。
大伙儿围着他起哄道：“快说，快说啊。”
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刺猬精跟书生应该还会共结连理，再续前缘。
安长亭兴致勃勃的趴